兩人邊走邊看,不知不覺愕然到了一處,隻聞到一陣菜香,他到這段時日在宮中所食的,並不是很滿意,他眼波一動,抬腳便走了進去。


    早有店小二吆喝著,上前來,道:“哎,兩位客官一樓已經客滿,還請上二樓吧。”楊浩微笑點頭,他選了一個靠河邊的窗戶坐下,問道:“小二,你這可有什麽名菜?”


    店小二笑著道:“這位客官,您可算來對了。我們這家店,可是洛陽出了名的,這糖醋鯉魚、幹燒魚翅、水晶肴蹄,還有一品熊掌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客官您想來點什麽?”


    “嗯,那就這幾個菜吧,再來一壇女兒紅。“楊浩說道,他回頭,看著窗外,隻見窗外運河之上,無數船隻川流不息,有人運送貨物,有人觀景賞美。更有船娘唱起歌謠,歌聲悠長纏綿,其中卻有辛酸。


    倏地,他的眼神一亮,恍惚中,一個身影乍現,白衣飄飄,如詩如畫,是你麽。穿越到隋唐來看我?他搖搖頭,想要再看時,卻是什麽也沒有了。


    “老板娘,就在這洛水上四處轉轉可好?”一個少女問道。見船娘點頭,他扶了小姐進倉,隻聽船娘叫了一聲:“坐好嘍。”船娘使勁撐起長杆,小船便悠悠向前劃去。洛陽乃是大隋東都,楊廣可是煞費苦心,其設計和監督修建乃是由大匠宇文愷建造,因地製宜,洛陽城與長安的建造不同,依地勢而建,北據邙山,南抵伊闕,洛水貫穿其間。同樣的巍峨輝煌,自有大家風範。白衣少女看著,隻覺兩岸繁華,人聲熙攘。可是,她微微皺眉,清河,平原等郡,又是怎麽的一回事?她一路的行來,隻見滿地的荒涼。


    小船悠悠,載走的,有人,有無窮的思緒。


    “小姐,聽說這醉香樓在洛陽堪稱一絕,小姐不如我們去嚐嚐吧。”那丫頭道。


    白衣少女想了一想,點頭道:“好吧。”兩人讓船娘搖到醉香樓,付賬,下船,上樓,絲毫沒有注意到哪一絲驚訝的目光。


    可是有人注意到,宇文智及注意到。在白衣少女主仆二人登上酒樓的一瞬間,楊浩的眼光就有些異樣。


    楊浩終於明白,原來適才,我不是在夢中啊。是你麽?如果是你,為何不曾瞧上我一眼。可若不是你,為何又這般的相似,無論是相貌、氣質,還有臉頰上的那一顆美人痣。他就這樣怔怔的,看著她們上樓,點菜,看著她的笑意盈盈,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那一汪春水。她的聲音低低,可是他仍聽的清楚,是那麽的好聽,有如黃鶯,激起他心中的漣漪。他猶自沉醉在回憶中,那些回憶,有甜蜜,有憂愁,往昔的點點滴滴,浮現在他的腦中,是如此的真實。


    他猶自怔怔的想著,卻被一聲流氓驚醒。他定睛看去,卻是宇文智及那廝,見楊浩一雙色眼盯住白衣少女不放,以他對楊浩的了解,當即一摸嘴角胡須,眼珠一轉,笑嘻嘻的上去調戲。


    本來那白衣少女也發現一位俏公子看著自己,而且竟然還是在寺廟的那位,不由麵色微紅。耳邊,是丫鬟的取笑,是丫鬟的喋喋不休。她忍不住微嗔,打了丫鬟一掌,旋即偷望了一眼,那個男子卻猶如在寺廟般,隻是那樣的呆呆的看著自己這邊,他的眼中,為何還是這般的憂傷?


    她正想著,那裏料得到他身邊的那人,一臉笑意的走來,話語卻是那麽的狎昵?她偷看了一眼那人,可是隨即心中失望起來。嬸嬸說得好,天下男兒皆薄幸,想不到他一表人才,卻指使人來,汙言穢語。難道自己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麽?她頓時一張俏臉變得通紅,她憤怒,想要斥責這輕薄的男子幾句,卻發現自己不知該從何說起。她自小,聰明乖巧,雖是女子,父母卻是疼愛有加,其他人更是哄著寵著,那裏遇見過這種情況?當下手足無措起來。


    她急急拉了丫頭下樓,那裏還顧得上吃食。但那人卻是身子一橫,擋在她的前麵,微笑道:“怎麽,姑娘不肯賞臉嗎?”


    早有丫頭一聲嗬斥,喝道:“讓開,你可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


    那人哈哈的笑,除卻皇親,誰能比上他宇文家權傾朝野?他伸出手去,正要輕薄,隻聽一聲:“宇文智及,你膽敢在天子腳下,調戲良家婦女?”


    宇文智及回頭時,卻見一人,年輕英武,一雙劍眉正氣淩然,大鼻闊口,一張方形臉。赫然是來護兒的兒子來整。


    宇文智及聞言倒是一個躊躇,來整這廝,平素與自己兩兄弟不待見,但他武藝又好,其父來護兒也是皇上心腹,他還不敢動他。宇文智及回頭看了一眼楊浩,頓時心中豪氣頓生,他喝了一聲:“來整,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來整冷冷一笑,道:“宇文智及,你不過仗著父輩,在此作威作福。”


    宇文智及也是冷冷一笑道:“哼,你也不過仗著你老爹,才謀得一武賁郎將之職。”宇文智及這廝,用輕蔑的語氣說出,辱及家聲,來整頓時心中大怒,喝道:“宇文智及,你若不服氣,可與我單挑。”


    宇文智及不屑的嘴角抽動,正要反唇相譏,隻感道肩膀上一沉,卻是楊浩走了過來。


    楊浩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白衣少女,他的心竟是有些慌亂,他匆匆道歉,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為什麽,我的心會如此的害怕?我日夜想看見她,可是見到了,又能怎樣?還能回到從前嗎?已經不能了,時光飛逝,帶走的,不僅是你我逐漸老去,還有我那受傷的心。


    “殿下,殿下!”宇文智及愣了一下,忙緊身跟上。


    來整也是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還是早些回家吧。在下告辭了。”


    “多謝公子搭救。”白衣少女稱謝,目送著來整的離去,可是倏地,她感覺到一絲異樣,她循著異樣找去,隻見那俏公子的回眸一望,帶著淡淡的哀傷,幾許不舍。終於,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酒樓。


    “哎,小姐,你看。”丫頭叫著,不知從那裏撿來一塊玉石,顏色玄黃。她拿起玉石,有些驚訝的瞧了半響,她取出自己的那塊,用力一按,竟是鑲嵌在一起,再不分離。三生石!


    三生石,三世緣。三生石上望三生!


    來整回到府中,隻見大哥來楷舞著一把大刀,正汗流俠背,見了來整,道:“六弟,父親在書房等你。”


    來整應了一聲,舉步往書房走去。他尚未進屋,就聽見一聲歎息。他遲疑了半響,敲門道:“父親。”


    “哦,是整兒麽?進來吧。”裏麵聲音響起,一個年約五十餘歲,臉上有幾道傷痕,他古銅色的臉上,自有一股逼人的氣勢。


    來整進門,他看著父親,道:“不知父親喚孩兒來何事?”


    “嗬嗬,適才皇上召我進宮,後來談起秦王殿下有意巡視河北,問我可否助秦王一臂之力,我想諸子中,唯你智勇雙全,因此答應陛下,讓你隨秦王殿下去清河。”來護兒淡淡的說出,笑意盈盈,但是來整卻感覺到了一股殺機。


    想陛下一直將秦王帶在身邊,如今不知何故將其放在清河僅任一郡守,便可知陛下對秦王並不信任,他這一行,名為輔助,實是監視哪。但來整知如今河北已經盜匪為患,他受沐皇恩,當即答應。


    來護兒卻是再度提醒了他幾句,方才放他回屋。


    秦王!哼,就是今日所見的那個人麽?傳言中的他,似乎是個孟浪之徒呀,不知皇上為何讓他去那盜賊橫行的河北,莫非借刀殺人?那又何故讓自己去?來整頓時腦中一片混亂,皇上行事,多出人意表。他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他出了屋子,取過慣用的玄鐵槍,趁著夕陽的餘光,舞了起來。


    楊浩倚在窗前,看著淡下去的夕陽。曾幾何時,我是如此的愛上夕陽。他心中微微一歎,忍不住自己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暗想自己這是為何。如今生死隻在旦夕之間,卻還想著卿卿我我,兒女情長。他想取出那塊玉石,卻是遍尋不見。


    三生石,三生路,三生石上走三生!


    他心中苦惱,索性舞起長劍。夕陽的餘光,照在劍身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殿下,該用膳了。”忽地,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赫然是小喜。


    楊浩答應一聲,進屋用膳,食物依舊是那幾樣,讓下午在酒樓食過的他食之無味,他有些不耐煩的嚼著,回頭看時,卻見小喜一臉的猶豫,一臉的心事。她嘟著小嘴,夕陽將她的頭發染成金黃。


    “怎麽了,小喜。”他索性停下箸筷,問道。


    小喜聞言,卻是噗通一聲跪下,道:“殿下,喜兒聽說您要去河北巡視,喜兒想跟隨殿下。”


    “你,這是聽誰說的?”楊浩赫然變色。早上他從蕭皇後那裏得到消息,尚未確定,再有消息甚密,如何傳的紛紛揚揚?


    “可是,宮中都是這樣說的啊。”小喜有些疑惑。


    “壞了!”楊浩心中大急,可是他剛一想出來,就見一名太監匆匆而來:“王爺,皇上大業殿召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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