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夏從陽是動真格的。


    不論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代表什麽, 從種種細節上看,他對?於這個半途歸家的女兒非常重視。


    在宴會來臨之前,陶萄的一整天都過得很平靜。


    工作室的成員得知陶萄生日?, 紛紛給陶萄送上用心挑選的禮物,生日?前一天晚上, 陶萄請他們吃了飯,上午和工作室的成員出去出外景拍攝廣告宣傳片, 中午陶萄則和陶予一起過生日?。


    陶萄問起陶予的近況,陶予隻說挺好的。


    “你打?算回夏家了嗎?”


    “你覺得我會回去嗎?”


    “不會。”


    幾個月沒見,陶予似乎變得更?加成熟了一些。


    他臉上的笑容不深, 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羽絨服,顯得皮膚很白?。


    不過陶予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陶萄早就習慣了陶予這樣?。


    桌子上擺的都是陶萄和陶予愛吃的菜。


    “總有種我們都長大?了的感?覺。”


    陶予吃了一口菜, 忽然?放下筷子朝陶萄說道。


    陶予這幾個月的時間並非無所事事地度過,不負陶萄所望, 陶予和室友相處得還行, 學校裏的課程對?陶予而言簡簡單單, 來學校的第二周,陶予就和自己的親生父親見了一麵。


    “陶偉銘主動來的海市。”


    “他問我願不願意回公司。”


    “我在海市,他在京都, 我怎麽可能回去。”


    這是陶予第一次主動朝陶萄談到?他的家事。


    “所以你拒絕了嗎?”陶萄問道。


    “他沒給我拒絕的機會。”陶予提到?陶家的事情表情淡漠。


    “怎麽說?”


    陶予露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


    “他最近才陶晨軒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被帶了二十幾年的綠帽子。”


    陶萄驚訝道:“真的假的?”


    “真的,他已經在打?離婚的官司了。”


    陶萄盯著陶予, 良久才開口道:“那陶家比夏家還恐怖。”


    “所以你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第一順位繼承人?”陶萄支著下巴看著陶予,陶予點頭:“是。”


    “看起來是不是像天上掉下的餡餅。”陶予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隻可惜這餡餅都發臭了,你的還好,我這裏就難得多。”


    陶萄輕描淡寫地開口, 隨即想到?什麽,問陶予道:“你住在學校裏麵吧?”


    “陶晨軒有沒有繼續對?你做什麽……”


    陶予皺了下眉:“沒有。”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把之前陶晨軒找你麻煩的事和陶偉銘說了麽?”


    “沒說。”


    陶萄道:“不能不說,陶晨軒不是什麽好人,萬一做出報複你的事情,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之前他讓人找你麻煩的事還記得嗎?”


    “姐,用不著擔心,我……”


    陶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陶予聲音停了。


    “陶予,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個問題。”之前在z市陶萄找了一群人護著陶予,哪怕是現在,陶萄也還是繼續雇傭了新的保鏢暗中監視陶予的安全,陶萄聲音帶上了點火氣?:“類似的話?我和你說了多少遍!如果你真的對?自己的安全不以為意,那你就告訴我,我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出事,你就是這樣?的態度麽!你算得上對?自己負責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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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予的語氣?軟了下來:“姐,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給我注意安全,給陶偉銘打?電話?!”


    陶偉銘這種人物,保護陶予的手段一定比陶萄厲害太?多,有了陶偉銘的庇護,陶萄相信陶予基本上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


    她?不想看到?上輩子的悲劇重演。


    然?而陶萄也無法確認,上輩子迫害陶予的是夏家的人還是陶晨軒。


    現在看來,陶晨軒的可能性更?大?些。因為在了解了夏家的情況之後,陶萄認為夏家那些人在上輩子根本不會把陶予對?她?的在意當回事,因為他們連陶萄都看輕到?了塵埃了,況且他們自己也自顧不暇。


    “姐,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他們在同一天被院長媽媽撿到?,生日?也就順利成章地被登記成了她?們被一起撿到?的那天。


    雖然?他們如今現在各自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樣?算來,他們的生日?不可能在同一天,然?而真正的生日?是什麽時候,陶予和陶萄誰都不在乎。


    他們已經這樣?過了十九年,對?他們而言,所謂的陶偉銘和夏從陽才是不速之客。


    兩人舉起被子在半空中碰了碰,看著彼此的臉,想到?最近一年發生的種種,陶萄和陶予都有一種一樣?的感?覺。


    他們確實好像短時間,就從什麽也不懂的學生,變成了成熟的大?人。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陶予。”


    “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陶予看著陶萄又黑又透的雙眼,良久,才道:“你也是,姐。”


    這一句話?陶予說的有些困難。


    但是說完之後,陶予覺得自己本該如此。


    他不願意成為她?的累贅,她?飛得越高,陶予這種想法就越強烈。


    陶予想到?一年前,陶萄站在窗前,說:“我要成為人上人”的場景,那時他隻覺得荒誕,而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真。


    就連陶偉銘找到?他時,也有意的問到?了陶萄。


    而陶萄並不知足,陶予感?受到?了這一點,和一年前不同的是,她?的野心不再外露,她?把自己的野心藏了起來,藏得很好。


    甚至那點嫵媚的氣?質,都被她?封存得很好。


    陶予已經不再擔心陶萄,她?如今的狀態很好。


    耀眼、自信、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並且對?未來充滿野心。


    如果那些說陶萄是天才的人,都能看到?陶萄在家學習的狀態,就不會說她?的成功來得容易。


    陶予不知道上天是否會對?奮盡全力向上爬的人更?加優待一些,隻是現在看著陶萄的臉,他已經完全想不起陶萄平凡自卑的狀態,甚至忘記了她?那時的模樣?。


    在知道陶萄的身份之前,陶予的幾個室友經常和陶予問到?陶予的情況。


    就像曾經的江也和李玨一樣?。


    然?而在知道陶萄的導演身份以後,他們卻很少在寢室提起陶萄了。


    陶予知道為什麽,因為他們在心裏清楚,陶萄這樣?的人離他們太?遠。


    像是天空中耀眼刺目的太?陽,旁人能看到?她?的光輝,卻也隻能看著而已。


    陶萄的生日?宴會在下午六點開始。


    舉辦的地點是夏家旗下的一所酒店。


    所有的住客都已經提前清空,酒店裝潢富麗堂皇,宴會在七樓舉行,七樓不是房間,而是另一個很大?的公共空間。


    各種奢侈的美味被擺到?了一個個單獨的覆著綢布的桌麵上,賓客陸陸續續到?來落座。


    夏家的宴會不同於那些小家族的宴會,哪怕現在夏家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夏從陽也不會讓這些來的客人在參加完宴會後隻有回家一個選擇,他為每個人都安排了可入駐酒店的房間,宴會上侍從的服務貼心至極,讓人真正體?會到?什麽事賓至如歸。


    夏家這種周到?的安排,讓宴會上的不少賓客對?夏家刮目相看。


    不少人內心想: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論宴會上的體?驗,全海市也沒有幾家能做到?這麽好的,因為大?家默認這種宴會就是談事的場所,晚宴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說法,


    夏家在宴會上下功夫,也就側麵體?驗了夏從陽對?陶萄的在意。


    要知道,不久前夏啟月的生日?,夏從陽甚至都以忙為由沒有出席,更?別?說如此廣而告之地向海市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發邀請函,來夏啟月生日?的,基本上都是她?的朋友。然?而夏啟月的朋友多,人緣好,來的人也不少,隻不過比起這一次,差的就太?遠了。


    陶萄在工作室呆到?將上午拍的東西?剪輯完成,才讓江恒把她?送到?宴會舉行的酒店去。


    夏從陽早就說要派車來接她?,但是被她?拒絕了,感?到?有點困,陶萄中途還靠著後座睡了一會兒。


    “老板,到?了。”


    江恒把陶萄喊了起來,看著陶萄的眼神有點擔憂。


    “老板,你是不是不太?想參加這個宴會?”


    否則怎麽連衣服都沒換呢?


    陶萄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道:“有點。”


    “你沒事吧?”


    “沒事。”


    “等會兒結束了你打?我電話?,我來接你。”


    “嗯。”


    陶萄朝他揮了揮手,很快就消失在酒店門口。


    在進入七樓大?廳的時候,陶萄還被門口穿著燕尾服的侍從攔住了。


    “請問您是?”


    陶萄低頭取下了口罩,看著陶萄的臉,侍從失神了片刻。


    “陶萄小姐!請進!抱歉剛剛是我沒認出來!”在另一人的提醒下,這人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歉。


    “沒事。”


    陶萄一進去,便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在一眾穿著各色各樣?的禮服的女子當中,陶萄實在太?過打?眼。


    她?似乎特別?偏愛黑色,隻不過她?身上穿的不是黑色的禮服,而是一件寬鬆的,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黑色羽絨服。


    “是不是她?啊?”


    “是,我在新聞發布會上看到?了。”


    “她?氣?質挺特別?的,這不是她?的生日?宴嗎?怎麽她?連禮服都不穿。”


    “夏啟月還沒來嗎?”


    “說實話?,不說夏家,我對?這女孩挺有好感?的。”


    “夏啟月比不上她?好吧,你忘了之前夏從陽不知道夏啟月不是親生的時候,也從來沒說過要給夏啟月什麽股份。”


    竊竊私語的聲音自陶萄來了之後就沒停過。


    此刻夏啟月身旁圍著一堆年輕人,都是些富家子弟,見陶萄來了,便齊齊朝她?看來。


    這些人長相都好,男男女女打?扮不俗,隻不過有些人嘴角掛著輕慢的笑容,朝陶萄看來時,還帶著幾分洞悉了大?部分事實的那種高傲,他們在和夏啟月說話?,夏啟月沒看陶萄,時不時被身旁的話?逗得發笑,好像並不因為這是陶萄的生日?宴會而感?到?不自在。


    “她?來了。”


    “管她?幹嘛?”


    “我爸讓我和她?好好認識一下。”一個年輕男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的話?惹得邊上的人起哄:“那你和她?好好認識一下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趙璽,你什麽時候聽過你爸的話?了?”


    趙璽朝夏啟月看了一眼,夏啟月道:“趙璽,你別?,她?脾氣?不好。”


    夏啟月抿唇笑了一下,趙璽不以為意:“是嗎?有多不好,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說完,趙璽端著一杯酒就朝陶萄所在的位置走去。


    陶萄站在原地打?電話?,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從哪裏走出來一個端了杯酒的女生,就像很多偶像劇裏演的那樣?,端著酒的女生就像是沒看到?一樣?她?麵前的陶萄一樣?,直直朝著陶萄的身上撞去。


    隻可惜她?的手還沒碰到?陶萄的衣服,就被陶萄抓住了。


    陶萄皺起眉頭,手腕微微一用力,“哐當!”酒杯就掉在了地上,酒液也撒了一地。


    結局和想象的不太?一樣?,場麵甚至一度有點尷尬。


    陶萄手再快,衣袖上還是沾到?了點酒。


    趙璽走近了聽到?這時陶萄對?電話?那端的人以吩咐的口吻道“夏宸,過來的時候給我帶件外套過來。”


    說完,她?便麵色淡漠地掛斷了電話?。


    她?看向那朝她?倒酒的女孩,問了一句讓旁觀者都感?到?心髒重重一跳的話?:“你叫什麽?你爸是誰?”


    這句話?說得很平淡,但是讓看向她?的女生瞬間臉色一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她?甚至都不問為什麽這女孩走路不看路,而是直奔主題。


    “你就是這麽祝我生日?快樂的麽?”


    陶萄站在哪裏,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送上門來的女生。


    燈光照在她?的身上,暗中觀察陶萄的人,在陶萄身上看出了一種威壓來。


    這樣?的氣?勢,讓一些曾經認識夏從陽的人感?到?熟悉,隨之而來的便是淡淡的不安。


    有人似乎一下子理解了,為什麽陶萄能夠得到?夏從陽如此的青睞。


    她?甚至不在乎麵前的女孩是不是故意的,她?篤定的態度令與她?對?抗的人感?到?沉重的心理壓力,以致於女孩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部被打?亂,她?隻能尷尬的站在原地賠禮道歉,明知道在場很多人看著她?,可沒穿禮服的女孩一點也不在意,堂而皇之地發難,此刻對?麵女生賣可憐的行為收效甚微。


    “你叫什麽。”


    “李萍”


    大?約過了三十秒,在李萍感?到?煎熬不已的時候,陶萄才吐出兩個字:“走。”


    “謝謝。”李萍匆匆便走了。


    沒等趙璽反應過來,夏岐和夏祠便來了。


    夏祠走到?陶萄麵前,問:“剛剛怎麽了?”


    侍從還在收拾著地上的碎屑,陶萄看向趙璽,目光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不知是在對?夏祠說還是在對?趙璽說:“有人按捺不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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