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從龍騎馬上山的時候,黃忠已經遁入西原之側的山林之間,追之不及。


    袁軍的大纛倒了,但是袁軍的士氣並沒有如同黃忠預料的那樣崩潰。


    因為,賈詡在第一時間讓中軍把所有號角和鼓聲發動,角鼓連天,背後是軍官們的催促,沒有一個袁軍再回頭關注袁軍土山上的大纛,全軍總攻開始!


    “主公,末將無能,賊將黃忠遁入山林,追不上了。”郭從龍一見到袁術,即刻下馬請罪。


    袁術哈哈大笑,拍了拍郭從龍的肩膀,安慰道:“無妨,虛驚一場罷了!”


    說完,袁術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下令,大軍前移,必須在日落之前擊潰荊州軍。


    隨著袁術中軍的前移,紀靈不再留手,拿出早就在中軍準備好的預備隊,反複衝鋒。


    孫策也解決了呂介的一千騎兵,帶著渾身血腥味兒的江東兵滿戰場的找荊州騎兵,想要把這些殺父仇人一網打盡。


    雷薄的軍隊被呂介衝崩了,但是後方有早有準備的劉勳接應,再加上袁術下土山,中軍前移,親自督陣在後,敢逃跑的都死在了屠刀之下。


    呂介見勢不妙,隻得率著三千殘部往後退,撤出袁軍軍陣之中。


    蔡瑁、張允的攻勢由於袁術的穩定也算是暫緩,陳紀雖然處於下風,但是急切之間也沒有落敗。


    本來支援袁軍右翼的張繡麾下騎士,一時半刻衝不破文聘側翼,調轉馬頭,往蔡瑁、張允的軍陣進發。


    劉勳為人持重,劉表左翼的劉磐、劉虎兄弟的長矛兵雖然厲害卻也無可奈何,漸漸在兵力的消磨之下處於下風。


    總之,自清晨開始,現在已經是下午。


    經過數個時辰的鏖戰,袁術的大軍在各方麵全部進入上風,黃忠的突襲隻是小插曲,並沒有真正的撼動大勢。


    “威武!威武!威武!”


    一陣激昂的齊聲呼喊從紀靈的前軍傳來,聲勢響徹整個西原。


    在騎兵的護衛之下的袁術下了土山,此時站在軺車上,問道:“前軍怎麽了?”


    左右有人打探來報,“主公,前軍猛士汝南陳到,箭射文聘,文聘中箭落馬,生死不知!”


    “好!”袁術高興的擊掌,幾個大步走到軍中大鼓之前,奪過鼓手的鼓槌,用力錘擊。


    隆隆的鼓聲,袁術擊鼓,陳到箭射文聘,蔡中潰兵,呂介無功而返,孫策部下如狼似虎......


    一切的一切疊加起來,天平的砝碼終於徹底傾斜向袁術。


    這一場江淮與荊州的較量終於接近尾聲。


    看著一路奔逃的荊州兵,看著忙著到處搜索敗軍的將軍們、士卒們,看著屬下文臣們歡欣鼓舞,相互慶賀......


    袁術有些恍然,幾乎一整天的緊張狀態終於緩解下來,一股子疲憊感接踵而來。


    不知為何,此刻他最先想到的是壽春的馮夫人,那個害羞帶怯,有著一夜之樂的女人。


    自二月到現在,接近兩個月的征戰,轉戰數百裏,打掉南方最強的諸侯,袁術有些累了。


    袁術隻是到劉表的軍陣之中,被遺棄的軺車上看了一下,與自己的樣式沒什麽太大差別,隻是車內有一大口鮮血,還沒有幹!


    據說,劉表見前軍崩潰,氣急攻心,年歲又大,再也抑製不住,一口老血噴出。


    這也是後麵荊州軍迅速崩潰、後撤的原因,劉表、文聘都倒了!


    袁術心下表示,也算是理解,在自己的時代裏,五十多歲都可以當爺爺了,還上戰場親自指揮作戰,承受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侯爺,劉表這個軺車怎麽辦?”袁安認為這是袁術的戰利品,應該帶回去。


    袁術瞥了一眼袁安,說道:“袁安呐,南方夜間濕寒,聽說你有寒濕病,劈了吧,孤賞給你夜間取暖!”


    說完,沒看周圍滿臉怪異的文武,袁術自顧自的在親衛的簇擁下回營。


    袁安卻滿臉感動,叩首謝恩,又一溜兒小跑跟上袁術的車架。


    至於接下來的搜索、招降、統計傷亡、打掃戰場等雜事,自然有賈詡、袁渙統籌,袁軍麾下眾將軍中也有相關人員處理。


    ——————


    新野,荊州大營。


    據說的傳聞沒有假,劉表真的吐血了,那軺車上的血跡也正是他的。


    臥在簡陋的床榻之上,劉表麵如金紙,整個人像是蒼老了二十歲,精氣神頓失,靠在壘得高高的錦緞之上,強打精神聽著蒯氏兄弟的話。


    “這.......這麽說,我...我荊州軍大敗?”劉表說話斷斷續續,“袁......袁術呢?”


    蒯越走進些,低下身子說道:“主公,袁公路大勝,追擊數裏而歸,並沒有揮軍大舉進攻。”


    劉表又問道:“我軍損傷多少?”


    蒯越繼續說道:“主公,uu看書 ww.unshu.co 此番西原大戰,我軍傷亡、投降者,合計約三萬有餘,如今歸營者,不過兩萬五千餘。


    另,文聘將軍中箭落馬,生死不知。


    蔡中將軍被張繡陣斬,呂介將軍被孫策部將太史慈重傷,回營後嘔血不止,如今還沒有醒來。


    劉磐、劉虎將軍麾下也是損失慘重,十亭人馬去了五六亭。”


    劉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良久,劉表才說道:“真是慘敗啊!”


    榻前的蒯氏兄弟、別駕劉先、軍師蔡瑁、主簿綦毋闓等人俱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大帳內的沉寂如死水,靜得能聽見眾人不安的呼吸聲。


    “撤軍吧!”劉表下達命令,繼續對著帳中一人說道。


    “始宗,勞煩你明日持節去一趟袁術軍中,告訴他,我劉表,求和!”


    劉先走到近前,拱手行禮,道:“主公放心,劉先必定不辱使命!”


    卻沒人聽見回應,原來,劉表有昏迷過去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蒯氏兄弟推軍師蔡瑁掌軍,主導諸事,帳中無一人反對。


    於是,荊州軍不敢逗留,連夜拔營而起,護著病重的劉表回襄陽去了。


    相對於淒淒慘慘的荊州,袁軍雖然也損傷不少,但是畢竟是打贏了。


    袁術軍中的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可以預感到,天下會因為這場戰爭的勝利而改變格局。


    與大營裏處處的歡聲笑語不同,袁術此刻也拿著一份來自壽春的書信沉默不語,扶額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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