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老子出去,老子要出去!張祿,你小子給本大爺滾過來!”榮國府內,薛家客居處的一處園子裏,薛蟠正在屋內叫罵道,氣的砸了好幾樣東西,可屋內也就那些桌椅能砸。


    這都三天了,其實當時劈叉扯著腿筋的薛蟠自錦香院回到家中修養了幾日,就好個七七八八了,原想著乞巧節過後再去一趟錦香院風流快活的,畢竟當時他當時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的。


    一百兩銀子才一炮,還是手動的,關鍵後來還受了傷,這怎會讓薛蟠甘心且咽下這口氣呢。


    “大爺,太太那吩咐了,不讓您出來,誰若私自將您放了,就要揭誰的皮!小的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那個膽啊!”張祿不敢靠近窗戶回話,主要是上次有個小廝湊近了窗戶,被薛蟠一拳搗在眼眶上,現在那小廝眼睛還腫著。


    “臊你娘的,氣死我了。不行,再把我關在這,我要死了,你去和太太說,我要去死!她若再關著我,我立刻就撞牆上!”薛蟠大聲怒道。


    張祿聽了,也不敢再勸,急匆匆的去找自家太太薛姨媽了。


    薛姨媽上房屏門處,看守的嬤嬤一把攔住張祿,張祿緊急說道:“快去通知太太,就說大爺要自盡!”


    嬤嬤麵色一變,急忙讓開了身子,領著張祿一道進了薛姨媽的上房,進了屋,同貴指了指裏間,說道:“太太正和大姑娘說話!”


    張祿心中不免為薛蟠悲哀,大爺,你自求多福吧。想到這,張祿將薛蟠的原話告知給了同貴。許是裏間的薛姨媽和薛寶釵聽到外麵的動靜,忙出來查探情況。


    張祿當即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的稟報道:“太太,大爺他說他要過來給太太請安,還說......”


    薛姨媽怎會聽不出小廝張祿的意思,當即嗬斥道:“都是你們這些人任由他胡鬧,哼!我問你,那日你大爺去了哪?”


    張祿也是個人精,當即就不說話了,隻是不斷的磕頭乞求饒恕。


    “哼!”薛姨媽冷哼了一聲,隨後說道:“帶我去見他!”


    張祿急忙爬起身,灰溜溜的退至一旁,先讓薛姨媽和薛寶釵出了門,然後他再出門領著她們去了薛蟠處。


    張祿使了個心眼,略微的走快了些,但又不敢太快,來到關住薛蟠的屋子前,早就和一個相熟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七月初三那日也是跟著薛蟠一道去了錦香院的。


    “大爺,太太和大姑娘過來了,您能不能出來就看您自個兒了?小的過來先通個信!”小廝輕聲的對屋裏靠近窗戶直叫喚的薛蟠說道,隨後又快步的離開了。


    “哎呦,我的媽啊,媽啊,我要死了!我要瘋了!媽,我要出去!”薛蟠假模假樣的哭喊道。


    薛姨媽和薛寶釵還未走近就聽見了薛蟠的哀嚎聲。


    “媽,還是先將哥哥放出來吧,隻要他暫時不離開這榮國府就行!哥哥這般模樣,雖說是在自個宅院裏,可難保不會傳到外麵人耳朵裏,到時候又免不了嚼舌。咱們家......”薛寶釵的話還沒說完,隻聽見薛蟠又喊道:“妹妹,好妹妹,我要出去,你跟媽再說說!媽,我想你啊!”


    薛姨媽聽著薛蟠的哀嚎聲,本就已經心軟,再加上有薛寶釵的勸告,也就應了下來,於是命張祿去將鑰匙取來開了門。


    “你們都先退到屏門外去!”薛寶釵對身後跟著的丫鬟,嬤嬤以及小廝命道。


    “是!”眾人異口同聲道,有序的離開了此處。


    薛姨媽和薛寶釵隨後進了屋,隻見屋內桌椅都被砸了個稀巴爛,簾帳也被扯碎了,還有幾個茶杯和碗的碎片,可謂是一片狼藉。


    “你這作死的孽障!”薛姨媽當即罵道,正還要說,誰料薛蟠直接從榻上爬起身,當即就跪了下來,薛寶釵急忙讓開身子,走到薛蟠一側。


    “媽,兒錯了!求您老別關著我了!這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薛蟠說著便是哭了起來。


    “胡說八道,這兒變成這般模樣,還不是你自己弄得!你看看,好好的東西都被你砸壞,扯壞,摔壞的。”薛姨媽又斥道。


    “媽,我心裏有氣啊!”


    “你還有氣,你倒說說有什麽氣,這氣又是哪來的?”薛姨媽問道。


    “媽,我......”薛蟠哪裏敢說他去了那個地方,後來還劈了叉扯著筋了,“我被人欺負了,所以心中有氣!”


    “你都這麽大了,就不能學點好,非得去那些是非之地,這個家將來指望誰,還不是指望你!還好意思說自己被欺負了,那我問你,你被誰欺負了?你告訴我,我立即讓人通知你姨媽,讓她和官府通知一聲去抓人!”薛姨媽再度問道。


    “我不知道!”薛蟠也是被問的一愣,可他總不好告訴薛姨媽您去錦香院問那老鴇去,這話一旦說出來,還不給打個半死!


    “哼,不知道!你的腦袋呢?”薛姨媽不由的冷哼了一聲。


    “先不管這個,媽,你放我出去,我一準給你找到那人!”薛蟠解釋道。


    “放屁!你知道我為什麽關著你嗎?兒啊,你長點心吧,你是薛家的頂梁柱,若是沒了你,你讓娘和你妹妹怎麽辦?”薛姨媽屬實被氣到了,當下眼眶都是紅了起來。“你氣死我算了,嗚嗚。”


    薛蟠見母親垂淚,當即看向妹妹寶釵,希望她能將自己要說的說出來,這個時候,薛蟠有多少期望,就有多少自責。


    “媽,哥哥他的性子你最是清楚的,他哪一次不是這般,您也消消氣,身子要緊才是!”薛寶釵先是勸慰了一下母親薛姨媽,隨後又看向哥哥,說道:“哥哥,你也別怪媽心狠把你關了這麽幾天,這是舅舅的意思。你想做的,舅舅都已經做了,還有舅舅特意說了,讓你暫時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


    薛蟠腦袋一震,他最害怕的人除了自己那個已經去世的父親,就隻有舅舅王子騰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王子騰的意思,可是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像是看出了薛蟠眼中的疑問,薛姨媽又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弱了冠,成了大人了,就沒人管的住你了?”


    薛蟠忙回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明白明明是件小事情,怎麽會驚動舅舅他老人家!”


    “哥哥,你覺得驚動了舅舅,那還是小事情嗎?你啊!”薛寶釵搭話道。


    “難道有人要害我?”薛蟠驚恐的說道。


    “害你?你算老幾啊?你去大街上問問,誰不認得你!你再去遠點的大街上問問,誰又認得你!”薛姨媽擦了擦眼淚,訓斥道。


    “......”薛蟠想到一種可能,可他始終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母親薛姨媽的話確實正確,他不敢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是有人要通過你害攸兄弟!”薛寶釵直言提示道。


    “那個該死的臭婊子,我要殺了她!”薛蟠聽得寶釵這句提醒,一下子就印證了心中的那個想法,怪不得那錦香院的雲兒那日會問及攸兄弟,原來她被人收買了,就是要拉自己下水,從而使得舅舅和攸兄弟一塊兒倒黴。


    “好了,哥哥你安分點才是,你就算殺了那人又如何,真殺了,你自己被抓了去不說,還要連累舅舅和攸兄弟,這才是真上了人家的當!”這麽些年,薛家的外事幾乎都是由寶釵和薛姨媽兩人處理的,再由薛蟠出去交代清楚,寶釵當然明白哥哥薛蟠去了何處。


    可是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且又肮髒不堪,哥哥這樣心性的人真要被人設計了,也屬實沒有別的法子,隻希望對方能夠高抬貴手,息事寧人,如此一來,也免卻了諸多麻煩。


    但眼下還是哥哥薛蟠必須先呆在家中一段時日,等真的息事寧人了,再出去也不遲。


    薛蟠臉色相當難看,那種被人背叛的滋味不斷的侵蝕著他的內心,雲兒的姣好麵容和當時的放浪姿態以及那些汙濁的液體,再加上那些似有似無提及攸兄弟的話。


    嗬,我居然著了一個妓女的道!


    “想不通你就繼續在這呆著!寶釵,我們走!”薛姨媽瞧得薛蟠目露凶光,實在是失望不已,這般沉不住性子,將來如何成的了大事,坐得住這個家!說罷,薛姨媽就要拉著薛寶釵離開。


    “媽!且站站!”薛蟠當即止住了薛姨媽的步伐。


    “你要做什麽?”


    “媽,兒子不肖,日後我一定改了,這次我說到做到!舅舅的心思我明白,一麵是為了我,但更多的是為了攸兄弟。妹妹,哥哥我......”薛蟠再度看向妹妹寶釵。


    “媽,哥哥能想到舅舅的意思已經很不容易了,您就饒了他這一遭吧!但願他真的能夠說到做到,而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薛寶釵拉了拉薛姨媽的袖子,又勸說道。


    “媽,我知道錯了!真的!我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除卻兩麵府上,哪兒都不去,就在家守著您和妹妹!”薛蟠保證道,隨後就要立下誓言。


    薛姨媽一把打下他的手,說道:“你是男兒,又不是女孩子家的,若是不出去,咱們家的那些產業該怎麽辦?難道指望你妹妹和我親自去看不成?娘隻希望你做事情多動動腦子,不要一受氣就喊打喊殺的,多想想我,多想想你妹妹,更重要的是多想想你自己。你如今大了,娘知道你向往外麵那些東西,可兒啊,你的性子不夠沉穩,做事毛裏毛躁的,保不齊就被誘惑了去,我和你妹妹都商議好了,等你攸兄弟出仕去了江南,到時候你跟著他一道過去,一來你作為他表兄,比他接觸外麵的事物要早,記住,別帶他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回頭若是被你舅舅知道了,仔細你的皮!二來,你攸兄弟是去做官的,雖然還不清楚朝廷最終會給個什麽官職,但曆朝曆代的探花起碼是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你跟著他也對將來我們薛家的生意有利。你雖比不得攸兒,甚至連寶玉都比不上,可娘明白你的長處,那是他們都沒有的。攸兒做事沉穩,但性子收斂,心思極深,寶玉赤子之心,但跳脫喜好富貴,可將來有你姨父姨媽,終究還是能夠成才的。三來,娘也希望攸兒能夠約束一下你,省的你去了江南又惹了事。”


    “媽,您說的我都記住了!”薛蟠點了點頭。


    薛姨媽看著他,不由的歎了一聲,“兒啊,你比攸兒和寶玉都要大,既然是做哥哥的,那就得拿出做哥哥的樣子來!”


    一邊侍立的薛寶釵聽著母親薛姨媽的這番話,更是讚同的點了點頭,她隻是沒想到原來母親看的很清楚,並不是沒有主見,隻是母親不願展露出來罷了。一番話將攸兄弟,寶兄弟,哥哥都囊括在內,有理有據,層層遞進,這不得不讓寶釵心中很是高興,很是欽佩。


    回說王攸看向賈政,賈政隻是說了這是上官的意思。


    王攸聽了,也不再多問,想來應該是父親出的手,說是賄賂嗎?應該算是,可這是行業潛規則。


    下屬不聽話,那就直接找管下屬的上級,上級不行再找管上級的上級,隻要不鬧大,以致上達天聽,一切都好說。隻是如此一來,久而久之,官場就容易腐敗,因為想要做事的人會被排擠,把持要職的都是裙帶關係,*****。


    想到這,王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心中也在盤算著自己將來的路到底應該怎麽走,正陷入沉思之際,uu看書 ww.uanshu.cm 突然腦袋被人敲了一下。


    原來動手的正是姑父賈政。


    “既然點了卯,那就快去做事,還在想什麽?”賈政嗬斥道。


    “啊,是,大人!”


    “你去看看那兩處的窯爐剛燒製出來的東西,時間不多了!”賈政命道。


    王攸當即站起身,作揖行禮後,便出了大堂,往場院中走去。


    那些匠人看見王攸過來,都麵露微笑,王攸也不管這笑容的真假,他更在乎的是燒製出來的水泥能不能用。


    “水!”王攸伸出手。


    “給,大人!”秦光從水桶中舀出一瓢水遞到了王攸的手中。


    王攸直接將水潑在了已經冷卻好了的水泥熟料上,然後直接用棍子攪拌起來。


    “不行,粘度不夠!”王攸擰起沾了水泥的棍子,隻見那棍子上殘留的水泥很快就落在了地上,其後王攸搖了搖頭不滿意的說道。


    “大人,我們到底該怎麽做?”另一邊的窯爐副手周南問道。


    王攸看向他,正要開口回答,隻聽得身後傳來賈政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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