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她當年的那筆銀子早就花在了園子上,當然這府上各處的人多少都貪墨了一些,可老太太並未說什麽,現如今她還剩下什麽,對了,還有她名下的一些店鋪田產,每月有那麽幾百兩銀子產出。”王夫人笑道。


    “姐姐未免也......”


    “怎麽,莫不成你要說我過河拆橋是嗎?可這比起當年又算得了什麽,我當時的尊嚴都被她母親踩在了腳底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年那日的事,如果她還活著,或許在她看來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我呢,誰能想過我的感受,我當初嫁到這賈家,小心謹慎不說,伺候公婆不說,夫君之事也不言語,可那時的我就好像一件商品,不,或許在父親眼裏,我連商品都算不上,你也一樣如此。父親當年執掌朝廷禮部,江南金陵一帶的海船貿易多半都是我王家的商船商隊,揚州,交州,蜀州......可現如今呢,若是大哥還在......在我看來,父親已經陷入到了那種無錢不能活的地步,說起來也好笑,就算去世的時候,連燒的紙都是與眾不同,上麵還畫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姐姐,陳年往事,不提也罷,二哥哥他也很苦,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攸哥兒是今科探花,兩元進士,未來的王家未必不能再現當年的風采,甚至超越當年!”薛姨媽勸說道。


    “是啊,攸哥兒才是我們的希望,可正因為如此,那丫頭就是不能成為王家的主母,她隻配做妾,對,隻配做一個姨娘!嗬嗬,真是美妙啊!”王夫人冷笑不已,甚至頭也不疼了,笑的臉都扭曲了。


    薛姨媽覺得自己的姐姐是魔怔了,可她又不知如何勸說,不過王夫人笑過之後,很快便恢複了冷靜的麵孔,接著說道:“我一定不會讓她如願的!”


    “攸哥兒呢,你打算怎麽辦?他畢竟是林如海的弟子,若是知道你這般做,他會怎麽想?倘若他不好了,到時候不說咱們姐妹二人如何,兄長和兄嫂豈不是怪到咱們頭上來?”


    “攸哥兒,他是我們的親侄兒,我們是他的親姑母,難道我會害他不成?等等,探春,也隻有探春了。”王夫人提起了賈探春。


    “探春的身份是不是低了些,畢竟她的生母隻是個姨娘,若她是姐姐親生的也就罷了,可畢竟是個庶女。”薛姨媽其實想說的是自己的女兒薛寶釵,畢竟她有那個心思,隻是王夫人之前說過一些話,可眼下事情不是沒有轉機,她也很了解自己的姐姐王夫人。


    果不其然,王夫人瞪了一眼薛姨媽,說道:“寶釵的事你就別想了,我該說的都說了,你不要忘了金玉之論的作用是什麽!再說寶釵是我心裏選定的兒媳婦,沒有他選。盡管現如今寶玉比不得攸哥兒,可以老太太的心思,未必臨終前就不會將大部分的基業交給寶玉,你自己想想。寶玉天生銜玉而生,這是天大的貴相,五年前攸哥兒昏迷不醒也是這玉救醒的,正如上個月的寶玉!足以可見寶玉胸前的玉不一般,當年被玉救醒的攸哥兒都是進士出身,寶玉天天佩戴著那塊玉,能差到哪裏去?”


    “可探春之事,娘娘她......”


    “妹妹,娘娘是我的女兒,我的話她哪裏有不聽的道理,她確實有意將探春嫁給攸哥兒做妾,但並沒有說不能做妻。你這麽多年,難道不清楚娘家對於一個女子的重要性嗎?兄嫂當年不也是庶女出身,可仍然是現如今的王家當家主母!榮國公和繕國公同為公府侯門,為何兄嫂能做的事,探春如何做不得。隻是趙姨娘這個人確實是個下賤東西,不過也好,探春和我親近,她不會不理解我的心思的。”王夫人又說道,“到那時,我才算完成了當年父親教給我們的任務!”


    薛姨媽總覺得哪裏似乎不對勁,但她一時間想不出來,隻好跟著點了點頭。


    “我還是那句話,寶釵嫁給寶玉,我絕對是當做親生女兒對待的,鳳丫頭做了這麽多年的事,是時候讓她歇上一歇了!鳳丫頭太累了,而且這些年得罪了這府裏不少人,正好到時候下去也省了那份閑心,我這個姑母對待這些晚輩都是疼愛的。”王夫人關切的說著。


    “姐姐,你好生修養著吧,我去和寶釵再說說就是!”說罷,薛姨媽便是起了身,離開了王夫人的上房處,並讓站在門口等候自己出來的同喜去園子中通知薛寶釵一聲。


    待薛姨媽離開後,王夫人想起了還在隔壁耳房處的兒子賈寶玉,便命人將他攙扶了進屋。


    “母親可好些了?”賈寶玉問道。


    “我的兒,娘好多了!隻是受了些風寒,並無大礙!”王夫人笑著摩挲著賈寶玉的臉,說道。


    “母親,我前些日子看書之時,得知漢文帝為母親嚐湯藥,今日孩兒也自當效仿,給您也親嚐湯藥,並親自喂藥於您!”


    “哈哈,我的兒,你懂事了,我很欣慰,你記住你是大家公子,這喂藥一事乃是仆人丫鬟所做的,你更應該多讀一些書才是,這樣老爺也喜歡。”王夫人聽後,哈哈笑道,又勸誡了一番賈寶玉。


    賈寶玉表麵上應聲稱是,可他不理解讀書和老爺喜歡有什麽關係,自己讀書難道隻是討人喜歡不成,若是這樣,還不如不讀,反正讀的東西自己也實現不了,就連親嚐湯藥這小事自己也做不得,想到這,賈寶玉心裏更是厭惡起那些書本來,這又是後話,暫且不提。


    很快,玉釧兒端著煎好的湯藥走了進來,親自給王夫人喂了藥,王夫人喝了藥之後,便是睡了過去,睡前,安排了玉釧將賈寶玉送回怡紅院去,讓襲人好生照料著才是。


    回說瀟湘館內,林黛玉吩咐著紫鵑,風鈴,潤竹等人給姐妹上茶。


    “林姐姐,昨日攸哥哥的母親給你的表禮是什麽?”


    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問話之人居然是平日裏話不多的賈惜春,賈惜春看著眾人齊聚的目光,隨後說道:“怎麽?難道你們都不好奇嗎?我可不相信!林姐姐,要不你就給我一個人看吧,反正她們都不好奇!如何?”賈惜春前半句說完,便是來到林黛玉身側,拉著她的手,小聲的商議道。


    史湘雲見有人搶了自己的話,也不服氣的湊上前,起哄道:“什麽好東西?林姐姐,我也要看!”


    林黛玉自是知道她們的好奇心,畢竟昨日得了東西也就隻有自己,若是藏著掖著,也不大好,隻是連她也奇怪那表禮不知是何物。


    正當林黛玉進了裏屋將昨日石氏給她的表禮拿出來時,門外卻傳來一陣通傳聲,“姑娘,璉二奶奶和平兒姐姐來了!”


    話音剛落,王熙鳳和平兒相繼進了瀟湘館的外間,原來王熙鳳正處理著賬簿之時,突兀的想起昨日嬸子石氏給林黛玉的表禮,還不知是何物,便是和平兒趕著過來瞧上一瞧,剛一進屋,正好看見林黛玉手上拿著那個錦盒,隻聽鳳姐笑道:“喲!我來的巧了,正好我心裏想的也是這件事!哈哈!”


    “可巧鳳姐姐來了,我先說這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隻是覺得漂亮新奇。”林黛玉說罷,便是將錦盒放在了中間的圓桌之上,然後打了開來。


    “哇!這是什麽?寶姐姐你認識嗎?”史湘雲也被震撼住了,當即問向一邊的薛寶釵,薛寶釵看著錦盒裏的東西,搖了搖頭,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也同樣如此。


    隻見錦盒中躺著一塊美玉,玉的表麵周圍鑲嵌著一圈珍珠瑪瑙,在其中間露出的部分是一塊通體碧藍的寶石,不僅如此,這塊玉還用不知是何材料編織的絲狀物給係了起來。正如林黛玉所說,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漂亮,第二感覺就是新奇。


    若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史湘雲笑道:“這東西一看就很值錢!回頭我問問老太太,想來她是知道的。”


    薛寶釵雖麵色不變,但也恭賀說道:“顰兒的這東西確實稀奇,還是好生保管為好!”


    三春姐妹都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賈惜春甚至直接用手將錦盒的蓋子再度蓋了起來。


    王熙鳳看著這樣東西,隨後又看了一眼林黛玉,笑道:“確實當好生保管,妹妹莫要弄丟了,切記!”其實她是認出來的,因為這東西她曾經見過,是王家老太爺當時花了重金買下來的一件寶物,隻是她沒想到這東西會在嬸子手裏,而現如今被當做表禮送給了林黛玉。


    “鳳姐姐你見過是嗎?畢竟你出自王家!”林黛玉說道王家之時,有些不好意思。


    “確實見過,不過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我也就剛記事,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這一晃眼都過去二十年有餘了!”王熙鳳回憶道。


    “二十年?難不成是傳家之寶?”史湘雲驚愕說道。


    眾人再度看向那錦盒,著實被史湘雲的話唬了一跳,這若真的如史湘雲所說,那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啊,這壓根不是什麽表禮啊。


    王熙鳳看了一眼史湘雲,笑著解釋道:“算不得什麽傳家之寶,但也頗為貴重,這東西原本是件西洋物件,隻是這用來係著的東西換成了現如今這東西!”說罷,王熙鳳將那錦盒再度打開,直接用手摸了摸那個不知為何材料編織的絲狀物。


    “這東西能還回去嗎?”林黛玉覺得此物過於貴重,實在受不起這個禮,便是小聲的問道。


    “長者賜,不敢辭,想必林妹妹是知曉的。更何況,妹妹舍得還回去?倘若真的舍得,我回頭和嬸子說上一聲就是,當然你若是不要,也可以給攸弟,反正他明日就回來了。隻是讓姐姐說一句,若是真還回去,有些東西就說不準嘍,依我看,妹妹還是好生收著吧,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若是讓了,就不是自己的了!”王熙鳳說道後麵一句話,更是意味深長,因為她現如今的所獲得的東西,都是自己搶來的,是不能夠讓的!之後,更是在場間的其餘幾個姑娘臉上掃了一遍,隨後笑了笑,也不再言語。


    正當此時,同喜來到瀟湘館門口,說是要找薛寶釵,薛寶釵聞聲後,也走出了房門,隻見同喜撐著雨傘站在門外,恭敬的說道:“太太剛從姨太太那回了家,讓奴婢進園子找姑娘,說是讓你回家!”


    薛寶釵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如何猜不出母親薛姨媽必定又是要勸說自己,怎麽母親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見呢,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薛寶釵抬頭看著這漫天的雨,不免有些感傷,金玉之局到底如何破解,她一時間有些迷茫了,她今年就是及笄之年,自己真的能等的起嗎?哥哥那般模樣,母親又是這樣毫無主見,人雲亦雲,自己反倒不知何去何從了。


    難道沒有人能夠替自己想想嗎?薛寶釵看向屋內的林黛玉,她想起了王攸,林黛玉有攸兄弟替她著想,可自己呢?有誰能夠替她著想著想,一眾姐妹之中,自己居長,總不能讓她們來幫自己。


    “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若是讓了,就不是自己的了!”王熙鳳的話在薛寶釵心田緩緩流過,不行,她要再爭取一次,隻有王攸有能力幫助自己,自己答應他照顧黛玉,可似乎他並未答應自己什麽。


    “姑娘!姑娘!”同喜的聲音再度傳來,打亂了薛寶釵的思緒。後者反應過來後,也拿起放在門口屬於自己的那把雨傘,急匆匆的跟著同喜一道離開了瀟湘館。


    屋外的雨漸漸的下大了,瀟湘館本就處在陰涼的竹林之地,這一下雨,反倒涼氣往屋裏衝,就連王熙鳳都感覺到一絲不適。


    “雲歌,把門關上吧!”紫鵑適時的吩咐道,隨後走進了屋取過一件輕便的袍子,給林黛玉披上。


    把門關上後,那股涼氣反倒沒了,這讓眾人舒適了不少,林黛玉問及了王夫人的病情,王熙鳳說王太醫已經用了藥,確實受了風寒,修養上幾日便是可以好了。眾人聽後,也都安下了心。此處不再贅述。


    翌日清晨,相較於昨日下了一日的雨,今天到算的上是個不錯的好天氣。


    清晨,王攸起身後,也未穿衣,來到小院中鍛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覺得身體些微發熱之後,便當即停了下來。


    回到屋內,瓊玉和雪晴二人早已遞上準備好的溫熱的帕巾,王攸用帕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水,覺得汗味消散後,趕緊係上了衣襟,雖說這是個夏天,可夏天清晨的溫度還是略低一些,他可不想再受涼,到時候又得在床上躺上幾天,當然最讓王攸受不了的是那苦的要命的中藥。


    王攸由著瓊玉和雪晴二人伺候著穿戴好衣物,便是去了母親石氏處問安,好在父親王子騰也在屋內,也省卻了再去他那問安的時間。


    “昨日聽鸞兒說你打算回家住上兩月?”石氏欣喜的問道。


    “是,母親!”王攸沒想到姐姐的動作如此迅速,不過他喜歡這種高效率。


    “去那麵府上,回來之前記得和你兩位姑母說明白緣由!”一旁的王子騰囑咐道。


    “嗯!”王攸又點了點頭。


    ......


    用過早膳後,王攸便帶著瓊玉,雪晴二人一道坐上馬車回了榮國府。這一次,王攸並未選擇先去拜見姑父賈政亦或者姑母王夫人,而是直接去了賈母的上房處,他很清楚母親石氏十四日來到這麵府上,老太太就算沒有相見石氏,也必定做了一些安排。


    所以,他才會提前來到賈母這,給賈母請安。


    十六這日應值的婆子和丫鬟見到王家大爺遠遠的走了過來,也急忙進去通傳。


    “老太太,攸大爺過來了!”鴛鴦小聲提醒了一句,正在閉目養神的史太君一下子睜開雙目,目光矍鑠,不慌不忙的從榻上坐起了身,賈母知道的消息更多,uu看書 ww.uuansu.cm 甚至昨日王攸前往清虛觀一事她都了解於心。她當然理解王攸此時前來的用意,這叫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至少這一次,她占據上風,畢竟有些事王攸不能做,可她卻是可以。


    林黛玉不僅僅是她的外孫女,在賈母眼裏,就算不是一張王牌,也算是一張好牌。王夫人今日生病,賈母心裏清楚地很,甚至王夫人當年的那事情她也清楚的很,可在她眼裏,女兒賈敏是很重要的,隻是女兒現如今不在人世了,但卻留下了外孫女林黛玉,這是屬於女兒賈敏的延續。


    王家終究還是太嫩了,王夫人的動機賈母更是一清二楚,可事情未免這個二房想的太簡單了。既然肉不能爛在自家的鍋裏,那麽就讓肉分給對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方,正如當年自己將女兒嫁到了林家!


    王家可不是你王夫人的王家,而是屬於王攸的!


    王攸自門外進了賈母的上房外間,隻是讓賈母甚至在場的鴛鴦,琥珀等一眾丫鬟驚愕的是,王攸居然雙膝跪倒在地,賈母記得王攸上一次這般還是在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那時的王攸還是個八歲的孩子,是白身,而現如今五年之後,王攸是進士,是士人,這雙膝跪地,隻有天地君親師才能享受這般大禮。


    可賈母終究還是受下了,因為她是林黛玉的外祖母,更何況她是四大家族中輩分最高的人,就算王攸之父王子騰見到自己,也得恭敬行禮。


    “好一個先聲奪人!”賈母心底讚歎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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