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王爺,這是五城兵馬司裘良派人送來的消息,請您過目!”說話之人從門口的一個小廝手中接過一封書信,隨後快步的走到北靜王爺水溶跟前,將書信恭敬的呈了上去。


    隻見北靜王爺,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身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腰係碧玉紅鞓帶,端坐在最高處的一把椅子上,麵帶笑意,明目之中充滿著自信。


    在其下左右兩側,每隔三尺半便放著一個軟墊,今日此間軟墊之上隻是跪坐著十來位年輕公子,最年長者也不過三十歲,此人正是呈交書信的傅試。


    “傅通判,聽聞你數日前派了人去了榮國府?”北靜王爺一邊拆開書信,一邊隨口問道。


    “是,榮國府的二老爺政老是下官的座師!”傅試躬身說道。


    “嗯!”水溶淡淡的笑了一下,便看向書信上的類容。而下麵有好奇之人便問傅試道:“傅大人!你既是榮國府那位老爺的門生,不知可否見過那家的公子!”


    傅試自然聽得出此問話之人明顯明知故問,表麵上是有關心,實際上意在讓自己難堪。他怎會不知賈寶玉的近況,隻是這事情若是如實說出來,就坐實了他妄議老師家事的惡名。


    坐在傅試身邊的一身著襦袍的公子笑著說道:“許公子可是想念那塊寶玉了?”


    話音剛落,有幾人的麵色不禁莞爾起來,原來這許公子憑借著幾分本事成了北靜王爺的近人,自從聽說自家的王爺將鶺鴒香串送給了一個銜玉而生的年輕公子後,心裏便升起了嫉妒之心,一直想著見一見這位被自家王爺看重的年輕公子,後來見到賈寶玉後,便被賈寶玉脖子上的那塊寶玉所吸引了,想著用貴重東西換那塊寶玉把玩幾天,可是賈寶玉卻嚴詞拒絕了。


    許公子看見眾人臉上意有所指的神色,麵色也是黑了下來,酸道:“不過就是一塊破石頭,還當成寶貝!”可話說出口,便察覺到失言之處,因為此話有諷刺自家王爺識人不明的嫌疑,許公子暗暗的看了一眼坐在高處的北靜王爺水溶,後者卻好似完全沒聽見,已經哈哈的大笑起來。


    眾人皆被水溶的笑聲所吸引,又聽得水溶笑道:“此人有大才,若能入我麾下,倒算是一件快事!”


    包括傅試在內的在場眾人皆是心中一驚,尤以許公子動作最為迅捷,前一刻還在貶低賈寶玉,現如今直接從軟墊上起身,之後匍匐在地,連忙告罪道:“王爺,小的一時迷了心,說了不該說的,還望王爺恕罪!”


    他沒想到王爺居然如此看重賈寶玉,還稱讚其有大才。


    許公子這動作反而讓水溶注意到了他,後者自然聽見了許公子的那句酸話,在水溶心裏,他看重的是許公子的那小本事,對於賈寶玉,傅試這樣的人北靜王爺看重的是他們的出身,他結交的也正是賈,傅二人所代表的的利益集團。


    北靜王爺揮了揮手,便讓許公子起了身,隨後說道:“你們先退下吧,傅通判和玖昰留下!”


    傅試不知北靜王爺口中所說的玖昰是誰,隻好等著其餘人離開之後,再看向除自己之外的另一人,沒想到這玖昰正是剛剛幫助自己解圍的身著襦袍的公子,傅試趕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玖昰,你去旁邊的耳房裏將我兄長請來!”水溶對玖昰吩咐道。


    “是!”被稱作玖昰的公子退出了房間,隻剩下水溶和傅試二人,傅試心裏有些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和這位賢王獨處,但他明白這或許也是一次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


    “傅通判!”


    “臣在!”


    “近來賈家的那位公子如何?”水溶不經意的問道。


    “啟稟王爺,此事涉及老師的家事,臣不好妄議!”傅試謙恭的回道。


    “但說無妨,說起來,賈寶玉和本王有過數麵之緣,也算的上頗具才學。”水溶又笑道。


    傅試心裏活絡了一下,剛剛說有‘大才’,眼下又說‘算的上頗具才學’,這不是自相矛盾嘛。可眼前的這位王爺既然如此說,那麽也隻好如實回答道:“聽聞賈寶玉因與忠順王爺府上的一位名為琪官的優伶產生了交集,之後那王府內的長史官蔣大人找上了榮國府,後續之事王爺想來也能猜測的出!下官本著蒙受政老師恩,原當前往探視一番,可賈家公子畢竟住在省親別墅之內,多有不便,是故才派了兩個嬤嬤前往。”


    “如何?”


    “並無大礙,想來用上藥,修養數日便好了!”


    “久聞這賈家公子有一表弟,不知傅通判可曾見過?”


    “下官汗顏,隻聽聞其名,不知真人如何!”


    “嗯!”水溶輕嗯了一聲,便不再問話,這讓傅試心裏疑惑的同時也升起一絲後悔,後悔應該早早的去結交一番王攸。


    正當傅試心中後悔之時,門外進來兩人,傅試看向來人,趕忙上前請安。


    “下官見過鎮安候!”


    水淵淡淡的看了一眼傅試,隨後便讓他起了身,隨後看向坐在高處的水溶,水溶點了點頭,示意水淵走上前來,將剛才傅試呈上的書信遞給了後者。


    水淵不明所以,接過書信,仔細的看了一眼,隨後笑道:“沒想到那麵府上會如此對待他!這倒不失為王爺您的一次機會!”


    “兄長,我雖如此想,可那人極少露麵,不知其喜好,這又如何?”


    “王爺!”水淵伸出了兩根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意有所指道。


    水溶意會,但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水淵點點頭,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說道:“如此看來,此事倒是麻煩了!我看不如讓玖昰前去會會那人!”


    “那人畢竟是兩元進士,今科探花,我怕玖昰才學不足,到時候反倒被小看了,不如兄長和玖昰一同前往,更何況那人的姐姐,兄長不是......”


    “也好,既然那麵府上沒見麵,那王爺您親自接待,反倒讓那麵府上看低了咱們這邊!”


    “也談不上看低,隻是我不大好出麵,有些事情我也還搞明白,比如那位老王爺的深意!兄長,這事就拜托你了,那人若是能入我麾下,日後......”


    “王爺放心就是,您是朝中賢王,若那人真有大才,我等禮賢下士又如何?至於聯姻,對於你我二人來說,不過隻是手段罷了!”


    另一處,傅試和被喚作玖昰的年輕公子正在寒暄。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傅試笑道。


    “本姓唐,名垣,字玖昰,江南姑蘇人士!”唐垣拱手正色說道。


    “唐兄,今日多謝你幫我!江南姑蘇人士,不知本朝唐寅唐大家是?”傅試試探問道。


    “是我曾叔祖!”唐垣恭敬回道。


    “久仰!”傅試麵色一緊,沒想到眼前此人是唐寅的後人,他還是賈政門生的時候,在賈政的書房內,見過好幾副出自唐寅手筆的畫,老師每每都讚不絕口,是故傅試心中自然尊敬。


    之後二人又聊了一些閑話,此處不在話下。


    回說王攸自王宅角門處,騎著馬來到忠順王府門前的街道上,除了兩個用來鎮宅用的石獅子之外,整座王府就外觀來看,還比不得榮國府那般大,倒是和自家的王宅差不了多少。


    王攸不敢有任何的違禮之處,趕忙先下了馬,隨後牽著馬匹走到了忠順王府的角門處,從袖袍之中取出請帖和早已寫好的拜帖一並遞給了應值的小廝。


    應值的小廝掃了一眼王攸,見他雖是穿著錦衣繡袍,頭戴紫金小冠和插著一根白玉簪,周身絲毫沒有半分特殊的氣質,以為隻是一個年輕公子應族中長輩之言過來投拜,自是不大在意,因為這樣的公子小廝見得太多了,多數都是憑借著家中的權勢的紈絝子弟,很少有真才實學。


    小廝既然能夠在這接待客人的角門處應值,自然也練就了一雙慧眼,對於各色前來投拜的人分了三六九等,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得罪權貴人家子弟,是故也沒有索要錢財,連忙對王攸說道:“勞煩公子在此等候,我去回稟!”


    王攸笑著點了點頭,便讓小廝進去通報去了。


    小廝輕車熟路的將拜帖和請帖遞給了一個類似於管家一般的人物,便恭敬的侍立在一旁,那管家先是將請帖打開,看了一眼上麵的忠順王府的印鑒,點了點頭確認無誤後,將請帖合上,隨後進入了二門,朝著王府的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內,一中年人正在和幾個下屬模樣的人正在討論事情,在他們麵前放著的是一張地圖,地圖的左下角之處寫著大大的“金陵”二字,其上河流眾多,標注著諸多的重鎮,比如姑蘇,錢塘等等。


    若是王攸在這,便會認出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前往榮國府問罪賈寶玉的長史官蔣大人,隻是眼下這位蔣大人居於最外側,甚至額頭上隱隱有著汗水。


    “世子!這江南甄家幾乎占據了江南之地一半以上的漕運業,這還隻是漕運,還不包括其後的絲織,礦產,水產等等。”有人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重鎮,大聲提醒道。


    “甄家畢竟是上皇當年南下時扶持的大家族,也是支持上皇多次南下的錢袋子!”


    “是啊,甄家太過於龐大了,令人心驚!也令聖上忌憚!”有人附和道。


    “世子,此事是不是應該和王爺商議一下?”長史官蔣大人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建議的說道。


    “嗯?”最中間的身著蟒袍的中年人斜看了一眼蔣大人,疑問道:“王爺今日去了何處?”


    “回世子的話,王爺去看戲去了!”蔣大人如實說道。一旁的幾人見世子問話長史官,便都住了口,將位置讓了出來。


    “琪官找回來了?”世子蹙眉問道。


    “找回來了,在東郊紫檀堡找到的。”


    “那就好!王爺畢竟年紀大了,蔣大人你還是要好好伺候才是!有些事能滿足就滿足吧!”世子點頭說道。


    “是!可......”蔣大人看了一眼麵前的地圖,麵色艱難的要說些什麽。


    “嗬嗬,有些事王爺他心裏很清楚,蔣大人還是莫做他想,你可不要忘了十年前你是如何投奔過來的!”世子的眼神變得淩厲,蔣大人更是低著頭不敢說話。


    場間幾人聽及世子談及十年前,皆是麵色一變,連忙都是低下頭來。


    “甄家一事,聖上頗為看重,我們忠順王府才是聖上最堅實的後盾!至於那些外姓的王爺,不過是仗著其祖宗和我們皇室當年的交情罷了,嗬嗬!”世子冷笑的說了一句。


    “......”眾人皆是沉默不言。


    “世子,今日門外有一年輕公子求見,看請帖上的字樣,像是出自王家!”正當眾人不知如何作答之際,門外傳來一道通傳的聲音。


    “王家?哪個王家?”世子不禁疑惑道,府上大部分的官員他都一清二楚,有些事情十年前他就開始學了,這些官員之中並無姓王的。


    門外的人自是聽見了世子的疑惑聲,也不好回答。


    “世子,初六那日我應王爺的要求遞了一張請帖給了王子騰之子王攸王文泱!”長史官蔣大人及時說道。


    “王文泱?”


    “是!”蔣大人應聲道。


    “你見到他了?蔣大人你說說那人如何?”世子問道。


    “舉止曠達,言行從容,確有魏晉名士之風。”長史官中肯的說道,因為這話基本是將那道二十六日聖上諭旨的類容概括了一番。


    “哼!”世子有些不滿蔣大人的搪塞之言,於是冷哼了一聲,隨後說道:“王文泱此人太年輕,uu看書 ww.uuknshu 還需磨煉一番,縱使有才,也得觀望觀望,至於王爺的意思,不過是考較一番,算不得什麽拉攏!”


    “世子說的是!”眾人皆附和道。


    “王文泱是王子騰之子,對於王子騰此人,倒是值得拉攏一下,不過此人卻是金陵王氏的家主,金陵王氏又是榮國府賈家的親家。”


    “世子,榮國府向來都和咱們這邊不對付,且又是北靜王爺那邊的,這金陵王氏一門也少不得要親近北靜王爺那邊。”


    “世子三思,王子騰雖說是九省檢點,當今聖上器重者之一,且掌管過京都大營的兵權,但我聽說北靜王爺的從兄,也就是鎮安候有意迎娶王子騰之女!”


    “如此這般,這王文泱......”


    “世子,王攸王文泱,兩元進士,今科探花,其身後畢竟是江南士子那一派係,與我等京都一派本就不合。”


    “世子,我到覺得不然,有才之人何必在乎門派之別,倘若王文泱投拜咱們這邊,日後也好分化北靜王爺那邊的勢力!”


    “區區黃口小兒,乳臭未幹之輩,縱有大才,又當如何?!”一年老者不爽的嗬斥道。


    世子聽了眾人的建議以及自己原先的想法,對門外的人吩咐道:“去,就說王爺今日不在家,讓他回去吧!”


    “是!”門外的人聽見世子吩咐,正要轉身離開,誰知世子又將他叫住,隻聽他說道:“等等!讓他在門外等候半個時辰再去通知他,待他走後,他的一言一行包括麵部表情盡數回稟於我!”


    “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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