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熬著熬著,時間已經快三點鍾了。


    葉臨江和張術本來就是夜班,因此還能扛住,但實習生已經趴在旁邊辦公室沙發上睡著了。


    突然外麵的過道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葉臨江所在辦公室的門被人快速的敲了三下,就猛地打開了。


    湖管局不可能把所有電腦都放在一間辦公室,因此他們分別在四間辦公室看監控。


    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藍襯衫和黑西褲的小夥子,手裏捏著一個圓珠筆胡亂寫下的紙條。


    他急忙把紙條放在葉臨江麵前,葉臨江低頭一看,是一個監控文件的名稱和時間。


    他快速調出那個文件,將時間調整到紙條上的時間。


    實習生被剛才這一出搞的已經醒了,瞪著通紅的雙眼重新站在葉臨江旁邊。


    監控上的時間是夜晚,一輛麵包車停在湖邊,兩個壯年男子正一前一後拎著一個水袋包裹著的東西,從一輛麵包車上下來。


    然後他們合力把東西朝水裏一扔,那東西從水袋出來的時候,分明可以看到是一條大魚。


    再往前倒放,可以看到一個司機開著一輛保時捷帕拉梅拉,把車停在湖邊。司機從副駕駛攙下來一個珠光寶氣的婦女,婦女跪在湖邊雙手合十,叩首三次。


    實習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說:“這…”


    然後實習生自覺失態,就不說了。


    葉臨江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回頭緊盯著實習生,說:“你剛才想說什麽?說說。”


    “沒什麽,沒啥。”實習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張術的表情在看到那輛麵包車的時候,已經是煞白一片了。


    “說說,我挺想聽的。”葉臨江嗬嗬樂著,從桌上的一個煙盒裏抽出兩根煙,先給自己點上了,又要給實習生點一根。


    實習生趕緊把煙叼住,捂住葉臨江手裏的火,等煙燃著了以後,才把煙拿開,跟葉臨江說:“之前這個報上去過。嗯…然後…上級部門發信息說已經收到了。”


    雖然能看的出來,麵前這個大領導是來找小領導麻煩的,但能不得罪還是盡量不得罪的好。


    盡管他說的已經很委婉了,但葉臨江還是聽出來了。


    報上去過,你沒理會?


    葉臨江本來還以為這件事可能是自己搞錯了,他盡量不願意去懷疑一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


    但現實把他的想法擊得粉碎,葉臨江用顫抖的語氣問向旁邊的張術:“為什麽之前沒有報告?”


    “之前以為是一條魚而已,就沒有過多關注,沒想到……”


    “沒想到!”葉臨江起身一拍桌子,朝張術大吼道:“就你的一個沒想到,害的一個好戰士差點沒了!”


    “可以,真夠可以”葉臨江把手裏的煙朝地下一扔,狠狠踩滅。


    他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把煙頭直接插進這小子的眼裏。


    “不知道所有異常情況都應該報指揮部判斷嗎?誰給你的權力擅自做主的!”葉臨江的聲音漸漸平穩,他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看所有的工作守則你是都忘完了,現在我就向上級匯報今天發生的一切情況。”


    “你等著處分下來吧。”


    葉臨江冷冷的撂下一句話,就直接從湖管局的辦公室摔門而出。


    辦公室裏的科員們繼續查找著視頻監控,已經有人去調近期的工作日誌,以防還有遺漏的事情。


    張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第五科辦公室的,他更沒有臉去見吳維京。


    回來的時候,看著路旁幽暗的湖水,他真想一頭紮進去,再也不上來了。


    自己的前途是次要的,險些害死自己同事的內疚感,讓他痛苦萬分。


    但處分可不會因為他內疚就不下了。


    中午,吳維京站在科室大廳裏向大家宣讀了處分決定。


    “茲有本科室審訊幹事張術,在湖管保衛部門工作期間,因上報消息有誤,造成一名戰士嚴重受傷,兩名戰士輕傷的嚴重後果。”


    “經研究決定,給予張術同誌記大過處分一次,處分時間為十八個月,運動會臨五科,十月十七日。”


    吳維京歎了口氣,向科員們說道:“我總算爭取到了內部處分的機會,就為了這個,我還差點跟葉科長還有胡科長幹起來。”


    “今後我們一定要吸取教訓,把這次事故,轉變成我們的動力,警鍾長鳴。”


    “你們這些孩子,麵對的是越來越複雜的環境,但你們很多人都是在象牙塔裏成長起來的,沒有在外頭經曆過風吹雨打。”


    吳維京一邊回憶一邊感歎:“我們當初那工作環境老艱難了,一不小心人就整沒了,那會我去一個同事家裏頭報喪,那老太太哭的嘩嘩的。”


    “小張啊”吳維京偏過了頭,強笑了一下,看向站在眾人最前方的張術,用盡量溫柔的語氣道:“咱以後小心點啊,都沒事,以後我看能不能跟領導求求情,把處分撤了,我這老臉還是管用的,好好幹。”


    吳維京拍拍手,uu看書 wwukanshu示意解散了。


    張術點了點頭,隨著人潮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王陽正在看帆船訓練賽,黃靜也來了。黃靜抱著滿懷的零食,高興的吃著。


    真羨慕這種女孩子,怎麽吃都吃不胖。王陽為了控製體型,每天的進食都有定量的。


    遠處千帆競渡,蔚為壯觀。


    由於是訓練賽,各國水兵有的都不進入賽道,而是在廣闊的湖內自由航行。


    西方人就是奔放。


    船上一個個彪形大漢把上衣一脫,露出堅實的肌肉,朝岸邊不停的吹著口哨。


    他們把這當成夏威夷的沙灘了麽?


    可惜這邊可沒有很多美女,倒是有很多帶著孫子孫女來看熱鬧的大媽。


    王陽旁邊倆大媽正在高談闊論。


    “你說這是哪個國家的兵啊?整的跟二流子一樣。”一個大媽嫌棄的看著靠的越來越近的帆船。


    “肯定不是咱們國家的,咱們國家的兵都可嚴肅了。”另一個大媽回道。


    “嚴肅啥,就我兒子,你那侄子,退伍一個多月了,天天回來就知道打遊戲,躺床上睡懶覺,偏偏吃飯還得吃七八碗。我現在給他盛飯都用盆了。”


    大媽雖然話裏帶著責備,但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自豪。


    現在很多退伍軍人的體型都是這麽走偏的,沒了高強度的鍛煉,但保留著驚人的食量,最終在適應正常生活之前,就把自己搞成了一個大胖子。


    就在這時候,一艘帆船貼著湖邊就過來了,船上掛著的米字旗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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