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旱災確實影響江浙不小,以至於民間多了些妖魔亂世的謠言。


    傳聞中旱魃便是能夠引來旱災的妖魔。


    以至於家家戶戶到了夜間都閉門不出,甚至將驅邪的糯米撒在了門前。


    濟顛感受著冰櫃裏的功德越來越淺,不由得有些緊張。


    這說明妖魔臨近重生,說不定已經在某地破繭而出。


    經過秦白的努力,地龍妖魔身上的功德已經徹底清空,冰櫃的身軀隨即開始不可逆的腐化。


    江浙各地的蚯蚓出現大量暴死的情況,旱災愈演愈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果已經與秦白完全沒了關係,他的功德處於緩慢上漲的趨勢。


    見到時機已經成熟,秦白也逐漸放開蠱蟲的限製,讓普通的蚯蚓遷移進來。


    但古怪的事情卻發生了,哪怕他不辭辛苦利用水族箱攝取蚯蚓運往江浙,也不根本就存活不了幾日。


    如此預兆,秦白幾人懷疑是妖魔暗中搗鬼。


    畢竟三毒聚集了人性中的雜念,絕不是簡單就能對付的。


    他們也不敢在杭城幹等著,各自準備了起來。


    濟顛坐鎮杭城並且調遣僧人運送賑災的物資,而燕赤霞劍遁去地府間隙處查看,以免妖魔生出變化。


    秦白幹脆用符咒聯係了遠在京城的魏連章,讓對方命令江浙各地動員起來。


    雖然江浙的旱災目前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畢竟牽扯到妖魔,很快官府就有所行動了。


    較為偏僻的山村都被召集到城鎮附近,方便更好的應對。


    秦白趁著空閑禦劍飛往江浙各處,他利用水族箱保證河流主道的水位沒有驟降。


    因此他的功德一度呈現瘋漲的趨勢,現在已經從兩百萬逼近到了千萬。


    不過秦白依舊沒有感受到功德成聖的苗頭,難不成真的一點作用都無?


    他沒有再去考慮功德,而是找到了老猿,聽對方匯總江浙受災的情況。


    等到大致了解清楚後,秦白朝某個方向毫不猶豫飛遁而去。


    通往金華郡的官道上,數百位的民眾步履蹣跚的向前走著,其中有數量不少的老幼。


    對於旱災一事,上了年紀的老人多少有所了解,因為五十年前有也發生過。


    當時足足有大半年沒有下一滴雨水,加上酷暑暴曬,莊稼地都因此枯死了,可謂是顆粒無收。


    想要活下去隻能吃樹皮度日,直到等來官府的救濟這才好了些。


    但如今卻要複雜的多,田地與山林的幹旱皆是不同尋常,這才有了旱魃的說法。


    官道上的民眾都來自於山脈裏的村落,在官府的應召下前去金華郡避難。


    目前看來旱災的影響並太大,所以眾人的臉上倒也不顯得沮喪,反而各自說說笑笑。


    寧采臣帶著親眷也在人群裏,他與娘子手牽著老馬,上麵坐著的是眼花耳聾的老娘。


    他高中舉人後便與娘子回鄉了,沒想到遇到了這事。


    因為功名的緣故,寧采臣硬是被推到了領頭的位置,負責調度幹糧與水的發放。


    一路上倒算是平平安安,畢竟現在的野獸要麽靠近水源活動,要麽前去江浙以外了。


    樣貌賢惠的吳氏用手絹為寧采臣的大臉擦了擦汗,兩人相視一笑,給周圍人喂了口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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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采臣笑著說道:“娘子,等到了金華郡我們可以安居在那裏了,總比山村好些。”


    吳氏點了點頭:“都依你。”


    寧采臣剛想說些什麽,突然見自家娘子嘴裏喃喃道:“好似有個很出名的戲樓開到金華了,叫什麽……”


    寧采臣張大嘴巴說道:“德雲社?!!”


    “對的,就是這名字,我聽聞村子的貨郎說過。”


    寧采臣嘴角抽了抽,本來還想著金華郡能離德雲社遠些,現在看來這陰影怎麽也躲不開。


    秦白你媽的。


    想要掉頭也不現實了,隻得先去金華郡再說,到時候就解釋同名同姓吧。


    唉,想我寧采臣一世的英明,竟然毀於小小的戲劇上麵。


    他歎氣示意人群加快步伐,想要趁天黑前到達。


    等遠望能夠看到金華郡後,寧采臣這才鬆了口氣,能看出城外聚集了不少難民,但至少不顯得混亂。


    他經過這些民眾時發現裏麵有不少是僧人打扮。


    寧采臣依靠著舉人功名就得到了優待,他們被分配在靠近城門的位置。


    那裏有幾間簡陋的茅草屋,相比帳篷卻要好的多。


    其實作為舉人,寧采臣是可以出入金華城,不過他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在城外。


    除了因為照顧鄉裏鄉親,德雲社也是一方麵,倩女幽魂實在太鬧心了。


    隻是吳氏的表情有些古怪,剛剛那個官兵為何看寧采臣的眼神會如此憐憫。


    而且住在外麵倒也不差,畢竟現在是暑期,有城牆撐起的陰影倒也不熱,晚上甚至比城內還要涼快的多。


    官府也及時配發了食物,隻不過在寧采臣看來略顯奇怪。


    畢竟這次旱災才剛剛有開始的苗頭,連民眾都未出現死傷,官府的反應太過於欲蓋彌彰了。


    不止是他一人意識到了不對勁,整個城外的難民營地裏不乏小聲的議論。


    緊張的氣氛就是容易滋生出極端情緒,而且還會被有心人利用。


    寧采臣閑著無事去打探下消息,結果被一人神神秘秘的拉到了個帳篷內。


    隻見裏麵有十幾人跪坐在地上,正中央是尊半米高的佛像。


    相比於寺廟中的佛像,這尊長相超乎尋常,根本就看不出佛陀的模樣。


    一個神神叨叨的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他目光落在寧采臣身上不斷打量著,隱隱透露著些許癲狂。


    古代本就崇尚功名,舉人甚至能夠免除稅務,地位可想而知。


    “老丈有何要問詢的?”


    “寧舉人,這場苦難是佛祖給我們的考驗。”


    寧采臣一愣,他不知道老人的意圖便開口問道:“怎麽稱呼?”


    “叫我薑老便可以了,嘿嘿嘿。”


    薑老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他覥著臉說道:“隻要你能號召鄉親信佛,大家都可以脫離苦海。”


    寧采臣不會吃這一套,明明是趁亂有利可圖,偏偏說得好聽。


    他搖了搖頭就轉身離開了,薑老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陰毒,讓人不寒而栗。


    寧采臣回到臨時居住的茅草屋後越想越覺得不安,他猶豫片刻又出門去找同鄉打探消息了。


    部分人對薑老的行進很是不屑,但大難在即免不了找些寄托,這也民眾會信這尊怪佛的原因。


    據說這尊佛陀名為南無聖光菩薩,是從苗疆那邊傳來的,有不少苗人在家中供奉著。


    一般來說貨郎走商會專門請個南無聖光菩薩放在身邊,但像是薑老這般功利的並不常見。


    寧采臣不由得生出了忐忑,總感覺被對方盯住了。


    他想進城才發現金華城實行了宵禁,隻得等明日一早了。


    隨著夜色越來越幽深,寧采臣攙扶著老娘睡下。


    他準備與吳氏商量進城的事宜,卻發現腳步聲從屋子外傳了出來。


    金屬的摩擦聲夾雜在其中,還有薑老壓製不住的怪笑。


    寧采臣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他心中暗自後悔。


    早就應該向秦白或者燕赤霞學些武樁道法,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被動。


    “娘子,到時候趁亂帶著我娘退去城門口。”


    “可是……”


    吳氏剛想說什麽就被寧采臣捂住了嘴巴。


    “沒什麽好可是的,他們無非是想要我入哪個聖光教,絕不會傷我性命的。”


    寧采臣說是這麽說,但心裏卻很虛。


    他一咬牙抓起牆角的木棍就朝木門走去,打算衝出去將那些教徒引開。


    正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外麵變得萬籟俱寂,連絲毫聲音都沒了。


    寧采臣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對方識破了自己的意圖,藏在角落裏埋伏著?


    想到這裏他呼吸粗重起來,可要是不出去又太過於被動,等薑老帶人擁進來肯定擋不住。


    拚了!


    他衝了出去,結果環顧四周卻愣在了那裏。


    附近哪有什麽人,城門外碩大的空地上連一個帳篷都無,之前數千的難民仿佛是幻象。


    寧采臣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腳底的泥土略顯鬆軟,右腿直接陷了下去。


    他用力將腳出來,卻發現泥土仿佛具有吸力一般,身體都有被活埋的趨勢了。


    “不要出來……”


    寧采臣示意吳氏待在屋裏,他拚了命想要脫困,卻無奈力氣實在不夠。


    附近的地麵微微震動起來,一張圓形的巨嘴逐漸顯現,足足有十數米大小。


    吳氏衝了出來死死抓住寧采臣的手臂,依舊無濟於事。


    就在他絕望之時,狂風從頭頂呼嘯而來。


    砰!!!


    巨響過後,等待許久的秦白砸在地上,濺起無數碎石,他右拳不等蓄力便用力一錘。


    大地塌陷,但深坑中哪還有什麽妖魔,早已不見了蹤跡。


    吳氏震驚的看向秦白,她有個遠親便是練家子,但也僅限於搬動幾十斤的石塊。


    這人光是依靠著氣勢就將妖魔逼退,可見實力之強。


    秦白把寧采臣像拔蘿卜般拎了出來,順便拍了拍其身上的灰塵。


    目前看來,地龍妖魔對付起來確實棘手,主要是跑得太快了。


    寧采臣長長的呼出口氣,他忍不住問道:“秦大哥,難不成還是來晚了一步,妖魔將所有人都給……”


    話還未說完,隻見秦白口中濃鬱的清氣湧了出來。


    大量的民眾如同雨點落下,不過其中卻少了幾名聖光教的領頭人,他們被帶去再教育了。


    吳氏啞然失語,雖說手段通天,但為何覺得有些變扭……


    寧采臣倒是習慣了秦白的畫風,


    秦白已經在金華城附近等了數日,地龍妖魔的重生比想象中還要悄無聲息的多。


    他從老猿那裏得知金華最為幹燥,便過來瞧上了一眼,果不其然妖魔已經伺機而動。


    秦白先一步將民眾吞入水族箱裏,沒想到妖魔竟然沒有退走,反而盯上了剩下的人。


    最後隻得委屈寧采臣當做誘餌了,結果還被跑了。


    好在秦白在妖魔身上留了一絲綠鈾妖氣,現在對方正處於千米的地底深處,而且依舊不斷下潛。


    他摸了摸下巴,難道是自己太過於強悍,所以恨不得都要鑽入地心了。


    算了,能大致確定位置就行。


    秦白朝寧采臣說道:“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城裏吧,輕易不要到外界。”


    “好的,那個……”


    寧采臣略顯不好意思,他想要請教防身的樁法道術,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秦白頓時心領神會,他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說道:“如果缺銀錢的話可以去金華城的德雲社,在倩女幽魂這部戲劇裏本色演出應該問題不大。”


    寧采臣轉頭看到娘子對倩女幽魂這部戲劇生出了興趣,差點就忍不住給自己一耳光了。


    秦白說完後也不等寧采臣回話,雙腳一用力就飛躍起來禦劍離開了金華城。


    遇到如此妖魔,隻有讓學友哥出馬了,不管是法陣還是土遁術都有奇效。


    他時刻注意著動向,然後掏出符寶聯係了知秋一葉。


    知秋一葉早已出關並且跑到佛山去了,那裏普遍信風水之說,以他的修為自然混得極好。


    正當秦白返回杭城時,手中的符寶散發出炙熱的溫度,來自燕赤霞的信息從中湧出。


    就在剛剛同一時間,江浙竟然有兩地都出現了地龍妖魔的痕跡,分別是姑蘇城與茅山。


    茅山有護山大陣加上燕赤霞幫忙也無事,隻不過有個運氣較差的道士被妖魔拉進了地底。


    姑蘇城則是濟顛利用礦區的佛骨感應到了妖氣,他顯現出金身將地龍妖魔逼退。


    秦白渾身緊繃了起來,如此情況說明重生後的妖魔不隻一條存在。


    為何同時選擇這幾個地點,搞不好地府裂隙息息相關,由此說明金華城周圍也有。


    小小的江浙怎麽會有如此多的地府裂隙……


    秦白依靠著神念搜索了起來,很快就在靠近山林的一處山洞內找到了裂隙。


    能看出裂隙是不久前新生的,以至於連鬼土都隻蔓延了半米左右。


    他忍不住凝視著裂隙內,惡鬼哭嘯從中傳來。


    秦白雙眼失神的向前踏出,腹中生出了強烈的饑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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