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意誌消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趙玗也覺得累了。


    雖然自己可以嚴格控製住握在手中蓍草的數量,但也是極耗精力的事情。


    尤其是連續十幾次之後,精神疲憊了,更容易犯錯。


    為了不讓自己犯錯,趙玗不敢放鬆一點點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咬著舌尖提神。


    等伺候著薩滿休息,耶律質古才躡手躡腳地跑出來,三蹦兩跳地來到趙玗身邊。


    “你是怎麽做到的?”


    趙玗說道:“你不是學過數學麽,自己算一算就知道了。”


    耶律質古搖了搖頭:“我不想算,就想聽你說。”


    趙玗抓起耶律質古的手,放在蓍草上:“很簡單,隻要每次左手抓的都是二十四根就好了。”


    耶律質古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了趙玗剛才的操作。


    真的每次都抓的是二十四根。


    “你是怎麽做到的?”


    同樣的問題,這次問的卻是,趙玗是如何能夠保證每次都抓二十四根。


    趙玗笑著拍了拍耶律質古的腦袋:“無他,唯手熟爾。”


    這句經典語錄,出自唐代柳宗元的《賣油翁》。熟讀漢家經典的耶律質古,自然明白這樣的道理。


    “你的師父真是個怪人。”耶律質古想來想去,貌似隻有這樣才可以解釋得通。


    “我的師父……”趙玗陷入了沉思。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師父。


    從小到大,如果自己的每一個老師都算是師父的話,那麽自己也算是遍訪名師了。


    耶律質古還以為趙玗想家了,乖巧地玩起了蓍草,不再打擾他。


    不得不說,耶律質古真的很有天分。


    隻是嚐試了不到十次,就能確保每次抓起的蓍草數量,在二十四左右,上下誤差不超過兩根。


    當然,這隻是第一步而已。


    這樣的手法熟練以後,隻能保證每一次都抓出乾卦。


    想要抓出其他的卦象,還需要多出十倍百倍的辛苦練習才行。


    趙玗沒有進一步地演示自己的技術,因為他也無法做到隨時隨地抽出自己想要的卦象。


    每次抽出二十四根,隻是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快速地練出了肌肉記憶而已。


    ……


    耶律阮抽空回了一趟家,然後又來到了薩滿家。


    趙玗覺得在薩滿的家裏更自在,打算在這裏常住。


    耶律阮為了監視趙玗,不得不硬著頭皮,也跟著搬了過來。


    庭院之中,耶律質古還在擺弄著蓍草,趙玗則是靠在桌案之上,思考著這次契丹之行。


    目光看著勾結在一起的樹枝,就像是幾方勢力相互交叉一般,錯綜複雜。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裏,曆史的主角都跟自己產生了關聯。


    一開始,石敬瑭成為了勝利者,當上了皇帝。


    然後他就像曇花一些一般凋零。等他的兒子石重貴上台之後,一度表現得像一個主角。


    可惜不是。


    在之後的十幾年裏,這個舞台真正的主角叫耶律德光。


    所有的漢人,都是這個契丹人的陪襯。


    再慢慢地,輪到郭威上場,輪到柴榮上場,到最後才等到了真命天子,趙匡胤。


    而自己,將在接下來的混戰大戲中,得到什麽樣的好處呢?


    趙玗什麽都想要,中原要,草原要,遼東要,西域也要。


    等拿到了這些地方,南方的幾個割裂政權完全可以一紙詔書全部招降。


    不費一兵一卒地完成統一大業,然後便開始對星辰大海的征服。


    隻是,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那麽好惹。


    別的不說,光說自己身邊的趙德鈞,就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趙玗在戰場上的神奇表現,還僅僅限於防禦戰而已。


    可以說,新州武州二州的防禦,堪稱固若金湯,全天下都誰打不下來。


    耶律德光的十萬大軍就是做好的案例。


    但防守好,並不代表進攻好。


    五千個人可以把一座城池防守得固若金湯,並不代表五千人可以縱橫野戰,可以攻堅克難。


    別的不說,光是那廣博的幽州城,那五千人連一圈都圍不住,還談什麽攻城。


    想著想著,日漸西沉。


    耶律阮躡手躡腳地來到趙玗身邊坐下。


    趙玗回過神來,說道:“來了老弟?”


    耶律阮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趙玗小聲點。


    然後指了指趙玗的對麵,用手勢詢問薩滿去哪裏了。


    趙玗說道:“薩滿累了,去休息了。”


    “累了?”耶律阮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還是頭一次聽說薩滿累了。


    以往的大型祭祀,薩滿從頭主持到尾,uu看書ww.uukanhu 一點疲態都沒有。


    把無數的年輕小夥都熬得站不住了,薩滿依然可以在祭祀台上縱情揮灑,完成各種高難度動作。


    薩滿脫胎於上古巫術,不僅需要能掐會算,還得能歌善舞才行。


    舞蹈,最早便脫胎於巫祝之術。


    很難想象,薩滿今天啥也沒幹,竟然會累。


    耶律阮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能讓薩滿覺得累,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非常重大的事情,比祭祀還要大事。


    耶律阮覺得自己錯過了,惋惜得不行。


    耶律質古收起了手中的蓍草,今天成果不錯,已經可以達到很高的成功率了。


    抓十次,能有九次,恰好抓到二十四根蓍草。


    將蓍草收好,耶律質古說道:“我師父呀,被這家夥給氣累了。”


    耶律阮嘴巴張得拳頭大,直愣愣地看著趙玗。


    他自認為已經把趙玗的地位放得很高了,沒想到他還能做出讓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是怎麽做到的?”耶律阮說話的時候,已經帶了一些恭敬。


    趙玗摸了摸鼻子:“也沒什麽,不過是連開了好幾次乾卦而已。”


    耶律質古打趣道:“隻是這樣嗎?某些人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可以無窮無盡地開出乾卦。”


    耶律阮看了看趙玗,又看了看耶律質古,覺得兩個人不像是說假話。


    忽然,耶律阮退後了一步,撲通跪倒,俯首朝著趙玗扣頭。


    趙玗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扶起耶律阮:“兄弟你這是幹什麽?”


    耶律阮說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你若願意幫我,我今天願給你做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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