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年齡小,體重也輕,再加上年少輕狂喜歡騎馬,不一會,竟然追上了趙玗和耶律質古。


    耶律質古騎術固然精湛,怎奈趙玗不是太擅長競速騎法,所以也跑不快。


    “咦?你怎麽來了?”對於柴榮的到來,趙玗很驚訝。


    難不成是來投靠我的?


    柴榮道:“我看王樸哥哥太累了,想幫幫他。他說你這裏可能更缺人,我就來幫忙來了。”


    趙玗笑道:“你能幫上什麽忙?”柴榮是偉大不假,但是畢竟現在年紀還小,趙玗可不敢保證他能有多少才能。就算是常年行商,不過是多了些人情世故,懂得利益二字而已。


    可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生產經理,自己是要去河灘組織生產,製造甲片,而不是行商。


    就算是行商對他有幫助,時間卻來不及了。且不說甲片這種東西壓根就沒人賣,就算有人賣,現在去談談價格,發款訂貨,等甲片回來的時候,新州和武州恐怕早就屍橫遍野了。


    銀槍軍的老底子隻有一百人,這一百人才是趙玗和李興他們最大的底氣。如果這一百人戰損個大半,他們就無法鎮壓新州城和武州城中的勢力,也無法震懾住山上收攏的土匪。


    說不定哪天一嘩變,他們就被那些有異心的人割了腦袋。


    就算是失地存人,也要存銀槍軍的人。


    柴榮急道:“趙玗哥哥莫要瞧不起人,我的能耐大著呢。”


    一路趕路無聊,趙玗打開了話匣子:“那你倒說說,你有什麽能耐呀?”


    柴榮道:“那日突襲武州城,我可是在後麵射殺了好幾個敵人。要是我有一副甲胄在身,我衝鋒陷陣不比你們的老薛差。”


    “喲嗬,口氣還不小啊。”趙玗故意調笑柴榮,也是想要激將。


    對於五代時期能當上皇帝的人,趙玗從來不質疑他們武力值。


    上到黃巢,下到趙匡胤,各個都是衝鋒陷陣的一流猛將,武力值當世前三的存在。柴榮敢說這樣的話,自然不是在吹牛。


    柴榮畢竟年紀小,一下子從背後掏出一張弓:“哥哥看那鳥。”


    “嗖”地一箭,飛矢穿過鳥頭,將飛鳥射落。


    整套動作一氣嗬成,騎馬的速度還一點都不受影響,甚至在射箭的時候,速度還稍稍地快了一點。


    讓趙玗不禁想起了某球類運動員,帶著球跑比不帶球跑得更快。


    “好箭法!”趙玗先讚了一句:“不過咱們回去河灘和不是為了打仗,而是為了生產甲片。”


    柴榮問道:“哥哥還會鐵匠?”


    趙玗道:“我不會鐵匠,不過河灘有人會。咱們去河灘不是自己打鐵,而是要想辦法把河灘所有人給凝聚起來,在最短的時間內,生產出最多的甲片。”


    柴榮道:“這個我知道,荀子說過,‘民齊者強’,咱們想要強,就要民齊。”


    所謂民齊者強,用現代的話說就叫“團結就是力量”。


    “你竟然懂荀子?”能說出這樣的話,讓趙玗不禁刮目相看。


    柴榮有些小傲嬌,昂著頭說道:“是我姑父告訴我的。”


    柴榮的姑父,就是郭威。柴榮過繼給郭威,改名叫郭榮,然後再繼承郭威的基業當了皇帝,是後來的事情。


    郭威從小是個遊俠,浪蕩子,竟然開始懂得讀書了?真是讓人不能小覷。


    早在郭威還在潞州的時候,在澤潞節度使李繼韜手下當牙兵,經常在街麵行俠仗義。


    所謂行俠仗義,說難聽點,就是打架鬥毆。


    話說有一日,郭威喝得醉醺醺地在街上逛,見到一個屠戶欺行霸市。


    郭威便去到肉攤上,變著花樣讓屠戶切肉。


    屠戶被郭威戲耍,一開始不敢言語,後來見郭威越來越過分,一把拉開衣服,指著自己的胸膛,叫囂著讓郭威有種就朝胸口捅一刀。


    樂善好施的郭威也不客氣,拿起刀就捅了一刀進去。


    不出意外,屠戶死了。


    郭威也被關押到監獄。


    當時的澤潞節度使李繼韜很賞識郭威,便私下放了他。


    世上本無魯智深,郭威往事驚路人。施耐庵在創作魯智深的時候,便參考了郭威的原形。


    可想而知,魯智深這樣的人物,竟然會用《荀子》去教育別人,趙玗心中該是何種的震驚。


    ……


    並州就是現代的太原,雲州是大同,新州大概相當於張家口。


    劉知遠乃是石敬瑭手下的左膀右臂,與桑維翰二人一文一武,跟隨石敬瑭多年。


    從太原到張家口,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北上大同,再向東走,全程約一千裏。另一條是先東出石家莊,再向北上,全程約一千二百裏。


    石家莊不是自己的地盤,劉知遠選擇走大同。


    郭威早已不在澤潞,現在是劉知遠的心腹手下。


    “你家柴榮現在怎麽樣了?可有音訊?”劉知遠為人仗義,很是關懷下屬。


    郭威道:“榮兒向來機敏,想必不會出什麽事。再說了,新州和武州在李重吉的手上,他斷然不會為難咱們的人。”


    劉知遠道:“石相公什麽都好,就是大事上不能堅持原則。u看書 .uukns 要我說,咱們不如直接起兵,幹掉李從珂算了。李從珂不過是個養子,可石相公乃是先帝的女婿。真要論起來,血緣不比李從珂差。”


    郭威道:“食君之祿,與君分憂。咱們受石相公恩惠,自然要遵從他的意見。至於聽與不聽,咱們也無法左右。”


    劉知遠有些詫異地看著郭威:“咦?你最近怎麽說話文縐縐的?”


    郭威赧然一笑:“近日偶得一本論語,沒事就看一看,感覺受益匪淺。想起過往荒唐行事,有時候還感覺臊得慌。”


    劉知遠道:“哈哈,昔日有吳下阿蒙讀書,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今日有郭雀兒讀論語,日後定然能成就一方諸侯!”


    “將軍過獎了,在亂世之中不敢有太大的奢求,隻要能平安過這一生,就知足了。”


    劉知遠原本是個不愛說笑的人,實在是郭威給他的反差太大,才忍不住戲謔幾句。


    說完廢話,轉回正題,劉知遠問道:“你說契丹人殺到武州,需要多長時間?”


    郭威想了想,說道:“按照契丹人的行軍習慣,恐怕在十天左右。咱們從並州到武州,大概也在十天,到時候恐怕難免會遭遇。”


    劉知遠問道:“那你覺得該當如何?”


    郭威道:“下官侄兒現在情況不明,自然是希望越快趕到武州越好。不過將軍自有安排,下官不敢以私廢公。”


    劉知遠哈哈一笑:“某家豈是那薄情寡恩之人!你待你家侄兒比你親兒子都親,我又豈會讓你受此煎熬。”


    “傳令,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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