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將領心知不妙,大呼不好。


    人的名,樹的影。銀槍效節衛馳騁沙場幾十年,其彪悍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哪怕是三千人遭遇對方一百人,唐將依然沒有必勝心。


    “將軍,外麵好像來了契丹人!”


    “什麽?”唐將瞬間冷汗夾背,瞪大了眼睛朝著河邊來路望去,果不其然是一群契丹兵。


    跟他們一樣,也是牽著馬步行。


    不用說,肯定也遇到了陷馬坑。


    “將軍,怎麽辦?”


    唐將咬了咬牙,恨恨道:“狹路相逢勇者勝,跟他們幹吧!”


    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知道這種時候隻能死拚,誰逃誰死。


    唐軍紛紛拿起兵器,站好陣型,準備迎敵。


    坡下的契丹人感受到了林子裏的殺氣,看到了唐軍,也紛紛停下來結陣,準備廝殺。


    漢人跟契丹人是打了幾十年的冤家,沒有什麽先禮後兵這一說。


    雙方見麵就是一個字,幹。


    話不多說,將軍在河岸邊鬥在了一處。


    俗話說:兵貴精,不貴多。


    契丹人雖然比唐軍少了一千人,卻是守在皇帝身邊的精銳,戰鬥力明顯比這些唐軍邊緣部隊要高。


    不一會,唐軍竟然隱隱有潰散的跡象。


    唐將見勢不妙,且戰且退。


    退出了陷馬坑區域以後,騎上馬一陣風似地逃了。


    契丹人見狀,也沒有追。


    耶律李胡是魯莽不假,也有心細的一麵。畢竟這裏是後唐地界,萬一真遇到了大股部隊就麻煩了。


    趕跑了唐軍,耶律李胡下令進山搜林。


    搜了大半天,除了一些破爛衣服,旗幟,和一堆銀槍之外,啥也沒有。


    契丹人不喜歡用槍,不稀罕那一地兵器,隻好無奈收兵回營。


    稀裏糊塗地打了一仗,雙方都搜集到了緊要的情報,需要趕緊回去報告。


    唐軍以為銀槍軍投靠了契丹人,日後必然成為邊疆大患。


    契丹人以為搶走公主耶律質古的是唐軍。想要質古公主回家,隻能依靠外交手段了。


    ……


    卻說趙玗領著銀槍效節軍憑空消失,莫不是有什麽特異功能?


    當然不是。


    此時此刻,永定河中,百十來號人正摸著河岸,在水下潛行。


    原來,李將軍聽從了趙玗的計策,把所有銀槍軍標誌性的東西全部扔到了林子裏,作為疑兵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銀槍軍們從林子裏開始,倒退著走到岸邊,製造出人是從河邊走到林子裏的假象。然後再一人口裏嗪著兩根蘆葦杆下到河裏。


    留下兩個人把河邊行走,下河的痕跡塗抹得不那麽明顯。


    就在唐軍的身邊,水遁而走,跟唐軍擦肩而過。


    至於為什麽布置疑兵,也是考慮到唐軍和契丹軍行軍速度不同,肯定會有一方先到河邊。


    一旦有人到了河邊,不給他們找點事幹,說不定會發現河邊的痕跡。


    而先到的一方如果去林子裏晃一圈,另一方也就到了。


    到時候雙方廝殺一陣,無暇再顧忌銀槍軍,端地好一招瞞天過海。


    ……


    潛在水下,李興頭前引路,趙玗押著耶律質古跟在後麵。


    防止耶律質古逃跑,趙玗兩手緊緊抓住耶律質古瘦弱的腰肢。


    也不知是年紀還小,還是營養不良,耶律質古腰上一點肉都沒有,細細的腰肢讓趙玗好幾次都差點脫手。


    趙玗朝上挪了挪手,卻又抓了兩把肋骨。


    肋骨就肋骨吧,好歹能抓牢了。


    沒談過女朋友的趙玗,對這兩把肋骨的位置充滿了疑惑。


    果然如趙玗所說,耶律質古公主很配合著用蘆葦管在水下呼吸,沒有放棄生命,也沒有呼喊救命。


    隻有憋紅的臉,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在無聲地控訴。


    ……


    在水中順流而下,速度比陸地行走還要更快一些。兩個時辰之後,趙玗和李將軍找了一處寬敞地準備上岸。


    “這裏應該安全了。咱們走了這麽遠,已經到了幽州地界,唐軍不敢亂來。”李興分析道。


    自從安史之亂以來,幽州一帶基本上處於半自立狀態。朝廷不管誰當權,幽州節度使隻在表麵上表示服從,實際上全完自立。


    而朝廷也需要幽州這麽一個地方,作為中原和北方遊牧政權的緩衝地帶,數百年來一直各管各的。


    唐軍想進入幽州,如果小股部隊偷偷摸摸地去對方境內執行任務,沒有被發現也就算了,大家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如果派大股部隊前往,純屬沒事找事。所以李興並不擔心唐軍追來。


    至於契丹人,那就更不怕了。幽州軍打契丹那叫一個狠。契丹人南下打草穀,大部分時間都繞著幽州走。


    點清楚人馬,一個都沒少。稍稍休息了片刻,李興便組織人手拾柴禾,生火烘幹衣服。


    正值夏天,濕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生病,反倒是脫了衣服更暖和。


    對於他們來說,感冒是致命的。


    軍漢們脫光了衣服,扔在石頭上曬幹,烘幹。


    耶律質古就不行了,小姑娘一個人坐在旁邊瑟瑟發抖。她可不能把衣服給脫了。


    趙玗見狀,起了惻隱之心,過去把小姑娘拉到火邊,坐到最暖和的位置:“你先堅持一會,等一會我的衣服幹了,先給你換上。”


    耶律質古白了趙玗一眼,抱著膝蓋坐了下來,默默地想心事。


    “多謝小郎君帶我們逃出生天,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李興這麽問,分明是想就此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趙玗道:“我也是流民一個,沒甚去處,打算找個收流民的地方,踏實種地。李將軍有什麽打算?如果不嫌棄,不妨帶我一起去?”


    這就想把我踢開?開什麽玩笑!


    這可是銀槍效節軍啊,五代時期最強部隊。


    趙玗已經將這百十來號人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穿越大禮包,怎麽能讓他們溜掉。


    李興道:“我們也是一樣的打算。幽州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年年都在招撫流民。咱們在這裏找快營生應該不難。隻是……”


    說著,李興神色黯淡了下來。


    趙玗知道李興一心想著報仇,說道:“李將軍,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報仇。其實報仇說難也不難。我這裏有上中下三策,不知你想不想聽?”


    上演了一次驚天大逃亡,李將軍對趙玗的謀略非常感興趣。


    “願聞其詳!”說著,把杜陶、陳間威、張貞衝也喊了過來。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趙玗道:“將軍和各位大哥想報仇,無非就是想要手刃仇人趙在禮。”


    李興點頭稱是,杜陶猶覺不足,恨恨說道:“豈止是手刃,老子還要吃他的肉!”


    趙玗道:“那就簡單了。想要突破重圍活捉趙在禮很難,但是刺殺就容易多了。”


    “對呀!以前怎麽就沒想到?”


    “薛廷番那家夥伸手最好,派他去正好。”


    “不行,老薛那家夥個子太高,容易被人認出來。”


    刺殺的辦法一說出來,瞬間得到了大家的認同,紛紛獻言獻策。


    李興見趙玗笑而不語,知道計策肯定不止這麽一點,製止了大夥的討論:“先靜一靜,聽聽小郎君如何說。”


    趙玗道:“刺殺乃是下策。咱們先在這裏紮住腳跟,然後暗中苦練刺殺之術,打造適合刺殺的兵器,然後潛入洛陽,伺機刺殺趙在禮。”


    李興點了點頭:“確實需要從長計議。那中策呢?”


    趙玗道:“中策稍微簡單一些,借刀殺人。uu看書 .uukansu.o ”


    趙玗指了指坐在旁邊烤火的耶律質古,說道:“聯係契丹人,以刺殺趙在禮為條件,換回他們的公主。想要真刀真槍地打敗唐軍,契丹人或許做不到。但是刺殺一個普通官員,想必對契丹人來說並不難。”


    耶律質古恨恨道:“你個奸詐小人,你休想!”


    趙玗道:“你大哥這麽不在乎你嗎?既然這樣,我們把你殺了吃肉吧。”


    耶律質古往後退了一下:“我大哥對我可好了,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看到趙玗嘴角的奸笑,耶律質古知道又上當了,氣鼓鼓地抱著膝蓋低下頭,不再說話。


    李興沉默了片刻,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不得不說,可行性非常之高。


    雖然契丹人和中原政權常年征戰,但是和平的時候更多。不說別的,在後唐的都城洛陽城裏麵,就居住著許多契丹人。這些人中間有外交官,有商人,有學生。


    除此之外,在中原各重鎮,像幽州,雲州,太原,汴梁,也有大量的契丹人活躍著。


    拋開明麵上的身份,這些契丹人十個裏麵得有十一個人是間諜。多出來的那一個,乃是冒充了漢人身份的契丹人。


    讓他們去刺殺趙在禮,理論上一點都不難,並且契丹公主這個人質的分量也夠,值得契丹人犧牲幾個間諜。單從執行難度來說,比剛才的下策容易太多了。


    隻是,總覺得有些遺憾。


    見眾人沉默不語,李興說道:“不能親手砍下仇人的腦袋,氣出得不順。公子說說你的上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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