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猛攻過後,緊接著就發起總攻,從主將的決斷來說,這當然是稱得上果決二字,從士兵持續作戰的能力方麵來看,這支部隊也是當之無愧的配得上精兵二字。


    隻是,這卻出乎了李傕的意料,使他擋住荀貞所部兩輪猛攻,候其士氣衰竭,然後進行反擊的打算落了空。


    李傕陣中,將台上。


    李儒滿頭是汗,勉強按住急迫的心情,偷覷李傕,小心翼翼的說道:“明公,荀賊已向我陣發起總攻!從其前兩輪的攻勢來看,總攻必然非同小可。以儒愚見,明公宜即令前陣各部不得後退半步,此外,速調精銳上前,以增強前陣的守禦。”


    望著洶湧而來的萬餘荀貞部將士,那喊殺之聲盡管距離本陣還隔著幾裏地,卻已有震耳欲聾的架勢,李傕張口結舌,困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說道:“‘其疾如風,侵略如火’,荀貞之,何止小戇!”


    他這回接受了李儒的建議,趕緊下令,命前陣的各部將士穩住陣型,又令其從子李利等率領後陣的精銳出戰,加入前陣,做好迎擊荀貞部總攻的預備。


    李儒雖在將台,卻比陣中將士更為緊張,他慌張地四下顧看本陣。


    李傕陣三萬上下的將士,除掉騎兵外,盡數動了起來。


    前陣盾牌林立,兵士們不安地挪移腳步,調整陣型。


    後陣人頭簇擁,最為精勇敢戰的各部兵士在李利等悍將的引帶下,急忙忙奔赴前陣。


    ……


    傕陣南,郭汜陣。


    郭汜沒空去看李傕陣將要麵臨的緊急狀況。


    他的注意力都被從其對麵孫策陣中殺來的孫策及其所部將士吸引。


    孫策本部隻有五千人,但在列陣的時候,荀貞給他補充了數千兵馬,所以此刻,除了留守陣中的騎兵和部分步卒以外,孫策親率來攻郭汜陣的將士總計約有六七千人。


    比之荀貞投入總攻的部隊,人數頗有不及,但一則,郭汜陣的兵數也少於李傕陣,二者,且是在孫策的親自率領下,故而這些將士也都是鬥誌昂揚。


    郭汜下達了和李傕同樣的命令。


    他亦令張苞等將率領其部的精銳上陣,增補前陣的戰力,令諸將“務要阻住孫伯符”;同時,他又傳令給南邊驪山北麓的伍習,令伍習不惜一切代價,攻破臧霸部,速來援助本陣。


    ……


    距離敵之北陣越來越近,鼓點聲也越來越急促,從緩步到快步到現在的小跑起來,敵軍的箭雨下,徐榮的眼中,此刻別無餘物,越來越近的敵兵。陣中等候了半天,陽光把身上的鎧甲都已曬熱,汗水浸透鬢角,值此決戰之際,徐榮到底老將,反倒是越能穩住。


    徐榮深知李傕、郭汜部的戰鬥力不容小覷,他瞥見李利等將的旗幟,正在從李傕後陣往前來,他琢磨想到,最好是在李利等到前,先攻上一陣,若能撼動傕陣的陣型,那麽底下來的進攻就會容易一些。他沉聲下令:“連射!”


    大嗓門的傳令軍吏,把他的命令傳遞出去。


    緊隨徐榮身側的掌旗官,亦變換旗幟,向後排下達徐榮此令;徐榮部中的鼓聲也隨之轉變。


    後排的弓弩手,引弦急射。


    恍如雨打芭蕉,李傕前陣北部的盾牆上,被箭矢打出持續不斷的急促聲響。


    徐榮催促將士加快衝鋒的速度。


    距離敵陣隻有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一將的喊聲從南邊傳至,帶著荊州口音,是文聘,徐榮百忙中,抽眼看去。


    文聘身披重甲,舉盾提刀,徒步率領本部將士,奔朝十餘步遠的傕陣殺去,一邊大步奔行,一邊呼喝叫道:“殄滅賊寇,在此一舉!”


    在他的以身作則之下,其部將士個個奮不顧身,呐喊衝殺。


    側轉以盾,撞折對麵刺出的一支長矛,文聘揮刀,躍身砍向三兩步前的敵卒。


    敵卒驚恐的表情定格,胸前鮮血如泉,徐榮抽回長矛,喝道:“殺!”


    ……


    一隻從傕陣西北角射出來的弩矢,夾帶銳風,斜斜地從徐榮頭上射過,射入半空。


    這時如從半空俯瞰,由北向南,可見總計長達三四裏地的李傕、郭汜兩陣陣前,已到處都是荀貞、孫策兩部的將士。敵我數萬兵,已開始激烈的肉搏交戰。一張張或因亢奮而漲紅的臉、或因緊張而發白的臉,或因身邊戰友倒下而扭曲的臉,在這亂軍交戰的敵我戰團中一閃而過。如狂風怒潮,攻者踴躍赴鬥;似礁石抗浪,守者拚力阻擋。雙方的呼喊好像山崩地裂。


    開戰未多久,即有荀貞部的披甲士攻入到李傕陣中,但寡不敵眾,很快就被包上來的傕兵打退,雖被逼退,叱吒奮喝,又往前攻!或有重創栽倒者,在其後,更多的將士衝上。


    血腥的空氣彌漫空氣中,掠過整個戰場的風從西南來。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總攻打響,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時辰。


    徐榮引部,已然是數攻傕之北陣,而猶未能打開真正的缺口。


    以徐榮素來充沛的體力,這時也有些疲累,遂略退作些休息。


    又一


    聲大呼,從其南邊傳來,還是文聘。


    徐榮看去,是文聘所持的盾不堪久戰,碎了,在向從吏索要新盾。


    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邊傳來,徐榮知道,這是奉行荀貞之令的司馬宣康在巡行督戰。


    剛才宣康已經來過一遭,這是他巡完了中、南位置的戰鬥後,重又至此處。


    徐榮不回頭,調勻呼吸,督促本部,催戰喝令:“前!前!”


    ……


    方才巡經文聘所部時,見到文聘的盾牌破碎,向從吏索盾,宣康令從騎給文聘送去了上好的堅盾一麵。這會兒,目觀徐榮所部,瞧見徐榮的旗幟依然立在前頭,宣康命令從騎:“傳鎮東令,檄徐榮:今戰勝否,悉賴將軍!”


    從騎打馬,自徐榮的部卒邊馳過,至徐榮旗下,把荀貞此令傳達。


    數百人的大呼入耳,宣康顧盼視之,是文聘以盾遮掩,將傕陣硬生生擠開了一條縫隙,率領甲士衝殺了進去。


    相似的場景,在之前的巡視督戰中,宣康已經看到過多次。他舉起手,正待令從騎前去相助,看看這回能不能徹底地在傕陣上打開一個缺口,然其從騎還未出發,文聘等已被傕兵逼出。


    文聘得自宣康所給的堅盾再次被擊裂,他索性把盾丟下,刀也扔了,換用沉重的短鐵戟,引率部曲,再度發起進攻。


    荀貞將令的信任和文聘差點先陷傕陣的壓力下,徐榮不再休息,提矛複上前線。


    ……


    荀貞主陣,將台上。


    荀貞坐席上,遠遠地注視著李傕北陣。


    台邊上的日晷,指針過了未時,總攻已經進行一個時辰了。


    盡管荀貞和孫策部的攻勢還非常猛烈,可是李傕、郭汜陣卻仍能守住,兩邊陷入到了僵持。


    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種僵持不能由之,若再不能把李傕陣撼動,那麽李傕、郭汜就有可能會發起反擊,到至那時,便有戰敗之憂。


    一人高聲說道:“明公,褚請出戰,為公破賊陣!”


    又一聲高喊也傳來:“明公,韋敢請為明公破賊陣!”


    戰場之上,臨機應變,非是賈詡之長,然而賈詡對大勢的把握是很明白的,他進言荀貞,說道:“明公,賊猶死鬥,不可任之。於此之際,亦擇虎士以攻之!”


    荀貞從容不迫,目落許褚身上,令道:“卿引我虎士甲卒,衝陷傕陣!”


    許褚大聲應諾,引荀貞的親兵虎士三百人,離開將台下,朝李傕陣奔去。


    ……


    三百虎士,人數不多,可是加入戰局的意義重大。他們是荀貞的親兵,許褚是荀貞的近衛將校,他們這一加入戰團,代表了什麽?代表了荀貞。


    徐榮、文聘等等各部士氣,再度大振。


    不少已覺疲累的將士們,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又都是呼喊奮力,繼續殺敵。


    督戰的宣康驅馬奔行戰場後,令百餘從騎齊呼大喊:“今日此戰,鎮東親睹,君等還不效死!”


    喊殺之聲,遍布戰場,荀貞部將士的攻勢越發猛烈。


    ……


    李傕陣,將台上。


    李傕觀見,己軍前陣已是搖搖欲墜!


    他再也不負輕視之色,也沒了猙獰之態,霍然起身,慌促令道:“我的親兵呢?壓上去!”


    ……


    受李傕陣動的影響,本就是在苦苦支撐的郭汜陣,也出現了動搖局麵。


    將台上,郭汜怒罵道:“窩裏橫是把好手,對上荀賊,卻是個沒用的廢物!”顧令台上一將,說道:“事急矣,勞公為我赴前督戰!”


    這將可不就是張濟。


    張濟手下隻剩殘兵敗將百許人,所以這場仗他和張繡沒有上陣,不過兵馬雖然沒了,他的名頭還在,聞得郭汜此令,他應道:“諾。”下了將台,與其從子張繡等奔向前陣,為郭汜督戰。


    ……


    李傕陣中,將台上。


    被郭汜罵為廢物的李傕冷汗淋淋,他分明看到,雖然他的親兵已然投上,然而對戰局並無幫助,他的前線陣地出現了不支之態。


    混雜了潁川、冀州、徐州、荊州、涼州等地口音的敵人喊叫之聲,已可清晰耳聞,若似近在咫尺,李儒雙股戰栗,勉強站住,顫聲說道:“明公,再不遣騎出戰,就晚了!”


    話音未落,一支弩矢射到了將台前,插入地上。


    李儒說的不錯,這個時候,必須要遣騎兵出戰了。


    再也顧不上荀貞的騎兵還沒有動,李傕急忙下令,命胡封等將引騎出擊。


    軍令才出,將台晃動,岸上的玉碗為之震動,殷紅的葡萄酒灑出,入目刺眼。


    李傕倉急舉首,惶遽望之,看到荀貞主陣北塵土大作,一支支的騎兵如離弦之箭,向其陣衝鋒,行於途中,這總數約三四千的騎眾,分作兩部,一部殺向其主陣北邊的騎兵陣,一部則直奔他將旗所在,也就是他身在的將台此處而來。


    ……


    塵土大作,數千騎馳進,聲勢無前。


    北之陳到,南之臧霸,亦皆遠遠看見。


    收回目光,臧霸迎對盡力進攻的伍習所部將士,厲聲叱吒:“前偏將軍以三千幽涼兵殲敵近萬,今積弩以三百潁川騎敗數千羌虜,獨泰山無男兒耶?”


    麵對李暹所部的拚死進攻,陳到的旗幟豎立在最前,陳到劍指其旗,沉毅說道:“我在此!”


    ……


    李傕主陣北,胡封等將率騎盡出。


    涼州最有名的就是騎兵,李傕所部的騎兵數量遠多過荀貞所部,再加上那兩三千的羌騎,合計七八千之眾,是荀貞部騎兵的一倍之多,踩踏揚起的塵土,頓時漫過了荀貞部騎所揚之塵。


    卻荀貞部騎少,又分作了兩部,亦即,迎戰胡封等部騎的騎士與之相較,更是眾寡懸殊。


    但見北部的寬廣原野上,敵騎掀起的塵土如無邊無際,荀貞這邊的騎兵隻有兩千。


    ……


    西南,東南。


    李傕將台,荀貞將台。


    李傕、荀貞兩人,齊齊矚目於北。


    ……


    李傕攥緊拳頭,狠狠說道:“給乃公將賊騎擊垮,再回來參戰本陣!”凶光四射,望向對麵,說道,“荀賊,洗幹淨了脖子等著乃公!”


    ……


    荀貞看似若無其事,依然從容,然其跪坐席上的身姿,已經不由自主的挺直。


    賈詡麵含隱憂,說道:“明公,胡封諸將,俱皆驍悍,賊騎又眾於我,卻不知公為何還要將我部騎分做兩部?”


    ……


    整戰場北端,敵我騎兵相會。


    旗幟前頭,胡封端得悍將,衝馬於前,挾矛大呼,叫道:“隨我殺!”


    一敵將從側前驀然奔至,胡封帶待要舉矛,茅尚未起,已被這敵將刺落馬下。


    跟在此將後邊的從騎近前,從容不迫,在數百愕然尚未反應過來的胡封親兵諸騎麵前,彎腰將胡封首級割下,奉與那將。那將不接。


    這從騎便用矛將胡封首級挑起,大聲呼道:“胡封已死!”


    ……


    急報送至荀貞將台。


    荀貞跪坐的身姿由之放鬆,他顧視賈詡,笑道:“賊騎雖眾,然我有雲長,可奪賊三軍之氣!”


    ……


    那一合刺死胡封之將,正是關羽!


    戰還未起,主將先亡,數千李傕部的騎兵亂成一團,羌騎見勢不妙,先做逃竄。


    辛璦與關羽合力,大潰李傕部騎;張飛引部卷甲而趨,直取李傕將旗。


    騎兵已潰,敵騎又至,李傕陣再也堅持不住,徐榮部率先攻入。


    將台上,李傕驚慌失措,連聲大叫:“快叫郭多遣兵前來助我!快叫郭多助我!”


    郭汜自保不暇,怎會有兵前來助他?


    現下還有一個最後的希望,那就是北邊的李暹部。如果李暹能夠將陳到部擊潰,率兵殺到,那麽由後邊進攻荀貞所部,至少還有撤退的可能。


    李傕摸著殘缺的耳朵,一邊大罵郭汜,一邊倉皇北眺:李暹被陳到死死阻住,半步不得前進。


    驟聞敵人的歡呼傳來。


    李傕驚惶南眺,是臧霸大敗伍習,率部還攻,與孫策合力,郭汜陣已被攻陷。


    再往前看,荀貞的大纛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將台,正在數千步騎的簇擁下向其陣殺來。


    戰場已成一麵倒。


    悶響傳來,是李儒癱坐到了地上。李傕的雙腿也在發軟,他說道:“快扶我走!”


    ……


    荀貞主陣後,觀戰台上。


    義師克勝已定,望著荀貞親率李通等餘下的步騎,加入戰場,陳紀讚歎說道:“壯哉!”


    皇甫酈在旁笑問說道:“鎮東親引部進戰,公不擂鼓為鎮東助戰麽?”


    陳紀放下鼓槌,撫摸花白的花須,露出笑容,說道:“賊已破,無需老夫再鼓!”


    ……


    酉時末,李傕、郭汜的兩陣全線崩潰,四五萬的步騎兵馬朝西逃跑。


    徐榮、孫策、關羽、張飛等率引步騎各部,追亡逐北。


    追敵的各部後邊,不久前最為激烈的戰場中間,典韋舉著荀貞的大纛,把之豎立。


    清亮的笛聲響起,荀貞策馬,循聲而往,行之未遠,見夕陽裏,隨著千軍萬馬呐喊追擊離開,漸漸沉寂下來的適才戰場上,遍地敵我戰戰死將士的屍體中,辛璦血染銀甲,倚靠馬坐正吹。


    “將軍浴血薄功名,不破賊虜終不還!玉郎風雅,非吾等可及。”荀貞撫頷下短髭而笑,命典韋等,說道,“傳我令:獲傕、汜者,賞千金,奏請天子列侯之封。”


    ——


    雖然這場仗寫得不算好,但寫打仗真的太累了,所以今天就兩更了。求月票、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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