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個借口,可錯了就是錯了,食言就是食言,老實向大家交代:前天是前天麽這兩天昏頭昏腦的也給忘了寫著寫著睡著了,早上醒了,困,接著換到床上睡,一覺睡到下午。辦完事回來,因時間長沒寫東西,手生,想著先看會兒書,找找感覺,千不該萬不該,看起了陌上行,沒看的內容太多了,結果看了個通宵。我錯了,大家給我投黑票吧。


    再有一節,就是黃巾起事。


    光和六年,夏,大旱。


    陽翟城外,荀貞蹲在地邊,抓了一把幹土,憂心忡忡地望向遠處田間。去年旱災,幸虧郡府提前買了糧,餓死的百姓不多,沒想到今年又旱,且大旱的程度尤烈去年。


    日頭很毒,天氣悶熱,他在田邊蹲了沒多大會兒,幘巾和衣服就被汗水浸濕了。因嫌劍柄硌人,他把插在腰裏的短劍往邊兒上挪了挪,召手示意立在不遠處的宣康過來。


    鍾功曹杜曹椽他們昨天去見府君了麽


    去了。


    怎樣


    還是沒能說服太守。


    府君仍然不肯買糧


    府君說,一來,去年旱災,郡裏邊的賦稅本就少收了,去年四月間,故太守陰公又買了一大批糧,府庫裏餘財所剩不多,實是沒有能力再買糧了;二來,去年今年兩旱,受災的不止咱們郡,旁郡也都受災了,便是府庫裏有錢,也買不來糧食。


    那對今年的大旱,府君是個什麽章程


    和前幾次一樣,府君隻說:此為天災,說他會日夜勤誦孝經,以期能感動上蒼早降霖雨。


    荀貞忍了又忍,沒把荒唐兩字說出。既然知道是天災,那麽讀幾遍孝經就能求來雨了他心情很不好,把手裏的幹土撒落地上,說道:瞧這土幹的,半點水分也沒有沒錢買糧,總是組織些人手來澆灌土地啊怎能眼睜睜看著赤地千裏而不管不救呢他站起身,喝令侍衛在遠處的程偃小任諸人,牽馬過來。我要去太守府,求見府君,請他組織救災。


    宣康說道:荀君,你前天才剛因勸府君買糧而挨了一頓訓斥,今天再去


    天地不仁,生民哀苦。我身為北部督郵,豈能坐視不顧別說挨一頓訓斥,就算因此丟了官,這事兒我也不能不管。


    程偃將坐騎牽來。荀貞翻身上馬,揚鞭策騎,潑剌剌順官道疾馳而去。宣康程偃小任等人慌忙也紛紛各上車騎,追上他,一行十餘人風馳電掣,奔去陽翟。


    距離去年的大旱已過去了一年,距離張直夜宴荀貞也整整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裏發生了很多的事兒。


    最大的一件是郡裏邊換了個太守。前太守陰修因政績卓越,得士民稱讚,在三個月前被擢入了朝廷。新來的太守姓文,也是南陽人,是文直文聘的族人,不過已經出了五服,隻能算是遠親。


    這位文太守和陰修不同,為人處事十分的迂腐,又頗是剛愎自用。也不知他是聽信了誰的讒言,還是看不慣荀貞荀彧兄弟並列郡朝,害怕大權旁落,變成一個如宗資成縉這樣的傀儡,總之,自從他上任後,荀貞在郡裏的好日子就算到了頭。


    他上任後不久,就對自己從南陽帶來的親信人說:荀氏兄弟並列郡朝,掌權內外,炙手可熱,此非郡國幸事。我當去其一人。荀氏名族,必不怪我。這番話很快就被他的親信人傳了出來。


    當時,荀貞正在外行縣,荀彧在郡中。荀彧是個多麽聰明的人聞弦歌知雅意,一聽就明白了這位新太守的意思:他這是想讓荀家兄弟自辭。如果想去其一人,直接下令辭退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再說這番話呢說了這番話,又讓這番話傳出來,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位新太守想要免去荀家兄弟一人的官職,可又顧忌荀氏在郡中的清名,怕惹非議,所以故意這麽說,又故意把話放出來,不外乎想讓荀氏兄弟識趣地自辭去一人罷了。


    荀彧當即上奏記,主動自辭,說:慕處士之操,久懷去誌。還印綬請歸。文太守虛情假意地勸了幾句,就收回印綬,放他歸家了。第二天,即任命了一個親信人接任了郡主簿之職。


    荀貞行縣回來後,知道了此事,忙去找他,也請求自辭。


    文太守莫名其妙地就發起了怒,斥道:汝兄弟欲學二孔乎等到爭死的時候你再來吧


    荀貞沒想到他會扯到二孔上,嚇了一跳,遂退下不再言。


    二孔說的是孔褒孔融兄弟。黨錮之禍時,張儉亡命江湖,曾去孔家投奔孔褒。不巧孔褒沒在家,孔融當時才十二歲,張儉見他年小,沒把實情告訴他。孔融看出了他的窘迫,說道:兄雖在外,我難道不能做主麽因留他住下。後來事泄,張儉逃走,孔褒孔融被捕下獄。孔融說:留下張儉的是我。孔褒說:彼來求我,非弟之過。兄弟爭死。郡縣不能決,不得不上讞請示朝廷,最終定了孔褒的罪,孔褒因之而死。


    荀貞荀彧爭著辭官,本來是件兄友弟恭的佳事,沒想到會被文太守扯到二孔爭死上,隱然含有威脅之意。荀貞退下後,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想不通這位新來的太守為何會發此勃然之怒。在一次與戲誌才閑談的時候說起了此事,戲誌才略一思忖,已知根底。


    他說道:你和文若爭著辭官,固然兄友弟恭,可這麽一來,文府君成什麽人了你和文若越得美名,他就越得惡名啊。他怎能不惱


    荀貞恍然大悟,苦笑不已,說道:這樣說來,是我做錯了。


    你沒有錯,文若也沒有錯,錯隻錯在這位文府君心胸不夠開闊,也不夠聰明。


    噢


    他若心胸開闊,首先就不會逼你和文若辭官。他若聰明,在看到你和文若爭相請辭後,也應該立即再把文若請回,如此,既能成全你和文若兄友弟恭的美名,也能成全他愛賢用賢的名聲。他卻不但不請回文若,反用二孔爭死來威脅你,可謂昏聵之極。,貞之,故府君雖不能除惡,卻能進善;新府君如此心胸狹窄,你以後的日子怕不好過嘍。


    戲誌才的判斷一點兒沒錯。


    可能是害怕得到惡名,同時也忌憚荀氏的高名,在隨後的日子裏,文太守倒也沒再刻意針對荀貞,可每見到他時,總愛答不理的。


    荀貞後來也想通了,你不理我,我正好把精力放在操練輕俠上,幹脆趁此清閑,開始正式係統地教西鄉諸人兵法。


    也不是每個人都教,隻教什長以上的。每五天一批,每批五個人,叫他們分批輪換著來陽翟督郵舍內。每到散衙下班後就閉門不出,或給他們講解諸家兵法,闡述個人理解的練兵之要;或給他們講解古代的一些戰例,與理論結合。比照潁川郡的地勢山川,城池林木,他叫程偃小任宣康搞了個挺大的沙盤,興之所至,眾人分成兩派,在沙盤上推演作戰。


    包括荀貞在內,西鄉這些人沒一個經曆過戰事的,頂多像陳褒一樣,家裏有長輩隨軍打過羌人鮮卑人,可也都隻是小卒罷了,對真正的戰爭其實都不了解,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戰爭的興趣。哪個男兒不渴望立功邊疆呢尤其在兩漢這樣一個民風彪悍積極進取的時代。


    大家都是學的不亦樂乎。荀貞也剛好通過這個機會來判斷西鄉諸人的帶兵才幹。紙上談兵固不足取,可若連紙上談兵都做不好的,估計到了戰場上更是不行。


    每五天一次休沐。逢休沐時,他也不回家,有時和戲誌才等飲酒作樂,有時帶人去西鄉射獵。


    說到西鄉,許仲江禽這一年來做得不錯。江禽的大名果如荀貞的期望一樣,傳遍了郡南,如今他已不是城西伯禽,而是郡南伯禽了,便連文府君這個才上任不久的太守也聞聽過他的名字,問過文聘:潁陰西鄉江伯禽何許人也


    陰修走了,潁陰縣令朱敞也早在去年底時便被調離,文聘的叔叔文直跟著朱敞走了,文聘沒走,依然留在潁陰,求學於荀衢門下。文太守對荀貞不客氣,對文聘這個遠親還是挺照顧的,打算把他擢入郡府,任個吏員,不過文聘不滿他對荀貞的態度,以年幼未冠為借口拒絕了。


    有荀貞財勢的支持,許仲江禽闖下偌大的名聲,郡南諸縣鄉的輕俠豪傑多半都與他們有交往,前來投奔的勇士絡繹不絕,他們手下的隊伍足足擴大了一倍,現在有兩百多人。別院早已住不下去了,除留下少數人留守外,其餘的全搬去了新落成的莊園裏住。


    新落成的莊園就在繁陽亭,買的是馮鞏家的地,離馮家莊子不遠。為障人耳目,許仲江禽遵照荀貞的吩咐,在莊子周圍又買下了數百畝田地,對外隻說養這麽多人是為了種地。


    並遵照荀貞的命令,許仲從各地的人市上前前後後買了差不多四五十個健壯的大奴。平時種地就由這些大奴負責。農閑之際,這些大奴也一如繁陽亭受訓的那些裏民,被組織起來操練習射。有從沈家國叕那裏抄來的錢財支撐,把這些大奴和投奔來的輕俠勇士們武裝起來輕而易舉。武裝他們之餘,還多出了不少的長短武器弓弩輕甲,暫且存儲莊中。


    荀貞每去西鄉,大多時便在這個新的莊子裏落腳。


    莊子坐落在繁陽亭,好處挺多。每隔幾天就能與陳褒馮鞏見一次,還能順便監查繁陽亭裏民受訓的情況,又能與原盼等繁陽亭的老相識時常見麵。離許仲家也不遠,經常能去他家看看,亦方便許仲照顧他的阿母幼弟。


    自文太守來後,荀貞在陽翟常覺得悶氣,而每到西鄉,頓覺暢快。時間一長,他不覺又有了主動請辭的想法。再次有這個想法,不止是因為仕途不順,也是因為眼見黃巾起義將近。今年是光和六年,葵亥年,明年就是甲子年了。也就是說,再有不到一年,黃巾就是起事。


    出仕這三年多來,他從匹馬單槍發展到如今手下輕俠二百餘,受訓裏民百餘,實屬不易。在黃巾起義一日日的逼近下,他也是真的很想放下公務,集中精力,把聚攏來的人手勢力好好地整頓一下。之所以至今未辭,倒不是怕再度惹怒太守,而是沒有想到今年又是一個大旱災。


    明年就是黃巾起事,今年又是旱災,若救災不得力,明年將要麵臨的嚴峻形勢可想而知。他大約記得,黃巾起義是在二月時。二三月間,正青黃不接,又逢上恰在旱災後。黃巾一旦舉旗,郡中沒飯吃的百姓為了活命,必蜂擁影從。因此之故,他隻好且息了辭官之念,希望能說服文太守仿效去年陰修的舊例,去外郡買糧。


    殊不料,這個文太守壓根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無奈之下,他與鍾繇杜佑等人相商,請他們幫著勸說。勸了好幾次,文太守先是敷衍,後來索性隻就說:民不知禮,故有天災。我會焚香沐浴,對天誦讀孝經,以化百姓。百姓隻要知道了禮孝,旱災自去。


    這真叫人哭笑不得


    烈陽似火,熱風衝麵。


    荀貞騎在馬上,一邊策騎奔馳,一邊回憶著往事,他心道:無論如何,即使府君不答應買糧,這次也一定說服他組織人手抗旱救災


    1,文太守。


    外黃令高彪碑裏提到過這個文太守,大概意思是:高彪的舉主潁川太守南陽人文府君被征詣廷尉,高彪因此棄官,隨他進京,光和七年六月丙申,卒於道。


    光和七年即中平元年,高彪六月卒於道,那麽文太守大約是五六月間被征詣廷尉的。這個時間剛好是在皇甫嵩朱俊曹操大破潁川黃巾,平定潁川之後。在這個時候被征詣廷尉,顯然這位文太守在潁川任職時沒有盡到太守的職責,要對潁川的黃巾之亂負一定的責任。


    高彪舉將潁川太守南陽文府君征詣廷尉,,高彪捐官赴義,吏民攀車,光和七年,六月丙申,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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