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是什麽?道經裏說的明白,炁是一種能量,最原始的能量。所以炁是無形的,有可以有形。


    能量匯聚,影響周遭,直接導致無形的炁看起來更像是一縷氤氳的氣團。


    早先費景庭以為,所謂的炁是物質的。古時候靈機充沛, 那是因著地球正處於靈機充沛的宇宙空間裏。現在靈機斷絕,是因為地球從靈機帶飛了出去。


    後來去了一趟虛無界,這才明白,炁源自虛無界。因著虛無界的變故,先輩修行者堵住了連通兩界的通道,再加上邪異滋生,消耗了虛無界大量的炁,這才導致人間界靈機斷絕。


    某一刻,兩界突然連通,大量的靈機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突然降臨人間界,氣機牽引之下,人仙費景庭驟然感應到了,他霍然起身,走到窗邊舉目朝著西方看了過去。


    不但是費景庭,左手光華一閃,符芸昭閃現出來,同樣看向希望,眉目深鎖:“景庭哥哥,怕是有大事發生了。”


    人仙的氣機感應玄之又玄,雖然察覺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卻能感知到此事的好壞。


    而此刻費景庭便感覺西方正有壞事發生,足以影響人間界的壞事。


    床上躺著的關熙怡迷糊著掙紮坐起, 看了眼費景庭與符芸昭,迷惑道:“天剛亮,你們這是……”


    費景庭與符芸昭對視一眼, 一揮手先將符芸昭收入小世界,繼而再將關熙怡收入小世界。


    不趕快趕過去做些什麽,隻怕這人間界就要完蛋,費景庭哪裏還有時間跟家人解釋?


    他身形迅捷,轉眼將家中女子、孩子,連帶三條寵物盡數收入小世界,隨即抖手放出青冥劍。


    青冥劍振顫放出光華,青光籠罩其身,繼而直插天際。


    從東到西,縱橫三千裏,費景庭不再吝嗇真氣,鼓動真氣,將遁光催逼到了極致。不過一個時辰光景,遁光便到了隴右上方。


    略略感知,便察覺下方地龍翻身,山穀崩裂、房舍垮塌,死者不知凡幾。


    那枉死的冤魂非但沒有潰散,反倒被牽引著奔向一處。


    須臾間,費景庭便到了武威左近。按下遁光,整個人禦空懸停,打眼看過去, 便見整個縣城籠罩在碩大的黑罩之中。那枉死冤魂被牽引而來,進入黑罩之後便再也無法掙脫,一時間鬼哭神嚎,看得直讓人頭皮發麻。


    黑罩頂端,停著一小小的身影。下方四麵八方豎著八麵黑幡,那黑幡鼓動,便有無數冤魂衝天而起,越過身影直衝天際。看著便好似一道青色光華直衝天際一般。


    天際之上鉛雲被衝破,不,是整個人間界被衝破了一道縫隙。那縫隙隨著光華衝擊,越裂越大。


    有不詳的氣機從縫隙中露出,端地讓人心悸不已。


    費景庭雙眼開闔之間開啟陰陽眼,便瞧見兩界縫隙之中,有不少碩大的魂魄光團衝開縫隙,順著光華降落下來,而後遊走著,好似被半空的那小小身體所吸引,爭先恐後試圖附著其身。


    奈何被光華遮掩,那些光團亂撞一番卻不得啟發。便在此時,八麵黑幡牽引中,光團被引導下來,一柄鋤頭輕輕揮舞,便將光團內的三魂七魄清除,餘下的隻剩下極其純淨的炁。


    那炁團被素手一招,便被衛薑吞服。


    “衛薑!”


    費景庭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費景庭。


    衛薑卻隻是輕輕一笑,繼而不再理會費景庭,隻一門心思的吞噬著光團。


    費景庭左手亮起光華,跟著便有兩個身影出現在身側。


    符芸昭略略一掐法訣,便禦空懸停;張樂瑤打出一道黃符,黃符延展開來,化作碩大的紙鶴,她便乘坐其上。


    “衛薑,又是你!”符芸昭咬牙切齒。


    張樂瑤打量了下四周,說道:“景庭,隻怕這法陣莫測,敵人藏身其中,不易攻打。”


    “什麽破法陣?我先稱量稱量!”


    話音落下,符芸昭已經一道遁光落在城池邊緣,手中拂塵一甩,便有三千絲線刺在那黑罩之上。


    說也奇怪,那黑罩看似無形,卻偏偏將那好似利刃一般的絲線抵擋住,略略凹陷之後,便將絲線反彈了回來。


    “咦?這法陣有些門道。”


    費景庭生怕符芸昭吃虧,當即追身而去,落在符芸昭身旁,身前浮現兩柄飛劍。飛劍兜轉一圈,速度極快的斬將過去。那黑罩破開一處小口,隻是不等費景庭進入,那口子便自行愈合。


    身後的張樂瑤從紙鶴上跳落下來,說道:“這陣法以生魂為陣眼,生魂不滅絕,怕是輕易不能破開。”


    “好歹毒的陣法。”費景庭嘴裏說著,體內真氣流轉,金煞、陰煞與天罡盡數灌注在青冥劍上,那青冥劍振顫著,放出璀璨的青光來。


    “我來試試!”費景庭欺身到黑罩邊緣,揮劍斬之。便有一道三丈高的劍芒斬出,那劍芒斬在黑罩上,整個黑罩都震顫了片刻,繼而破開碩大的口子來。


    一旁的符芸昭窺得契機,想也不想閃身便遁入黑罩之內。


    費景庭也要跟著進去,剛到口子邊緣,便有一道銀影咆哮著撞將過來。


    青冥劍自下而上一撩,那有如金鐵的身軀發出咯吱咯吱的破碎聲,那銀色身影慘叫一聲,可到底還是打出一拳來。避無可避的費景庭左掌承接那一拳,身形頓時被拳勁打得飛出了黑罩。


    人在半空兜轉回來,那黑罩的口子已經愈合。透過半透明的黑罩,便見那銀甲屍已經被劈開兩半,這玩意生命力實在難以理解,便是這樣了也還活著,兩半身體四下扭動,好像要湊在一起似的。


    費景庭皺了皺眉頭,剛要在此斬開黑罩。張樂瑤的身影從身後傳來:“景庭莫要著急,芸昭一時半會沒事,你留著真氣對付衛薑,這黑罩我來應對。”


    紙鶴承載著張樂瑤騰起百十丈,懸停在空中,張樂瑤迎風而立,手中托著一方古樸的銅印。這卻是張樂瑤費時兩年,自行祭煉的銅印。


    張樂瑤麵色整肅,一手托著銅印,一手法訣變換,口中念念有詞:“天雷隱隱,神雷轟轟。龍雷大作,水雷翻波。社令雷火,霹靂縱橫。神威一發,斬滅邪精。上帝敕下,火急奉行。雷來~”


    上空鉛雲翻滾,電光閃爍間,一道水桶粗細的雷霆劈下,轟的一聲便劈在了黑罩之上。


    那黑罩自然縮緊,電蛇遊走間,遊弋左近的陰魂觸之既滅,半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雨水星星點點飄落,手托銅印的張樂瑤好似電母,銅印高高舉起,那雷霆便一道接一道的劈落下來。


    轟~轟~轟……


    連綿不絕之下,那黑罩變得極其不穩定。某一刻,費景庭窺得契機,長劍當前,瞬間穿過黑罩,進入武威城中。


    刻下的武威城中有如鬼蜮,原本苟活的民眾早就被漫天遊走的陰魂嚇破了膽,也不知此時躲在了何處。


    “小姐,我實在抵擋不住了!啊……”


    費景庭越過城牆,便見到手拿黑幡的衛神通被三千絲線纏裹,符芸昭也是惱了,說道:“且看你的主子還能不能救你!”


    話音落下,拂塵猛地往回一帶,那衛神通連帶黑幡便化作漫天血雨,被生生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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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如此,也不能讓符芸昭解氣,眼前衛神通一縷幽魂遁出,符芸昭一掐法訣,那幽魂便被牽引到了身前。被阻了半刻,符芸昭哪裏會好好說話?當即一拳打將過去,可憐衛神通差一點便修到陰神,硬生生被符芸昭一拳打得魂飛魄散。


    “莫要耽擱,快去看看衛薑在做什麽。”


    “好。”


    夫妻二人施展遁法,下一刻便出現在了衛薑身前。


    黑罩之外,化身雷神的張樂瑤術法不停,雷霆照舊持續轟擊著黑罩,隻怕再有片刻這陣法便會被破掉。可站在一處半垮塌樓宇上的衛薑卻毫不在意,隻是瞥了一眼夫婦二人,便小心的揮舞鋤頭,將一個碩大的光團祛除魂魄,繼而將純淨的炁收納肺腑。


    “衛薑,你又在搞什麽鬼?”


    “我做什麽,你不是都瞧見了嗎?明知故問。”


    符芸昭點點頭:“說的也是,總之今日你我之間的恩怨,必須了結!”


    費景庭略略皺眉,生怕符芸昭意氣用事。不想,這丫頭立刻扭頭道:“景庭哥哥,咱們一起上,對付這種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麽道義。”


    “有道理。”


    夫妻二人剛要動手,卻齊齊頓住身形,抬頭朝天上觀望。連通兩界的縫隙依舊在,可那股讓人心悸的威壓卻驟然不見了。


    非但是他們,便是衛薑也疑惑的抬頭仰望。沒了?謀劃幾年,拚著修為窺探先機,這才布下此局,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沒了?


    符芸昭眼見衛薑神情凝重,突然大笑道:“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衛薑,你還是乖乖受死吧!”


    ………………………………


    虛無界。


    一團氤氳遮天蔽日,廣闊無邊。它實在太過強大了,強大到沒有光團敢於靠近。


    原本應該四處遊走的它,突然停了下來。破開魂魄海洋,沉入底部,透過小小的縫隙,放出神識感知。就好似一個頑童突然蹲下身來,去看地上忙亂的螞蟻一般。


    它……或者應該稱祂,總之,祂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存在了多少年。隻知道那一定很久,久到第一個人類修行者飛升此間的時候,於祂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


    透過縫隙,祂窺探到了有趣的事情,某個小蟲豸似乎設下了圈套,想要套取祂一部分力量。但那又如何?那力量對於蟲豸來說或許很重要,但對於祂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隻要祂想,隨便吞噬幾個光球便能彌補回來。


    對於祂這種存在來說,找點有趣的事做,或許比什麽力量更重要。


    一座本不屬於此間的山峰翻轉著飄蕩了過來,隔著老遠,祂便感知到了讓人不喜的神識。


    “又是你啊。”祂依舊平靜。


    人類修行者很奇怪,他們或許沒有強大的力量,但卻能掌控奇怪的法則。於祂而言,起初的飛升者不比蟲豸強多少,或許隻能算是強大一點的蟲豸。


    但隨著時間延續,那些修行者掌握了奇怪的法則。祂極為驚訝,與之爭鬥了許久,結果卻是祂奈何不了那些修行者,修行者也奈何不了祂。


    山峰飛將過來,恰好擋住了縫隙,隔絕了祂窺探的神識。


    籠罩山峰的雲霧破開,露出一座一般鬱鬱蔥蔥,一半漆黑如墨的山峰。山峰上趺坐著一道人,那道人膝上橫著一柄劍。


    “老朋友,你又在調皮了。”


    道人的聲音有些戲謔,又有些無奈。


    祂想了想,說道:“我隻是在打發無聊,你總得讓我做些什麽。”


    道人指了指上方,說道:“邪異入侵,鬧得不可開交,你可以去跟邪異鬥一鬥。”


    祂不想跟那些更莫名其妙的東西鬥,說道:“那是你們道人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


    道人語重心長:“若邪異勝了,隻怕你也不能獨善其身。”


    “也許吧,或許我早就活夠了。”祂突然興致勃勃的說道:“很久之前我試過去死,任憑幾個光球啃食我。你猜怎麽著?那些光球啃食過後,好像被我汙染了,竟然成了我的一部分。你肯定不能理解,想死又不能死的痛苦。”


    道人無言以對,道人背後的一張臉卻突然發出詭異的聲響,怪笑道:“想死還不容易?你讓道爺進你體內,不出一年光景,必讓你煙消雲散。”


    祂神識探過去,看到了道人背後的那張黑臉,說道:“老朋友,你看起來很糟糕。”


    “合該有此劫數,就是不知渡不渡得過去了。”


    道人背後黑臉道:“牛鼻子,你此一遭過不去了,且鬆開身心,讓道爺我來做許遜吧!”


    祂想了想,說道:“你說得對,或許我該上去看一看那些邪異到底是什麽……不過那是之後的事情,現在不要打擾我找樂子。”


    氤氳扭曲出一隻碩大的手,抓住山峰,用力丟擲出去。祂雀躍著貼在縫隙處,一股龐大的靈機連同一部分神魂順著縫隙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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