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英跟費景庭有緣?


    張大帥轉動腦筋,先是嗤之以鼻,轉頭瞥見端茶倒水伺候人的胡七姑,頓時心下了然。想來這費景庭不是什麽正經高人,這是相中懷英的容貌了啊。


    老張心裏頭算計開了,這費景庭一身本事做不得假,沒看連胡仙都給他當丫鬟嗎?


    隻怕陸地神仙也就如此了吧?


    自己的命自然金貴,而且若是費景庭看中了張懷英……那費景庭豈不是成了自己的女婿?


    巴布那個王子屁用沒有,腦子還有問題,若不是為了安穩草原,老張哪裏會將女兒嫁給他?


    跟巴布那貨比起來,顯然費景庭更有用啊。


    算計一番,老張說道:“既然費先生說懷英跟你有緣,那就是有緣了。這麽著,從今天開始,懷英就跟著費先生了。”


    “好,張大帥爽快。”


    這事兒算是敲定了,至於巴布……他張大帥別的不多,就是兒女多,大不了換個閨女嫁過去。就算巴布那貨鬧情緒,也有達爾罕王爺抽他。


    張大帥又問道:“費先生,我得問一下,到底是誰要了我老張的命……是剛才那個郭鬼子嗎?”


    費景庭說道:“大帥,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你確定要問?”


    老張一咬牙,說道:“問,就這個了。不知道誰害了我,這踏馬睡覺都睡不安穩啊。”


    費景庭笑著說道:“其實大帥心中早就有了數,你在奉天最忌憚誰,自然就是誰動的手。”


    “老子忌憚誰?老子當然是……額,日本人?”老張眉頭皺得更深了。


    張大帥日俄戰爭起的家,靠的就是給日本人賣命。跟日本人打了這麽多年交代,自然知道小日本子沒什麽好心眼。可老張愣是靠著高明的手段在雞蛋上跳舞,周旋於北洋、俄國、日本之間,生生混成了東北王。


    他是最忌憚日本人,可他同樣自信能跟日本人繼續周旋下去。此刻聽聞動手要了自己命的是日本人,老張先就是不信。


    “真是日本人?”眼見費景庭點頭,張大帥一拍桌子叫道:“小日本子這是作死啊!老子在奉天一嗓子嚷出去能拉出來幾十萬兵,要飛機有飛機,要大炮有大炮,媽了個巴子,都不用老子出兵,老子一聲令下,東北各個縣長帶著人兩天就能把鐵路扒幹淨。


    小日本子在東北就一萬多人,老子扒了鐵路,下一步直接出兵二十萬攻打旅順,他小日本子憑啥能要了老子的命?”


    聽聽,老張雖然忌憚日本人,可真要玩命人家也不含糊。這話看似張狂,可張大帥人家自有底氣在那兒。


    張大帥這些年可沒少往東北劃拉好東西,置辦了不少工廠,而且極其重視教育。老張剛當師長的時候就跟袁大總統提,要辦教育。之後幹脆自籌資金辦了一所師範院校。


    他主政東北期間,財政資金一直朝著教育口傾斜,有敢貪汙教育資金的,逮住就重罰。


    除此之外,老張還不停的往外頭派公派留學生,而後還籌備了好些年,要在東北建一所大學。有了人才,自然工業就會發展起來,有了工業,老張可不怕盤踞在東北的那麽點小日本。


    費景庭默不作聲。心道要是沒有郭鬼子造反,日本人還真不敢輕易動手。郭鬆齡造反之後,奉軍實力急劇下滑,這才讓日本人窺到了機會。


    這會兒沒了郭鬆齡,也不知老張的命運會變成什麽樣。


    說了一通發泄的話,老張沉吟半晌,這會兒也琢磨過味兒來了。他跟日本人打了二十幾年交道,自然清楚日本人的習性。自己一直跟日本人虛與委蛇,日本人遲早會不耐煩。


    而且日本人也不是鐵板一塊,有穩重的,自然就有激進的。保不齊那些激進的日本人沒了耐心,就會搞出刺殺自己的事兒來。


    費景庭見張大帥暗自琢磨了半晌,這才說道:“張大帥想明白了?”


    “我早就明白,”張大帥說道:“這小日本子沒好心眼子,以後我可得多加防備。”


    張大帥這會兒就算是想跟日本人翻臉也不太容易,奉軍是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才拉扯起來的。這會兒要是趕走軍中的日本教官,再加上眼下張大帥剛剛背著日本人跟直係合作打跑了皖係,隻怕日本人立刻就要翻臉。


    老張頓了頓,說道:“費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


    費景庭打斷道:“大帥,事不過三啊。”


    老張眨眨眼,頓時後悔起來。明知道費景庭定的規矩,早知如此就不問懷英的事兒了。一個閨女而已,沒了就沒了,回頭再生幾個就是了。


    “這個,那胡七姑……”


    “胡七姑是胡三太爺的小女兒,有她護著,張少帥出不了什麽事兒。”


    好家夥,胡七姑竟然是胡三太爺的小女兒。張大帥想要說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費景庭心中暗樂,前幾日聽聞胡七姑說張少帥把主意打到胡七姑頭上,費景庭便讓胡七姑嚇唬嚇唬這位張少帥,效果很好,不但張少帥嚇住了,隻怕張大帥都嚇住了。


    過了一會兒,張少帥從樓上下來,身後還跟著二妹張懷英。


    張懷英哭過一場,這會兒眼睛還是紅紅的。見到自己父親,張懷英低眉順眼不敢言語。


    張大帥臉上看著像是生氣,實則心裏頭倒是挺高興。張懷英誤打誤撞的,竟然跟費景庭扯上了關係。如此一來,女婿要是成了費景庭,可比那小王爺巴布有用多了。


    旁的不說,老丈人有難,做女婿的能不幫忙?


    老張板著臉說道:“懷英,這回我就不說你了。既然費先生說跟你有緣,那從今往後你就留在費先生府上了。”


    “啊?”


    不是讓費先生給自己說情嗎?怎麽變成留在費先生府上了?張懷英暗自瞥了費景庭一眼,頓時又羞又怯,說不出話來。


    “行,那就這樣,以後有空了多回家裏看看你娘。”老張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三個問題問過,也實在沒時間再跟費景庭閑聊,起身道:“費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大帥。”


    “哎,要不是一會兒還要跟姓曹的扯皮,我是真想再跟費先生聊聊。聽說費先生以前是北辰大學的老師?巧了,我正琢磨著在東北辦一所大學呢,費先生可得幫忙多介紹一些好老師……”


    費景庭起身相送,胡七姑也悄然湊到張少帥身旁,低聲說道:“記得回頭給我供奉燒雞,要溝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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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少帥咽了口口水,這會兒那點兒色心徹底沒了,隻是木然的點著頭。


    將張家父子倆送走,胡七姑一雙狐狸眼亂轉,低聲說道:“老爺這是又打算納小了?”


    “胡說什麽呢?”


    張懷英才十三、四的年紀,費景庭可沒那麽禽獸。他琢磨著,回頭將張懷英安排進嚴氏女塾,至於往後,讓符芸昭瞧瞧有沒有根骨,不行就收個徒弟。


    “胡不胡說的,老爺自己心裏沒有數嗎?這南下一趟剛從天師府接回來一個,還沒過門老爺又惦記下一個,待會兒老爺還是想想怎麽跟夫人交代吧。”


    費景庭瞥了其一眼,見胡七姑神色幽怨,有些膩歪道:“我做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多嘴了?去,把院子掃了去。”


    胡七姑甩甩噠噠走啦,費景庭進到房裏,就見張懷英依舊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


    費景庭略略停步,心中可憐眼前的小女子,便寬慰道:“你父親既然說了,那就先留下,回頭我送你去嚴氏女塾讀書。”


    張懷英臉麵羞紅,唯唯應下,卻是始終不敢抬頭。小姑娘一顆心跳得厲害,相比粗魯、缺心眼的巴布,費景庭可要好多了。隻是小姑娘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所謂的留下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嫁了費景庭,還是留下來做丫鬟?


    眼見張懷英如此膽怯,費景庭不便多說什麽,抬腳便上了樓,先行招呼倪秋鳳下去給張懷英在下麵收拾個房間出來,繼而去到了張樂瑤房中。


    張樂瑤早早就起了,此刻趺坐床頭正在修行。


    她修的是雷法,講究的是存想,乃是先祖張繼先流傳下來的。


    略略等了一會兒,張樂瑤從存想中醒來,睜開眼睛看了眼費景庭,笑著說道:“怎麽今日想著來我房裏了?”


    費景庭便說道:“外麵戰事停了,要不了幾日就會安穩下來。殷金華眼看就要放暑假,到時咱們搬去九頂山住一陣子。”頓了頓,繼續道:“等從九頂山回來,咱們就把事情辦了吧。”


    張樂瑤臉上升起一絲紅暈,卻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另外就是,迫不得已收了個女弟子,你回頭瞧瞧根骨如何。要是根骨尚可,不如你留著當個傳人?”


    張樂瑤嗔怪道:“我自己修行還來不及,哪裏有時間教導弟子?你可真會給我找事情。”


    三人之中,費景庭修為最高,符芸昭次子,倒是張樂瑤落在了後麵。若無別的機緣,隻怕一時半會張樂瑤是趕不上來了。


    不過道門諸法中,以雷法最為凶厲。以雷法禦使符籙,上可以動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龍虎,幽可以攝鬼神,功可以起朽骸,修可以脫生死,大可以鎮邦家,小可以卻災禍。然得之在修,失之在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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