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裏的兩個青壯將牛德祿拉到一旁,其餘人等一起動手,沒一會兒便砍了一大堆柴火。


    柴火堆積起來,費景庭徑直用小挪移術將那老太的屍身挪移到了柴火堆上,取出一小桶汽油澆在其上,手掐法訣,指尖一點火光閃過,柴火堆便騰起火焰來。


    那火焰越來越高,伴隨著牛德祿的哀嚎之聲,轉眼便將屍體吞沒。捆在屍體上的白布先行燒沒,那屍體燃燒了片刻,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十幾號青壯嚇了一跳,紛紛後退,有人徑直說這是詐屍了。


    費景庭卻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麽屍變,而是屍體燃燒導致的肌肉收縮。屍身起伏兩次,再也沒了動靜。


    太陽眼看便要落山,火堆逐漸熄滅,莊子裏的老人便帶著麵色淒慘的牛德祿過來撿骨殖。有人早早回莊子裏取了壇子,骨殖便裝進壇子裏,留待日後安葬。


    “額娘啊,我對不起你啊,嗚嗚嗚……”


    牛德祿方寸大亂,隻知道哭嚎。莊子裏的一個老者便湊過來詢問:“費先生,眼下大家夥都人心惶惶,這晚上可怎麽過啊?”


    “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實在不放心的,有雄雞的栓在門口,沒有的弄點核桃掛門上。”


    “哎……這有用嗎?”


    有用嗎?這種能殺了那老太的僵屍,就算是黑驢蹄子、黑狗血都沒用,費景庭提的東西不過是用來安撫莊子裏百姓的。


    “放心,我今晚就留在莊子裏,出不了事。”


    眼見費景庭如此說,老者便歎息一聲,轉頭跟大家夥商議去了。收斂了骨殖,一行人等簇擁著費景庭與牛德祿,浩浩蕩蕩朝著莊子裏走去。


    還沒到莊子,猞猁便從後麵追了上來,縱身跳進費景庭的懷裏,低聲說道:“老爺,小的實在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痕跡。”


    嘖,這猞猁真是沒用。轉念一想,追蹤獵物這種事,好像是狗幹的,猞猁這種大貓不會幹也說得過去。


    進到莊子裏,又有噩耗傳來。此前接觸那老太屍身的兩個青年,一個早間就死了,一個中午過後也咽了氣。如今屍體發黑,沒人敢碰。


    莊子裏管事的得知費景庭是津門請來的高人,便請費景庭幫著處置。


    還能如何處置?不過是用小挪移術捆了屍體,架起火堆焚燒殆盡。一日間死了三人,大王莊裏人心惶惶,天色將將擦黑,村子外頭便沒了行人。


    戶戶關門、家家閉戶。


    費景庭跟著牛德祿去了家裏,他沒讓牛德祿忙活,徑直住進了那老太的房間。四下踅摸一圈兒,也沒找到有用的信息。


    西屋裏頭傳來小虎的哭鬧聲,一直鬧著要奶奶。想起那老太的音容笑貌,費景庭便皺起了眉頭。心中更是納悶的緊,這津門左近人氣破旺,也沒什麽特別邪性的養屍地,怎麽會突然冒出個厲害的僵屍來?


    從紫僵過渡到毛僵,非得幾十年之功不可,從毛僵再過渡到綠毛僵,就得幾百年。至於更厲害的飛僵,傳說得千年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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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思一番沒琢磨出什麽,費景庭索性趺坐炕頭,閉上雙眼,開了陰陽眼,神識放開,將整個莊子籠罩其中。但凡那僵屍再尋上來,費景庭一準在第一時間發現。


    費景庭沒再讓猞猁出去找尋,那僵屍雖說不懼陽光,可陽光到底對其有些克製。入了夜,隻怕那僵屍會比白日間更凶悍,猞猁尋過去隻怕是個送菜的。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感知中便察覺到一團濃鬱的氣機飛速靠近,絲毫感覺不到陰邪之氣,費景庭睜開眼睛,有些納悶,這來者是誰?


    趴在炕頭的猞猁突然抬頭嗅了嗅,說道:“老爺,那狐狸好像來了。”


    別說,猞猁的鼻子多少還管些用,過了片刻,便聽窗外傳來腳步聲,跟著胡七姑說道:“老爺~”


    聲音甜膩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費景庭問道:“你怎麽來了?”


    “二夫人擔心老爺安危,就打發我過來幫手。”


    費景庭開了窗子,一頭渾身火紅的狐狸便跳將進來,落在炕上一滾眨眼就化作胡七姑的樣子。


    費景庭瞧了其一眼,不理會那狐狸眼中若有若無的媚態,思索了下,說道:“你來得正好……”


    他將事情簡略的說了一番,隨即說道:“你道行高,我在此坐鎮,你且去尋那僵屍的下落。若能尋到,立刻回來報我;若甩不掉,就進到莊子這邊來,到時候我出手滅了那僵屍。”


    胡七姑哀怨道:“老爺真不懂憐香惜玉,奴家一路奔行了二十多裏,也不說讓奴家歇歇腳。”


    眼見費景庭神色不善,胡七姑敲打了兩下腿腳:“哎,真是命苦啊。行,那我去尋那僵屍,老爺可別忘了救奴家。”


    胡七姑推開窗子,縱身跳了出去。


    這一走便是幾個時辰,費景庭趺坐炕頭左等不見人影,右等不見消息。正腹誹著莫非是胡七姑被那僵屍糾纏住了,感知中胡七姑的氣機疾速奔來。


    到了窗戶前低聲說道:“老爺,找到那僵屍的下落了。”


    費景庭懶得走門,推開窗子便跳了出來。


    “在哪兒?”


    “東麵十裏,那僵屍藏身在礁石之間。”


    費景庭問道:“可看清楚是什麽僵屍了?”


    胡七姑回道:“這卻是不清楚,離得遠,隻瞧見那東西縱跳如飛,我怕不是那東西的對手,就立刻回來了。”


    胡七姑說的倒是實話,胡家擅長術法,可說到底不過是對付妖鬼之類的術法,僵屍不死不滅,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尋常的術法根本就對付不了。


    費景庭點點頭:“前頭帶路。”


    讓猞猁留在房中看護牛德祿一家,費景庭隨著胡七姑朝著東麵行去。行了一段,費景庭嫌胡七姑奔行的慢,便拉住胡七姑,使出徐行止追之術,一步跨出去便是二十幾丈,不過頃刻之前便到了海邊。


    此時津門還沒有外擴,更沒有填海遭港,大王莊往東不過十裏便是海灘。北方的海灘大多礁石林立,根本就沒有沙灘。費景庭用了藏身咒,以防被那僵屍提前發覺。


    問明了具體方位,費景庭留下胡七姑原地等候,自己一個人便朝著僵屍藏身的方向尋了過去。


    礁石林立間,有一處礁石高達兩丈,離得老遠費景庭便瞧見上麵有個東西跪坐在那裏,似乎在啃食著什麽東西。


    待離得近了,這才瞧清楚,那東西啃食的分明是個嬰孩的頭顱!費景庭胸間怒氣升騰,抖手間便取出了青冥劍。


    青冥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氣,微微震顫發出一聲嗡鳴。那僵屍似有所感,猛然停下動作,扭頭觀望過來。


    瞥見提著長劍的費景庭,那僵屍一聲嘶吼,丟下嬰孩的屍體,一縱十幾丈高,朝著費景庭便撲了過來。


    跳這麽高也不怕摔死!


    心中腹誹,費景庭靜氣凝神,劍仙之術法訣流轉,三氣匯聚,瞅準了那僵屍,揮劍便是一道劍芒斬了過去。


    “嗷~”


    青芒閃過,徑直斬在了那僵屍的腰腹間,發出一聲金鐵交擊之聲。僵屍下墜的勢頭稍稍一滯,跟著便摔了下來。


    落地後僵屍翻滾兩下,直挺挺的立起來,嘶吼著朝費景庭便撲了過來。


    略略一交手,費景庭便暗自驚訝,這僵屍好快的身法!


    別看四肢僵硬無比,這僵屍偏偏行動迅捷,小跳步一跳便是幾丈遠。更厲害的是周身堅硬如鐵,鋒利的青冥劍斬上去,隻斬破了表皮,根本無法侵入內裏。


    不僅如此,交手半晌,盡管費景庭沒讓那僵屍沾到邊,可依舊察覺到絲絲縷縷的屍毒氣息侵入了己身。


    好霸道的僵屍!


    費景庭知道自己方才大意了,以為仗著劍仙之術幾個劍芒過去便能將僵屍斬殺,哪裏想到這僵屍竟然刀槍不入。


    他緊忙騰出左手,法訣變換,持劍的右手反手兩劍逼退僵屍,跟著就是一道劍芒斬在了那僵屍的胸口。


    僵屍踉蹌幾下,嘶吼一下,好似什麽事兒都沒有一般,又朝著費景庭撲了過來。


    這下費景庭有了準備,略略避過僵屍的雙爪,左掌打出,離那僵屍胸口還有一寸,猛然炸響。


    轟隆~


    掌心雷徑直將那僵屍震得倒飛出去十幾丈。趁著僵屍尚且沒糾纏上來,費景庭將青冥劍插在地上,心念一動,小世界中的雷擊棗木劍憑空浮現在身前,禦劍術發動,那雷擊棗木短劍哧的一聲便化作流光,朝著那僵屍斬了過去。


    與此同時,費景庭分心二用,雙手法訣變換連連,真氣流轉,匯聚劍指之上,蓬勃的氣機引得費景庭衣袂無風自動,雙目隱隱泛起雷光。


    雷擊棗木劍本就克製邪祟,又有劍芒加持,略略兩個斬擊便在那僵屍的左臂開了一道大口子。


    此時費景庭術法已成,劍指衝著那僵屍一點,厲聲喝道:“雷來!”


    轟隆~


    晴空一聲霹靂炸響,但見一條碗口粗細的電芒蜿蜒落下,徑直劈在那僵屍頭頂,跟著雷聲滾滾而來。


    被斬了一劍的僵屍本就不好過,此刻遭了費景庭的天雷術,頓時渾身升騰起火焰,哀嚎嘶吼著,縱身而起,跳起十幾丈,噗通一聲紮進了海水之中。


    費景庭收了棗木短劍,抓起青冥劍,幾個縱跳便到了礁石邊緣。但見海波潺潺,感知中卻已沒了那僵屍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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