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小白蛇憤憤不平,符芸昭不耐煩了,說道:“你變小,我帶著你就是了,左右你能閉氣好久,不要聒噪了。”


    小白蛇吐了吐信子,不情不願的變成一尺來長的小蛇,慢悠悠鑽進褡褳裏,露出個腦袋兀自憤憤不平的吐著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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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庭哥哥,咱們走吧。”


    費景庭將水族妖丹遞過去:“你含著此物,可在水中呼吸自如。”


    “那你呢?”


    “我先閉氣,待受不住再給我用用。”


    “哦……”


    符芸昭卻是多了心,想來此物此前就被費景庭含在空中,如今放在自己嘴裏,過會兒還要含在費景庭嘴裏……她頓時羞紅了臉頰。


    費景庭卻未曾多想,率先跳入水中,符芸昭緊隨其後。兩人入水七尺,順著那狹窄的通道徑直朝前遊去。過了一刻鍾,費景庭感覺肺腑中的空氣不夠用,旋即折返回來,朝著符芸昭比劃了兩下。


    符芸昭卻是俏皮的眨眨眼,而後徑直湊過來,將粉嫩的嘴唇印在了費景庭的唇上。


    水族妖丹不過能維持大號蘋果大小的一團空氣,僅能供一人在水下維係呼吸,此時二人呼吸,頓時縮小了很多。


    猛然被偷襲,費景庭有些措手不及。心神蕩漾,旋即想起此時不是想亂七八糟的時候,責怪的揪了下符芸昭的鼻子,折返回來繼續朝前方遊去。


    如此兩次,前方見到光亮,費景庭加緊遊了幾下,從水中躍出。符芸昭緊隨其後,二人在岸邊上了岸,符芸昭瞥了眼便道:“咦?還有石階,說不得真是古墓呢。”


    拾級而上,穿過一條狹窄的溶洞,前方陡然開闊起來。此間極其寬敞,起碼有幾百、上千平,光線也不再是青苔所發出的幽暗光芒,反倒很像是日光。


    進到裏間,但見洞府之內開墾了十幾壟菜園,前方搭了個茅草屋,一汪冒著蒸汽的清泉汩汩流過,或許是溫泉的緣故,此間溫暖如春,菜園子也鬱鬱蔥蔥長滿了各色瓜果、雜草。


    仰頭看上去,上方高遠,百丈左右的洞頂有個豁口,那陽光正是透過豁口灌入其中。


    也不知是什麽緣故,那豁口隻進來陽光,外間的寒風卻不見灌入其中。


    費景庭正要與符芸昭說些什麽,扭頭就見符芸昭怔在那裏,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芸昭,怎麽了?”


    “就是這裏!”


    “你是說……”


    符芸昭興奮道:“景庭哥哥,夢中大姐姐說的地方,就是這裏!”


    鬆開扯住費景庭的雙手,符芸昭扭頭朝著茅草屋便奔了過去,進到裏間,旋即驚呼了一聲。


    費景庭生怕遇到危險,緊忙快步趕了過去。


    進到茅草屋裏,費景庭頓時愣住了。那簡陋的木架子床上,盤腿趺坐著一個人,身穿青色道袍,此人看年歲不過二十許,麵色白皙紅潤,眉目如畫,闔目屏息,挽著發髻,膝上橫放著一柄短劍。


    身旁的符芸昭反應過來,衝著那人屈膝一禮:“叨擾了,我們誤入此間,不想主人家在此……額,景庭哥哥,怎麽沒反應?”


    費景庭搖搖頭,走過去伸手探了下鼻息,又以真氣試探,結果全無反應,這是個死人。看裝束,發飾,不似這年頭的人。


    更奇怪的是,人都死了,怎麽屍體還栩栩如生?


    費景庭衝著符芸昭搖搖頭,示意不是活人,符芸昭頓時鬆了口氣。又衝著那屍體屈膝一禮,旋即開始四下翻撿。


    費景庭立在當場,環視四周,隨即看到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那畫中女子,眉目間與屍體極其類似,想來是女子的自畫像。


    畫中,女子一手捧著拂塵,一手隨意的指著地麵。費景庭低頭看過去,發現畫像下方的桌案上放著一塊平整的石塊,上麵鐫刻著一些娟秀的文字。


    “餘自能言便解文字,五歲賦詩屬文,十五歲,古今載籍,博覽無遺。書一經目,終身不忘。


    嚐自言,處世居家,均在樊籠,因不願嫁,脫身遁去。


    二十一歲,隱於玉華峰。棲神導氣十餘年,無名師則無所成。張公憐,欲度餘為女冠。欲受籙,無資,乃足曆四方,貨文於市,以冀遇得道者。後受籙於閣皂山。


    得遇真師,始入修行門第。凡三十載,有所成,下山隱於鹹寧坊。


    五十七載,屍解飛升。乃知天有不測!


    匿於此地,苟延殘喘,曆八百載,神魂腐朽,無以為繼。


    敬告後來者,修仙一途,非天仙不可飛升,且福禍難料!


    ”


    非天仙不可飛升,且福禍難料?這是什麽意思?


    費景庭按住心中納悶,翻轉石板,但見後麵還鐫刻著一行文字。


    “此山本有法陣,料想乃是前人所設,餘稍加修葺,以防宵小驚擾。餘點化一草木精怪,留與有緣人,可持拂塵鎮壓,服之可增一甲子之功。


    閣皂山曹希蘊留。”


    閣皂山曹希蘊?曹希蘊……這名字怎麽如此眼熟?


    思索間,符芸昭翻撿了一通,眼見費景庭發怔,便兩步走了過來:“景庭哥哥,你在看什麽呢?”


    “哦,”他將石板遞給符芸昭:“你看看這個。”


    符芸昭快速掃了幾眼,驚呼一聲,扭頭便奔到曹希蘊的屍體前,恭恭敬敬跪地磕頭,而後先是拿起拂塵,跟著又將短劍拿在手中。


    費景庭回思了半晌,總算想起了曹希蘊是誰了。什麽曹希蘊,分明就是曹文逸,曹仙姑啊!


    曹仙姑何許人也?大宋開國名將曹彬的孫女。曹彬的孫女中有做皇後的,唯獨這曹仙姑出了家。


    據載,曹仙姑起初名曹希蘊,天性聰穎,能說話就能自解文字,五歲作詩,十五歲古今典籍博覽無遺。


    因不滿家中配的姻緣,徑直脫身遁走,二十一歲隱居少室山,修行了十餘年。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從不要人救濟。家裏人尋了過去,曹仙姑就宛轉潛避。


    後來在閣皂山授籙,晚年回了京師,隱居在鹹寧坊。東京百姓都知道曹仙姑的大名,紛紛前來拜訪。窮人來拜訪,曹仙姑就贈與詩詞,有錢人要送財物,就推辭不受。


    迫不得已受了,也會找機會轉手贈給他人。宋徽宗聽聞曹仙姑的大名,下旨要為曹仙姑建宮觀,曹仙姑堅辭不受。


    宋徽宗給曹仙姑加了幾次封號,又營造了保慶泰寧宮,結果宮觀將要落成之際,曹仙姑屍解而去,後人將其葬在了開封新裏鄉。


    這事兒在道藏上有詳細記載,都說曹文逸,也就是曹仙姑的確是屍解飛升而去,屍體都安葬了,可奇怪的是,怎麽屍體出現在了幾千裏開外的長白山山洞裏?


    莫非,屍解之後曹仙姑在天界重塑的己身?


    又想起曹仙姑那句‘非天仙不得飛升、且福禍難料’,這位曹仙姑到底在天界遭遇了什麽?


    這曹仙姑也是,怎麽不將天界的遭遇詳細記錄下來,惹得自己幹著急。


    身後的符芸昭擺弄了半晌短劍,掛在腰間;又擺弄了片刻拂塵,隨即驚喜道:“景庭哥哥,這拂塵好像是法器。”


    “嗯,曹仙姑說了,這拂塵可用來收服人參精。”


    “哈,待我們出去,一定打得那人參精原形畢露!”


    比劃兩下,符芸昭又有新的發現,她在床頭發現了一隻木頭盒子。打開來,露出了裏麵的一枚葫蘆。拔了半晌,那葫蘆口也沒動,好似用術法封禁了。


    跟著又在木匣底部發現了一行字,符芸昭讀了一遍,頓時喜悅起來。轉頭張嘴欲言,見費景庭沒看向這邊,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默默念動口訣,隨手拔開葫蘆嘴,從裏麵倒出了一枚青色的丹丸。張嘴便吞入腹中,咂咂嘴,卻一時間什麽感覺都沒有。


    “吃什麽呢?”


    符芸昭嚇了一跳,扭頭就見費景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側。符芸昭嚅嚅半晌,到底還是說了實話。


    “喏,駐顏丹。前輩說了,服用之後可以駐顏,沒別的功效。”


    費景庭一個大男人,自然不關注這種女子才喜歡的丹藥,說道:“神神秘秘,我還當是什麽好東西呢。該拿的東西都拿到手了?”


    符芸昭嬉笑著點點頭:“嗯,主要是這拂塵,有了拂塵就能收服人參精,再將人參精吃了,能增加一甲子的修為呢!”


    費景庭衝著曹仙姑的遺蛻使了個眼神,猶豫著問道:“你……瞧著她,不眼熟嗎?”


    “哈?什麽意思?”符芸昭忽閃著大眼睛不解其意。


    “長得不像你夢中所見的大姐姐?”


    符芸昭疑惑的看了遺蛻半晌,搖搖頭:“不像啊,大姐姐比前輩好看多了。”


    “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你夢中的大姐姐,那她是怎麽知道曹仙姑藏身在此山當中呢?”


    “我怎麽知道?”符芸昭道:“夢中的大姐姐又不會跟我說話。”


    這倒是個問題。費景庭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怎麽也想不明白曹仙姑在天界的遭遇,以及符芸昭夢中的大姐姐是如何得知曹仙姑所在的。


    便在此時,外頭水聲涔涔,繼而傳來一些響動。二人對視一眼,符芸昭頓時高興起來:“好你個人參精,正要找你晦氣,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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