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胎,又或者叫築基。


    符芸昭所傳的胎息法,能在丹田氣海中結胎,真氣運轉小周天,便算是築基有成。如此方才可以繼續修行下去。


    此方天地靈機斷絕,如果關熙怡始終無法結胎,那就需要旁人在其修行時一直輔助閉鎖周身竅穴。


    “哦?我來看看。”


    費景庭伸手將關熙怡拉在身旁,以真氣試探,順著經脈侵入丹田氣海,便察覺到那收放不停的嬰胎。


    撒開手,費景庭笑著說:“可喜可賀,從此你便踏入了修行之路。”


    關熙怡心緒激蕩,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腥味。胎息法築基之後,真氣運轉小周天,自然而然便將體內汙濁之物帶出體外。


    關熙怡適應了一陣,便皺著眉頭說道:“好像跟從前也沒什麽不同啊。”


    “嗬,你這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要是讓黃明睿聽見了,他一定啐你一臉信不信?”


    關熙怡癟著嘴道:“可是,我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啊。”


    “這樣,我教你個術法,你就知道有什麽不同了。”


    費景庭將小挪移術的法門告知關熙怡,關熙怡嚐試幾下,便操弄著桌上的鋼筆飄飄忽忽的飛了起來。


    “呀!真的飛了!”


    驚呼聲中,心神失守,半空中的鋼筆掉落,眼看便要砸在剛進門的倪秋鳳頭上,費景庭趕忙伸手將其挪移過來。


    關熙怡揚起下巴道:“喲,方才沒注意失手了,抱歉啊,差點砸到你。”


    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凡爾賽本賽。


    費景庭衝著關熙怡使了個眼神,起身伸手拉住倪秋鳳的手,說道:“你別著急,總會有適合你的功法。”


    倪秋鳳心中苦澀,麵上卻毫不在意,點頭應承道:“隨緣就好,就是不能修行,隻要留在景庭哥身邊,我便心滿意足了。”


    這話說得肆無忌憚,直把關熙怡氣得牙癢癢。


    頓了頓,倪秋鳳又說道:“方才殷金華在院子裏撿到了一條小白蛇,看著跟符芸昭的小白白很是相像,可惜不論怎麽擺弄,那蛇都不動彈,看樣子應該不是。”


    “嗯?”


    費景庭皺起眉頭,起身便下了樓。關熙怡跟在後麵,倪秋鳳隨即也下來了。


    客廳裏,或許是長久相處的緣故,殷金華一點也不怕蛇。此時她將那條一尺來長的小白蛇放在壁爐旁,似乎打算讓其暖和一下,從冬眠中蘇醒。


    費景庭徑直過去抄起小白蛇,略略感知,便探知小白蛇體內氣機微弱。費景庭徑直從空間裏取出一塊前不久才吸食飽滿的玉牌,那將出來想也不想,徑直捏碎。


    原本緩緩轉化的陰煞之氣頓時在房間裏彌漫,費景庭當即取出另一塊玉牌,揮手間勁氣勃發,將陰煞之氣倒卷著灌注進入玉牌之內。霎時間,縷縷靈機從玉牌中逸散出來。


    原本氣若遊絲的小白蛇,不自禁地張開蛇吻,吐納間,便將靈機一股腦的吸食進了體內。


    “景庭……”


    “景庭哥,莫非這就是小白白?”


    費景庭點點頭,沒說話,臉色陰沉的可怕。龐大的靈機灌注進去,小白蛇似乎恢複了些許,昂首看了眼費景庭,從其掌中彈落地麵,轉眼便化作了符芸昭的模樣。


    “真是小白蛇啊,咦?芸昭呢?莫不是……”口直心快的關熙怡說不下去了。


    小白蛇這幅模樣,而且還是獨自歸來,想來符芸昭一定是出事了!


    小白蛇張嘴嘶嘶作響,奈何費景庭沒學過馭蛇法門,也就沒法感知到小白蛇的情緒。但看其臉色便知道,小白蛇此時異常急躁。


    費景庭強自鎮定下來,看著小白蛇說道:“我來問、你來答,對了點頭,錯了搖頭,明白了?”


    小白蛇點點頭。


    “芸昭出事了?”


    點頭。


    “她……還活著?”


    小白蛇有些猶豫,可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費景庭身形略略搖晃,小白蛇的猶豫看在眼中,雖然最後點頭了,可費景庭覺得,恐怕小白蛇也不知道此時符芸昭到底是死是活。


    “你回來,是找我去救她?”


    迅速點頭。


    費景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可還記得來時的路?”


    小白蛇急躁起來,四下看了看,徑直將殷金華的書包翻開,胡亂找出紙筆,雙手別扭地握住筆,在草紙上有如塗鴉一般畫了起來。


    半晌,化作完成,有的隻是雜亂起伏的線條,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座山,旁的什麽都看不出來。


    費景庭皺著眉頭看了半晌,思索了下,又掏出一塊玉牌遞了過去:“你先行調養,放心,我肯定會去救她。”


    救肯定是要救,便是龍潭虎穴費景庭也要闖一闖。問題是小白蛇大概隻能辨認出出事地點的地形,除此之外,如何去到那裏,恐怕小白蛇沒那麽好的記憶。


    不知如何去,又該怎麽去?


    費景庭先行將小白蛇安置在符芸昭的房間裏,出來後思索了一番,關外廣闊,大興安嶺、小興安嶺、長白山,三座山脈,地域廣闊,總不能一座一座的搜尋過去吧?


    與其如此,莫不如卜卦……咦?卜卦!


    費景庭起身就走。


    關熙怡在身後道:“景庭,你要去哪裏?”


    “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外麵天寒地凍,你起碼套上外套啊。”


    年關將近,津門飄起了鵝毛大雪。費景庭心中焦躁,徑直縮地成寸,一路踏雪無痕,轉眼便到了北辰大學。


    此時剛過中午,門衛與費景庭打招呼,費景庭點頭含糊過去,進了教學樓,拐彎便進了醫務室。


    幸運的是,張樂瑤依舊當著她的校醫。逼仄的醫務室裏升起了小火爐,上麵坐著鐵皮水壺,張樂瑤坐在椅子上正翻看著書卷。


    抬頭見來人是費景庭,小小訝異了一番,剛要張口,便被費景庭搶先說道:“張姑娘,我有個問題。”


    “請說。”


    “敢問你的六爻可能測算一個人身處何方?”


    “隻能算出方向。”


    隻能算方向也沒問題,隻要方向精準,先在津門測算,而後再去京城測算,隻要符芸昭不處在京津一線,便能通過夾角算出符芸昭出事的準確方位。他此前簽到得了高清地圖,正好能用上。


    “那方向有多精準?”


    張樂瑤蹙眉道:“四麵八方。”


    這就有些為難了,方向不精準,就沒法用夾角測算。沉吟了一陣,費景庭起身拱手道:“張姑娘,我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可否請你跟我走一趟?符芸昭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張樂瑤起身衝著費景庭點點頭:“義不容辭。符姑娘於我有恩,便是你不來相請,我若聽聞了此事,也會盡力營救。”


    費景庭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大恩不言謝,此事緊急,還請張姑娘盡快收拾,我們明早便出發。”


    “好。”


    費景庭猶豫了下,“我去跟校長打個招呼,替你請假。”


    張樂瑤卻灑脫道:“不用,索性就辭了。不過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差事,沒了就沒了。”


    費景庭點點頭,不再說什麽,問了張樂瑤落腳處,起身便告辭而去。


    回到家中,聽聞費景庭要去關外,倪秋鳳欲言又止。她心知自己去了也是累贅,便沒提這茬,隻是關切之意,溢於言表;關熙怡倒是吵著要去,卻被費景庭攔了回去。


    開玩笑,符芸昭那麽高的修為都陷了進去,關熙怡跟著去了,隻怕不會比倪秋鳳強多少。


    費景庭無心修行,徑直去到了符芸昭房中。小白蛇依舊維持著人形,盤膝趺坐,手握玉牌,呼吸吐納間,靈機被吸收入體,周身氣機一點點恢複過來。


    這一路尋回來,臨到門口已然氣若遊絲,可見有多艱難。問題是小白蛇本身道行就不低,能將其逼成這樣,她們在關外到底遭遇了什麽?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費景庭雖然明知眼前的不是符芸昭,依舊看得有些癡了。


    待小白蛇睜開眼,費景庭才戀戀不舍收回目光,開口問道:“你們遇敵了?”


    點頭。


    “很厲害那種?”


    重重點頭。


    “知道了,你早些修習,咱們明日便出發。”


    這一晚,意租界的小洋房裏,三個人,三種心思,輾轉反側,也不知如何捱到了天明。


    關熙怡昨夜沒休息好,帶著黑眼圈,早早起來便給費景庭做了早餐。倪秋鳳絲毫沒有吃飯的意思,隻是不停的為費景庭布菜,想到此一別不知何時能歸來,禁不住紅了眼圈。


    本就沉默的殷金華愈發的沉默了,目光裏透著濃濃的不舍。此時的費景庭心思都在失陷的符芸昭身上,絲毫沒感受到小女孩的情緒。


    早飯過後,兩個女人反複叮囑,殷金華步步相送,直把費景庭送到街角才停下腳步。


    平素有事沒事就會鬥在一起的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泣,生怕此一別便是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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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景庭帶著變回原型的小白蛇,徑直到了張樂瑤落腳的地方。到地方才發現,這裏竟然是自己此前落腳的大雜院。


    略略等了片刻,便見張樂瑤提著個包袱走了出來。


    二人彼此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轉身並肩而行。趕巧,李誌章正從大雜院裏推著自行車出來,瞧見二人的背影揉了揉眼睛,隨即咧嘴道:“嘿~費老弟這本事絕了,這踏馬都從大雜院搬出去了也能勾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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