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分乾坤,男子修乾道,女子修坤道,男女身體構造不同,這修道之法自然也有所差異。


    費景庭調運真氣行坤道功法,也幸好他修為不夠,不然非出事兒不可!


    強忍著竅穴脹痛,費景庭埋怨道:“你怎麽不早說?”


    符芸昭用一雙無辜的圓眼瞪著他,說道:“這不是常識嗎?”


    一句話堵得費景庭無言以對,調息良久,竅穴的脹痛總算舒緩,睜眼便見符芸昭已經吃光了一隻烤鴨。


    她擦著肉乎乎的小嘴道:“怎麽沒有鴨架湯?我上次喝過,很好喝的。”


    “大老遠的鴨架湯怎麽打包?”


    “那我們下次去店裏吃好啦。”


    費景庭覺得這小吃貨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吃食上。


    過了片刻,符芸昭終於吃飽了,揉著小肚子哼哼兩聲,突然道:“對了,你那玉牌很管用,以後我就不用小白白吞噬陰煞了。”


    小白蛇從褡褳裏探出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小姑娘的脖頸。


    “好用就好。”


    “嗯,”她嘰嘰喳喳訴說著此前修煉的艱辛:“以前修煉,都要小白白先吸納陰煞,再吐出來轉化成炁,很麻煩的,而且對小白白也不好。”


    蛇妖吞噬陰煞對自身不好?這是什麽道理?


    費景庭對妖修不太了解,自然不知道妖修所謂吐納日月精華,吸收的自然也是天地靈機。隻有邪物、陰魂、僵屍之類的才會用陰煞修煉自身。


    妖修強行吸納陰煞,隻會損傷自身,長此以往便會被陰煞浸染,變得形如鬼物!


    那小白蛇蹭過符芸昭,昂著頭看向費景庭,一雙豎瞳極其人性化,目光中頗為複雜,似解脫,又似有些幽怨。


    你是蛇啊,哪來這麽多情緒?


    費景庭微微眯眼,立刻嚇得小白蛇嗖的一下鑽回了褡褳。


    小姑娘頓時嘟起嘴:“你又嚇唬它!小白白早晨跟我告狀,說你又欺負它。”


    “我幹什麽了?”


    “我哪知道?反正它就是那個意思。”


    這話題沒法兒聊了,小白蛇隻能傳達情緒,話都說不出來,這還怎麽就此聊下去?


    吃過晚飯,符芸昭又在費景庭的房裏擺弄了一會兒留聲機,聽了幾首曲子,這才哼唱著荒腔走板的調子回了自己房間。


    費景庭收拾了碗筷,蝕刻了一會兒雲篆,又跑到院裏行了幾趟太和拳,這才渾身舒爽地回房安歇。


    轉眼幾天過去,日子過得平淡無事。


    符芸昭一如既往的早出晚歸,但每逢飯點必定早早的回返。每日裏,費景庭與她談過不少修行心得,也交換過彼此修習的一些術法。


    小姑娘會的東西很雜,也很邪門,從梅山水師的符水,到苗疆的巫蠱,從魯班術到閭山派的霸道法門,她多多少少都會一些。至於本門的術法,她倒是學了,隻可惜修為不夠,使不出來。


    費景庭挑有用的學了一些,又教給小姑娘假形之術。


    除此之外,兩人偶爾還會用拳腳切磋一番。有了陳元祥的拳譜指點,費景庭的太和拳愈發流暢,與符芸昭鬥起來有來有往,起碼不會再像當初那般拚著兩敗俱傷才逼退了小姑娘。


    學校裏還算平靜,隻是也不知是不是費景庭敏感,他總覺得女學生們有些躁動。知識青年們的怒火如同星星之火,漸漸有了燎原之勢。


    他們憤怒於日人的無恥,悲哀於北洋的軟弱,街頭演講慣常可見,雜亂的口號時時聽聞。


    商人們嗅覺靈敏,抓住這股風潮,喊出了‘抵製日貨’的口號。於是乎原本隻是知識青年的憤怒,轉眼便擴散到了各個階層。


    商人們不滿於日貨蠶食本土市場,民眾不滿於浪人橫行霸道,於是乎風潮刮起,轉眼便席卷整個津門。


    受此影響,關熙怡的生意更好了,每天忙活得腳不沾地。她抽出時間帶著費景庭看了幾處轉租的鋪麵,可惜要麽太貴,要麽便是位置糟糕。


    費景庭倒是無所謂,他做玉石生意本意又不是為了賺錢,隻是為了不賠錢而已。但關熙怡不這麽想,她埋怨了費景庭好一通,看那架勢似乎下了決心,一定要給費景庭找個人氣旺的好鋪麵才算罷休。


    費景庭聽之任之,說了些好話,便隨便她折騰了。


    倪秋鳳來過一次,拋了一番媚眼,拿了藥丸便急匆匆走了,也不知她最近忙活些什麽。


    轉眼到了四月,這天閑來無事,費景庭感覺太和拳似乎到了關口,正要出去尋個武館練習樁法,楊景林便帶著隨從,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門了。


    “費仙長,多日不見,仙長風采更勝往昔呀。”楊邦子一張臉笑成了菊花,馬屁不要錢一般拍了過來。


    “哦,楊廳長,你這太客氣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費景庭與之寒暄了一番。楊邦子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出聲道:“費仙長,實不相瞞,這次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來訪是有事相求。”


    “哦?你說吧。”


    “是這樣……”楊景林沉吟著說了原委。


    這事兒還得從十多年前楊景林發跡說起,把持了津門警務,楊景林自然財源滾滾。初窮乍富,楊景林琢磨著不能將錢留在手裏長毛,便動了買房置地的念頭。


    他人麵廣,房子買了一套又一套,買到手便租出去,回頭再用租金買新房。如此一來,手中資產自然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卻說八年前,楊景林在津門老城買了一處四進的四合院。這四合院原本是李氏大宅,乃是早年間鹽商李懷穀所建。


    據說這宅子邪性,幾十年下來死了不少人。可楊景林卻不信邪,看著這宅子便宜,便出手盤了下來。


    這宅子太大,裏麵修葺的很是漂亮,楊景林覺著分租出去不太劃算,便放置在那裏,坐等將來升值再轉手售賣。


    到了今年初,有個跟著段總統的軍頭被免了職,跑到津門當寓公。楊景林與其還算相熟,便忽悠一番,將李氏大宅轉售賣給了那軍頭。


    價錢不高,軍頭高高興興搬了進去。幾個月間相安無事,可到了這個月,邪門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


    先是西廂房裏半夜亮起了燈火,還隱隱有昆曲清唱之聲傳來;跟著便是婢女、下人一個接一個地離奇死亡。那軍頭嚇得趕忙從宅子裏搬了出去,轉頭就找上了楊景林,吵嚷著非要楊景林退錢。


    四進的宅院,外帶一個不小的側花園,當初可是賣了足足十二萬大洋,楊景林哪裏舍得把錢再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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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那軍頭隻是個寓公,又能拿他楊景林怎麽樣?


    不想,兩周前事情又有了變化,卻是那軍頭的把兄弟得了直隸曹督軍的賞識,升了旅長。聽說把兄弟被人欺負,當即放出話來,這事兒如果楊景林不妥善解決,他就帶著兵來跟楊景林講道理。


    楊景林產業不少,算起來資產巨萬,可那些都是不動產。近來局勢動蕩,房價翻著跟頭下跌,這時候出手就等於賠本,楊景林自然不肯。


    恰好被費景庭整治了一遭,楊景林臉皮厚,自覺跟費仙長扯上了關係,先前一次送了不少東西,不過頭一回打交道,不好立馬就提出請求。於是乎等了些時日,再次登門拜訪,這才說了請求。


    李氏大宅鬧邪祟?


    這傳聞費景庭三個月前就聽說過,那陣子軍頭還沒搬進去,費景庭還半夜跑到李氏大宅裏待了兩晚,結果一無所得。哪成想傳言是真的,不過兩個多月後,這李氏大宅又鬧騰了起來。


    費景庭心中雀躍,又有些奇怪。


    按說要是真有邪祟,應該時常作怪才對,怎麽他去的時候就沒碰到,軍頭偏偏碰到了?莫非這邪祟也講究看人下菜碟?


    將疑惑丟在一旁,不論如何,總算是好事一樁。他卡在任脈許久,說不得此番除了邪祟,就能突破任脈,繼而完成小周天。


    他心中雀躍,麵上卻不顯,慢悠悠品著香茗,淵渟嶽峙,一副高人做派。


    楊景林說得口幹舌燥,又不敢喝水,隻是期期艾艾看向費景庭。


    費景庭拿捏一番,這才說道:“也罷,我便出手替你了結了邪祟。”


    “哎呀,有費仙長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仙長請放心,事後鄙人自有重謝……嘿,我打聽到有人藏了一批宋時的符紙,很是珍貴,回頭我便給費仙長送過來。”


    符紙?那玩意費景庭沒用啊,他雖然修的是正一道法,可又不走符籙路線,太上洞淵秘法以指決為引,真氣為本,根本就用不到符籙。


    於是費景庭悠悠道:“符紙就算了……你回頭幫我尋一個鋪麵,不用太大。”


    “那簡單啊,我手裏頭的鋪麵還有個幾十家,回頭我帶您瞧瞧,您看好哪家就用哪家,隨便用!”


    正事談完,楊景林也不久留,當即起身告辭。


    費景庭心中巴不得立馬就去李氏大宅除了邪祟,可高人嘛,哪有這麽上杆子的?所以急不得,不然人設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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