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霧隱的南門已經被打開了。


    林勇和陳義和打頭陣,領著所有健全的士兵們撤退了,而那些殘疾和重傷的士兵,林勇隻能對他們說一聲抱歉。


    可是誰又是因為心軟和善良當上的將軍呢?那種人,早就死光了。


    林勇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全都甩了出去,畢竟他也曾善良過,直到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


    陳義和看著身邊這個年輕人,最終決定說點什麽,“孩子,不要總想著對不起那些人,該說對不起不應該是你,而是燕匪,也不用感激這些人,因為你也是值得被感謝的人,這都是馬老將軍和我說的。當個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樣子,戰死沙場,也是一種榮幸啊。”


    “放心吧,陳將軍,早就看開了。”林勇也知道陳義和在安慰他,怕他想不開。


    陳義和看了他一會,發現沒有什麽異常,就沒有去管了。


    可是在林勇心中還是有一根刺,因為他們的節節敗退,他們失去了他們的土地,失去了魏國的土地。


    “要變得更強……”林勇在心中想到。


    這支軍隊在夜色中緩緩的前行,不知道背負了什麽,但是,影約能夠看出是一個個百姓。


    視線往回拉。


    “你說,會有人記得我們嗎?”一個叫鬱萬的新兵問他旁邊的人。


    “我說狗蛋啊,你想那麽多幹嘛啊?有沒有記住我們不都一樣嘛,反正都是要死的。”那個老兵是在他先幾年進來的同村的人,喊的他的小名。


    “三叔,不要喊我狗蛋,我叫鬱萬。”鬱萬為自己辯解。


    “哈哈,喊習慣了,腿還疼嗎?”三叔也是大笑兩聲,然後問起了鬱萬的傷勢。


    “之前很疼,現在也疼,隻是比起之前好點了。”鬱萬看了看差點被人砍斷的腿,因為走慢了,被爬上來的燕兵砍到了腿。“謝謝你,三叔,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怎麽說我都是你三叔啊,這點小事算什麽。”


    “不過,三叔,會不會有人記得我們啊?”鬱萬還是問了這個相同的問題。


    “鬼知道,誰在乎呢,反正都要死了,有人記得就能活下來嗎?”三叔反問道。


    鬱萬的眼睛暗淡了下來,悶悶的說了句嗯。


    三叔看著他情緒不高的樣子,就對他說:“你當兵不應該隻是為了青史留名,倘若每個人都覺得如果當兵不能青史留名,那就不當兵了的話,那麽不用燕國進攻,我們都會死在自己手上。


    我們隻是龐大的魏朝軍隊裏的兩個人,就像是江河裏的兩滴水,正是擁有沒一滴水,江河才得以形成,也正是擁有了每一名基礎的士兵,才有了魏朝。


    孩子,你要知道,這每一寸的山河都留著我們的祖輩流的血,可謂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我們這些後輩啊,不說什麽開疆拓土,至少不能把老祖宗留給我們的東西給丟光了,我們,就是要讓燕匪看看我們的韌性!”


    鬱萬看著他,眼神越來越明亮,是啊,不被後人記住就不被後人記住吧,但是老祖宗給的東西怎麽能拱手讓人呢?


    如果能活著,如果能活著,至少……至少我還能告訴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護國衛家而做出的貢獻。


    可是能活著回去嗎?鬱萬摸著還隱隱作痛的腿,知道這種事最好是不要想了。


    “想著活下去呢?不要想了,我們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對麵是怎麽想的。”三叔一眼就看出了鬱萬的想法。


    還在深夜,一張床上都能有同床異夢,而這個戰場上卻不一樣,幾乎沒有人睡覺,也沒有人知道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陽,就算是陰天也好。


    能夠苟活一天便是一天吧,要求真的不高了,如果能夠回去,娶一個老婆,生一個孩子,種一畝田,那就更好了。


    鬱萬看了看天上的繁星,腦海中浮現出剛剛想到的畫麵,眼睛漸漸閉了起來。


    “孩子啊,睡吧,這本來就不該是你應該挑起的擔子啊,都怪我們這些人沒用啊……”三叔看著旁邊這個睡著的孩子,想到。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朋友們,燕匪已經打到我們的土地上麵來了,我們不能任由他們肆意的侵略。


    我們要向他們證明,他們正在進攻一個永遠不會被打敗的國家,縱使死了又如何?


    十萬少年十萬兵,我們魏朝何止十萬兵馬?


    隻要團結起來,一定能夠將燕匪趕出我們的領土!”一個少年在人群中喊道。


    “小明啊,不是我說你,一天到晚鼓動我們上戰場幹嘛?”


    “就是,小明啊,趕緊別喊了,u看書.uuknshucm 打仗是他們軍人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


    旁邊和這個少年認識的人都在說他不懂事,讓別人不要見怪。


    金明搖了搖頭,這群人終究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朋友們,馬上燕匪就要打過來了,如果它們成功了,我們就變成喪家之犬了。”


    “他們會不給我們房子住嗎?”


    “不會……”


    “那不給我們地種?”


    “應當不會……”


    “會殺我們?”


    “不會……”


    “那我們擔心什麽啊?”


    “這……”金明被逼的無話可講,這些人幾乎沒有家國意識,隻要能過好日子就行了,也是,亂世之中,幾乎人人隻有這一個夢想了。


    “可是,連國家都沒有了,都換了,我還算什麽魏國人啊!”金明咆哮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在想什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行嗎。


    金明低落著回到了家,摸著爺爺的牌位,低聲說道:“爺爺,孩兒不孝,不能去為國家獻身了。”


    他爺爺死在之前的戰亂中,爺爺是個十夫長,帶領著他的小隊,在戰場上廝殺,保住了魏朝的土地,甚至收複了失地,還開疆拓土,不說他爺爺功勞多大,可他在為魏國做事,在為國家做事。


    父親也在之前的征兵中奔赴前線了,現在家中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砰砰。”


    有人在敲門。


    “來了。”金明站了起來,去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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