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贏了。”


    當宋子畫手中的詩作掉落在地上時,衛言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端起酒杯,敬了對麵的少女一杯。


    劉舞憂沒有喝,漆黑的眸子複雜地盯著他。


    當初在牢房時,看著他口若懸河地講著各種精彩的故事,隻以為他是個口舌生蓮的說書先生。


    現在,看到他隨便幾首詩詞,便讓那些頂尖才子黯然失色,才知道,他竟是個胸藏錦繡腹有乾坤的真正才子。


    劉舞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另一邊。


    當吳秉念完了劉病已的詩作後,目光看向了宋子畫。


    剛剛還無比狂傲的宋大才子,此時卻是臉色陰沉,手中的詩作,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吳秉微微一笑,道:“宋公子,你也作好了嗎?”


    宋子畫不想自取其辱,抬起腳,踩在了自己剛剛還滿懷信心的大作上,臉上瞬間恢複了平靜,道:“吳老,第一首,在下認輸。”


    吳秉點了點頭,道:“那這第一局,無可爭議,是劉公子勝出了。第二局……”


    不待他說完,宋子畫便冷笑道:“這第二局,我必勝出!吳老,恐怕您又要再加上一局了。”


    吳秉淡淡一笑,道:“當然,如果第二局宋公子勝出了,老夫自然會再加上一局。不過,宋公子可要小心了,老夫以為,劉公子的才華,並不輸於你。”


    既然這年輕人如此狂傲,他自然也不會客氣。


    宋子畫冷哼一聲,傲氣不減道:“作詩在下可能不敵,但要說到作詞,在下還未怕過誰!”


    吳秉哈哈一笑,道:“宋公子那首名滿青州的詠梅詞,的確是上等佳作,連老夫都自愧不如。既然宋公子如此自信,老夫便成君之愛,出題為花。世間花萬千,兩位便以花做題,若是再能出一首像宋公子詠梅詞那樣的佳作,將會是我大炎文壇之幸。”


    “以花為題?”


    宋子畫眉尖一挑,這是在故意給他方便,還是想要看他笑話,看看他是否能夠超越自我呢?


    不過,這一局,他肯定是贏了。


    “吳老,現在您就可以想一想下一局的題目了。”


    宋子畫傲然一笑,不假思索,便直接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了筆,吩咐仆人研墨。


    詠花之詞,他早有腹稿,而且比他之前那詠梅詞,隻強不弱,這完全是送題局!


    吳秉目光一閃,吩咐仆人道:“點香,依舊是兩炷香的時間。”


    這時,衛言再次過去對劉病已道:“不急,兩炷香的時間,咱們去喝點小酒,吃點點心,肯定會靈感爆發的。”


    吳秉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疑惑。


    當劉病已坐下喝酒時,宋子畫已經一氣嗬成,揮墨成文,直接起身,把棉帛遞給了吳秉,連檢查一眼都沒有,看起來無比自信。


    吳秉接過,仔細觀看,頓時目光一亮,忍不住讚道:“果然大才,好詞!”


    說罷,把詞作遞給了身邊的幾名老友。


    “荷花


    都無色可並,不奈此香何。瑤席乘涼設,金羈落晚過。回衾燈照綺,渡襪水沾羅。預想前秋別,離居夢棹歌。”


    那幾名老者看完,也頓時連呼道:“好詞!好詞!果然是好詞!”


    雖然他們都對宋子畫的狂傲感到不滿,但是這才華,卻不得不令他們驚歎和讚揚。


    吳秉苦笑道:“看來現在,老夫真要好好想一想第三局的題目了。這第二局,老夫隨心而出,隻怕對劉公子不太公平。”


    眾所周知,宋子畫是詠花高手,一首詠梅詞,才名遠揚,讀者無不拍手稱讚。


    他出題以花為題,隻怕眾人誤會,以為他故意偏袒宋子畫了。


    所以這第三題,他必須要慎重而慎重。


    當他接過詞作,把宋子畫的新詞念出來後,台下眾人皆讚不絕口,自愧不如。


    這時,劉病已卻走了過來。


    宋子畫滿臉得意,冷笑道:“劉兄,第一局,在下主動認輸;這第二局,你主動認輸,不丟人。”


    但是,劉病已卻沒有理睬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走到桌前坐下,揮毫書寫。


    “他竟然還寫?不認輸嗎?”


    “哎,宋子畫雖然狂傲,但這首寫荷花之詞,的確是上等佳作,劉兄不肯認輸,隻怕要自取其辱啊。”


    四周文人見此一幕,皆議論紛紛。


    吳秉和那幾名老友,也是暗暗搖頭,這少年的確滿腹才華,卻年輕氣盛,不甘認輸,隻怕詞作一出,會被人笑話啊。


    劉病已快速寫完,拿起詞作,走過去恭敬地遞給了吳秉。


    吳秉暗暗歎了一口氣,接在手裏,本想提前安慰幾句,但劉病已已經轉過身,看著宋子畫道:“宋兄那首成名作詠梅詞,在下也曾拜讀過,的確是難得的佳作。所以,在下今日也作了一首詠梅詞,還請宋兄賜教。”


    此話一出,四周眾文人頓時炸開了鍋。


    這不是班門弄斧,自尋死路嗎?


    宋子畫更是冷笑一聲,譏諷道:“自取其辱!”


    劉病已淡淡一笑,並沒有與他做口舌之爭,而是退到了一旁,安靜等待。


    當他這首詞言哥隻給他念了一半時,他就知道,穩了!


    ——那塊宋家家傳玉佩,到手!


    敢在言哥麵前暴露值錢的東西,uu看書 .uukashu.m 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相信從今以後,這位宋大才子再也不敢把值錢的東西掛在腰間顯擺了。


    場中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吳秉拿著手中的詞,久久都沒有動靜。


    旁邊那幾名老者,忍不住催促道:“吳兄,念啊,再不堪,也得念啊,大家都等著在呢。”


    吳秉沒有說話,把手裏的詞,遞給了他們。


    幾名老者心頭奇怪,連忙湊過腦袋觀看,隨即,也皆沒有了動靜。


    宋子畫眉頭皺起,心頭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腰間的玉佩。


    吳秉從老友手中拿過詞作,目光深深地看了安靜等候在一旁的少年一眼,然後看著台下的眾人,竟然直接開口道:“這首詞,當得第一!”


    而那幾名名文壇老前輩,也齊齊點頭道:“不錯,這首詞,當得第一!此梅一出,它梅皆黯然失色也!”


    “轟——”


    眾人頓時懵了!


    都還沒有念出來,大家都還不知道是什麽詞,這就判定第一了?而且評價如此之高,高到離譜!


    此梅一出,它梅皆黯然失色!


    到底是什麽樣的神仙之詞,能夠讓這位駙馬爺和那幾名文壇前輩如此篤定和推崇呢?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吳秉看著手中詞作,念了出來。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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