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一個中年男人想是午睡剛醒,正袒胸露腹,歪在炕上搖著蒲扇喝茶,見柳芳進來,也不說整整衣襟,反而色眯眯的一笑,“喲!柳姨娘來了,快請坐吧!”


    柳芳摘下頭巾,立時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渾身上下都打點起一股子嫵媚之氣,扭腰擺臀,煙視媚行的走到他麵前,“你這日子可過得快活似神仙,真是羨慕死人了!”


    此人正是從前跟柳芳打過交道,合夥昧了趙成棟不少錢的範老板。


    他猛地一下把柳芳拉進懷裏,“那得等你來了,才算真是神仙呢!怎麽樣?今兒可就允了我了?”


    柳芳啪地將他的手打了一記,人卻並不躲開,隻是佯裝怒色,“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些無情無義的!把人哄上手之前,什麽話都能說。可真的等人家把身子給你了,你們就翻臉不認人了!”


    她扭頭把手一伸,“我要的東西呢?”


    這些天,她趁人不備,勾搭上這個姓範的,一是想占些便宜,為萬一趙成棟不回來了,給自己提前搭條路子,二來也是有一樁見不得人的事情要他幫忙。


    範老板的手還舍不得從她的身上移開,“你放心,你要的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隻要你肯從我,我就給你!”


    “今兒真不行!”柳芳還沒這麽大的膽子紅杏出牆,現在家中可不比從前,趙王氏管得可嚴,楊小桃也不能完全信任。萬一給人抓著把柄,把她浸豬籠都是有可能的。


    “那你說什麽時候行?”


    “改日,等我家那個死鬼男人不回來了,我一定全都依你!”


    “那咱們可說好了!”範老板回頭從炕櫥上的小櫃裏取了一個小藥包來,柳芳剛想伸手去接,他又縮了回去,“這些時,你可管我要了不少這東西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別是想……”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柳芳將那包藥搶過,收進袖子裏,“再說,我不叫你每回都雇些閑漢,這麽一小點一小點的買回來的麽?縱是出了什麽事,也絕計懷疑不到你的頭上!”


    這點範老板倒是認同,他雖然也知道柳芳這個保證靠不住,但到底舍不得她的嬌媚。但他卻不是個莽撞之人,也畏懼著趙成材的名聲,就是想偷腥,也得偷些不會惹麻煩的腥。


    “你到底啥時候離了那個家呀?莫非還想做個貞節烈女不成?”


    柳芳冷哼一聲,“我才沒那麽傻呢!不過是這一年了,等過了年,那死人還不回來,我就離家,反正這也是他們家大哥親口答應的。”


    範老板有些替她可惜,“那他們家那麽大的富貴,就全與你無關了。”


    提起此事,柳芳就更加忿恨了,“就現在,也與我無關!我算是看透了,除非……”


    她忽地自覺失言,轉頭衝範老板拋個媚眼,“今兒就謝謝你了,過些天,我找個機會再來好好陪你喝兩盅!”


    範老板聽著她這話有些不善,再想要問問,柳芳卻已經整束了衣裳,匆匆走了。範老板反倒有些緊張起來,這女人一發了瘋可了不得,自己可別沒吃著羊肉反惹一身膻啊!


    出了門,柳芳便又係上了頭巾,剛走出這個胡同,想趕回家去,冷不防麵前有人攔住了去路。


    牛姨媽象坐小山似的堵在她的麵前,冷著臉問,“芳姐兒,你這是幹什麽去了?”


    柳芳大吃一驚,嚇得魂都快飛了,“姨……姨媽……”


    “你別叫我,我也沒你這樣沒有廉恥的侄媳婦!”牛姨娘冷冷的指著前頭,壓低了聲音,“說,那是誰家!要不要我自個兒去敲門問問?”


    柳芳嚇得麵如土色,撲通跪下了,“姨媽,我真的沒幹什麽!不過是……不過是一個舊相識,才在街上遇到,說了幾句話來著!”


    牛姨媽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了麽?”她也沒打算在大街上就問這些事情,隻衝旁邊的保柱吉祥一使眼色。


    二人立即上前動手,堵上柳芳的嘴,把她直接綁了就塞進帶來麻布袋裏,再拿扁擔一挑,神鬼不知的又送回了趙家。


    柳芳簡直連腸子都悔青了!今兒之事,肯定是楊小桃陷害的,可是自己身上還帶著東西,等會兒若是被人搜出來,那可如何解釋?


    楊小桃在家也是坐臥不安,等了許久,卻見牛姨媽忽地帶人抬了個麻布袋回來,她心中也是一緊,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牛姨媽讓人把麻布袋扔進堂屋裏,黑著臉吩咐,“小桃,你帶著孩子們到你屋裏去坐著,把門關上,沒叫時誰都不許出來!”


    楊小桃哪敢不聽?老老實實低著頭抱一個,牽一個的走了。


    牛姨媽也不解開柳芳,親自帶著保柱和吉祥進了柳芳的房間進行搜檢,可徹底翻了個底朝天,也未見任何異常。她想了想,又去了芽兒的小房,終於,在芽兒的舊衣裳裏發現了玄機。


    當柳芳終於從麻布袋裏被放出來的時候,日頭不知何時已經偏西了。


    她被困了半天,都不用怎麽刑罰,光是又憋又悶的已經是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大口呼吸了好一陣子,這才看清楚,趙王氏正鐵青著臉站在她的麵前,而一旁,趙老實趙成材,章清亭還有牛姨媽都是麵沉似水,不發一言。


    柳芳心知不好,趕緊強忍著喉嚨的幹澀,說著編好的詞,“婆婆,你們可不要被楊小桃那個賤人給騙了!我真的什麽也沒幹呀!”


    “你還敢說!”趙王氏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個耳光打上去,那眼神恨不得能撕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大姐,你先別發火,把事情問清楚了,要殺要剮再隨你的便!”牛姨媽勸了一句,轉頭又道,“成材媳婦,你是當家的,你來問她!”


    章清亭也不兜圈子了,將芽兒的一件舊棉衣丟到她的麵前,“說!你這是想幹什麽?”


    柳芳一見到這件再熟悉不過的衣裳,頓時連嘴唇都白了,卻還強自辯解,“我……我沒幹什麽呀?”


    章清亭嗤笑,“若我猜得不錯,你身上應該還帶著這種東西吧?要不要我來搜一搜?”


    “沒有!”還不等她動手,柳芳就失聲尖叫起來。


    可惜她被綁得太結實,兩手怎麽也掙脫不開做些小動作。但那過於明顯的心虛之意,讓早就想衝上去揍人的趙王氏更加的怒不可遏。


    都不用章清亭動手,自己上前三兩下便從柳芳的袖子裏搜出一個藥包,打開一瞧,正是與芽兒衣裳裏所藏的幾包東西一模一樣。


    全都是——砒霜!


    趙王氏恨得牙都癢癢,拿著那毒藥就往柳芳的嘴巴裏倒,“你喜歡這個是不是?那就全都給你吃下去!”


    柳芳可真的快嚇死了,緊咬著牙關,死抿著嘴唇,拚命左右擺著頭,鼻涕眼淚大把的往下掉。


    趙成材適時出言,“娘,您這是幹什麽?若是就這麽弄死了她,您倒反要賠上不是。不值得!”


    趙老實去把老伴拉了回來,趙王氏到底是不甘心的將那包砒霜盡數砸在柳芳的臉上,又忿忿的對她踹了一腳,“賊膽包天的賤婦,咱們這就將她交到公堂上!讓她和那奸夫浸豬籠去!”


    “婆婆!”章清亭不輕不重的叫了一聲,“把她交出去,讓全紮蘭堡的鄉親們看咱家的笑話兒麽?”


    “就是!”趙老實也勸著老伴,“你就讓媳婦發落就好了,快收收你那火爆性子吧!”


    趙王氏強按著怒氣重又坐下,章清亭端起手邊一杯溫熱的茶水,衝柳芳的臉上潑去,算了替她洗了把臉,“現在,你且說說,你幹嘛要弄這麽多砒霜回來?是想毒死誰?”


    柳芳聽得渾身一哆嗦,說出一個自己都無法信服的理由,“我……我是想藥老鼠!”


    章清亭冷笑,“你要藥老鼠?可以呀!那為什麽不正大光明跟婆婆說,讓她去買?反而要偷偷摸摸找那個姓範的?”


    柳芳心中一緊,難道他們這麽快就對上口供了?


    章清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輕輕撣了撣衣襟,慢條斯理的告訴她,“範老板是靠販馬為生的,在這紮蘭堡也算不得什麽大商戶。若是賀家和我想聯手絕了他的這條財路,也不是很難的一件事情。你知道,當我把這番話告訴他時,他跟我說什麽了嗎?”


    柳芳迅速不打自招了,拚命辯白,“我真的沒有和他做過苟且之事,隻是買了些砒霜而已!”


    章清亭輕蔑的一笑,“這可是你自己招認的。”


    柳芳一哽,“你……你在套我的話?”


    章清亭懶得回答這麽低能的問題,連上個公堂她都顧忌著自家的名聲,怎麽可能無聊到去跟範老板對質?隻是要逼出柳芳的實話而已。聽說她還沒來得及真的做下什麽醜事,全家人都鬆了一口氣。


    章清亭不用盤問柳芳,便可以分析出她的心思,“你弄這些砒霜無非是想毒害某些人而已,照這份量,把咱們全家都藥死也是夠的。我若猜得不錯,你大概是想尋個機會,把我、成材、喜妞和公公婆婆一起毒死,這樣咱們整個家的家產就全都得落到南瓜的身上,而你身為他的親娘,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也不是?”


    “不是這樣的!”柳芳拚命搖頭,抵死不認。她抓住一條,“我就算是買了這東西有錯,可也沒有害過誰呀?你們不能就這麽治我的罪!”


    是麽?章清亭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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