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點頭應下,把那袋小米藏在懷裏先進去了。章清亭正打算磨蹭一下再回去的,卻見閻氏兄弟現出身形,悄悄在那兒跟她招手。章清亭微怔,他們兩位素來寡言少語,找自己所為何事?


    閻希南說話素來不喜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道,“張夫人,有件事,我們想請你幫忙查一查,方老爺子到底弄的是什麽調料?”


    說實話,對於這個問題章清亭也很好奇,她也算計著要親自跟蹤方德海去查查這個事情。


    “二位如此問,莫非是知道了什麽?”


    閻希北點了點頭,“張夫人請坐,此事事關重大,還請一定要幫這個忙。因為方老爺子用的調料當中,可能用到一味非常之禍害的東西!”


    章清亭臉色頓時變了,“難道有毒?”


    閻希北的臉色凝重,“是比毒藥更可怕的東西!我大哥就曾經深受其害!”


    ***


    雖然新年還未過完,但朝中的年假早已放完了。隻是大臣們都不會這麽沒有眼色的在元宵節之前上報些煩心的事情給皇上添堵,基本上每天的朝會,也就是簡簡單單說那麽兩件輕鬆愉悅的政務之後,便結束了。


    今兒孟子瞻下了朝,沒有馬上回家,也沒有去衙門,而是坐在轎子裏,守在下朝的一條必經之路上等起了人。


    不多時,他等的人就來了。


    “停轎!”為首的家丁愣了愣,回去稟報,“老爺,是英國公府的小孟大人擋住了去路,說有幾句話要跟您說。”


    是麽?晏博齋的眼神微微一眯,手指在轎中的椅背上輕點了兩下,端起了架子,“那去問問他有何事。”


    家丁很快過來傳話,“小孟大人說,是關於春闈之事,想跟老爺討教一二。”


    哦?若說別的倒還罷了,隻是這件事,晏博齋還非得聽上一聽不可!


    多少年來,朝廷每任的春闈主考官都是出自太師府上,可年前晏懷瑾剛一過世,就有不少朝中大臣跳出來,那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皇上另擇賢良,把這個位置讓出來。可晏博齋怎肯如他們的意?


    老頭子死了,現在晏府由他剛剛當上家,若是連這個位置也保不住,那皇上就更不可能把太師一職加封到他頭上了。在朝廷上為官,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晏博齋非常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一定要謀奪這個職位不可!


    而孟尚德就是阻擾他的第一阻力,現在孟子瞻主動來找他談這個話題,是不是代表著孟家有什麽妥協的對策?


    見是一定要見的。晏博齋下了轎卻吩咐,“那就去請小孟大人過來一敘吧!”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是他該拿捏的派頭,為什麽不要?


    孟子瞻從容自若的隻身來到晏博齋的轎前,作為品級較低的官員,還依著禮節,先問了好。晏博齋很是滿意,然後才虛與委蛇,“孟大人,何須如此多禮?”


    手一揮,旁邊的下人也退出三丈遠,留下空間給二人閑話。


    孟子瞻微微一笑,“人不知禮,無以立也。何況又是對著禮教謹嚴的晏太師府上,即便太師已然故去,但下官這禮數可不敢不周!”


    晏博齋聽出話裏的淡淡的譏諷,眼神一凜,“小孟大人難道今日攔下本官,就為了行個禮麽?”


    “當然不是!”孟子瞻臉上笑容不變,“眼下春闈在即,可這主考之人卻遲遲未定,不僅與國無益,與那莘莘學子,更是讓他們日夜揪心!”


    終於說到正題了!晏博齋心中一緊,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的道,“此事自有聖裁,你我都不必枉自費心,猜度聖意!”


    孟子瞻輕笑,“晏大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其實此事,若是大家都退半步,也許能並駕齊驅,為國效力,此事前朝也不是沒有先例。晏大人,您說是不是?”


    晏博齋明白了,他這意思是要弄個雙主考,甚至三主考出來!不覺冷笑,“可惜凡事總在主次輕重之別,若是孟大人果然如此作想,又何必作此勢態?”


    他這個孟大人裏沒帶小字,指的便是孟尚德了。


    孟子瞻一笑帶過,“這不是是下官的一點愚見,說給大人,僅供參考而已。若是大人覺得說得不對,也請不要見怪!”


    他拱一拱手,便似要走了,卻又突然提起件事,“說起一事還當真好奇,我前日到翰林院翻查舊史,無意中瞧見原來晏大人竟如此的明察秋毫,在燕王一案中的建樹真是讓人不得不心悅臣服!隻不知當時大人到底是如何查知的燕王底細呢?”


    晏博齋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這自然是上仰天恩,下仗眾人出力。任他智者千慮,也總有百密一疏之處,這又有何好奇之處?”


    孟子瞻點了點頭,這答案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卻又感慨,“隻不知那燕王到底是用何等下三濫的手法控製人的神智,奈何那東西竟是在燕王伏罪之前全部被銷毀了,真是可惜!不過晏大人,你說他既然要銷毀那些,何不連所有的東西一起銷毀,卻單單銷毀那個?難道那些東西比白紙黑字更有說服力?”


    “小孟大人,你未必也想得太多了!”晏博齋冷哼一聲,“他若事事都能料到,那就不是人,是活神仙了!再說了,此案早已經陛下聖裁了結,你為何又這麽有興趣呢?難道你還有何異議不成?哼!奉勸小孟大人一句,這皇家的事情,咱們做臣子的,還是少操些心好!”


    孟子瞻笑著道謝,“多謝晏大人的金玉良言,下官一定銘記於心。隻這做臣子的,操不操心倒兩說,但這忠心卻是第一位的,若是有些事情,做得好不好的倒兩說,隻別欺君瞞上才對。晏大人,你說可是這個理麽?嗬嗬,現在時候不早,下官也不耽誤了。告辭,告辭!”


    他不再多說一字,便自走了。留下晏博齋在那兒,雖然表麵竭力保持平靜,但心頭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該死!這家夥竟然去翻查以前的舊賬了!晏博齋當然知道,他在查抄當年的燕王密處中,鬼使神差的就截留那批禦米殼和南夢膏。因為他用過,所以當然知道這東西的妙處!隻是他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根本就不會有人動心來查,可現在孟子瞻要來查了,這可怎麽辦?這種事情當然是可大可小的,可若是孟子瞻接著往下查下去,查出那樁事來,恐怕……


    晏博齋眉毛擰得更緊,大踏步往轎中而去,吩咐左右,“回府!”


    再一次進了庫房密室,晏博齋看著那些個打著燕王府印記的瓶瓶罐罐,咣啷一聲,砸個粉碎!想想又砸了幾隻古董瓷器,混在一堆,“邱勝,你進來收拾一下!”


    邱勝領命,收拾了東西出來,卻沒有扔,而是拿一個布袋將這些碎瓷爛瓦悄悄裝了起來,交給自己的心腹,“去古玩店裏尋幾個能工巧匠,看能不能拚湊出來!”


    他費了偌大的力氣,在裴靜和晏懷瑾的房間裏,是什麽也沒尋到,自然也就不會放過手上任何一個機會。


    晏博齋正在心神不寧的時候,又得到一個更糟糕的消息。


    負責監視晏博文的人來回稟,“瞧見一個老女尼,給他來送了些東西,後來小的跟著那女尼回去,卻是到了金玉庵。小的順便就打聽了下,原來那座庵堂裏,住著寧府當年的那位小姐!給他送東西的,就是寧小姐的奶娘!”


    啪!晏博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心頭窩火之極!連守著孝也要跟他搗亂麽?那寧府的小姐什麽時候又跟他接上了頭?這孤男寡女,私相授受,能幹出什麽好事來?這個弟弟留著,始終是個心腹大患!


    此時邱勝又過來回稟,“明兒奴才去跟那姓方的老頭接貨,老爺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晏博齋正待說“沒有”,卻忽地一停,生出另一個念頭來。孟子瞻現在仍不死心的要追查從前的舊事,而方德海又住在喬仲達的地方,喬仲達又跟孟府的關係匪淺。萬一那老頭一個沉不住氣說出去,或是被喬仲達發現他私自給自己提煉禦米殼的事情,始終是個隱患!


    還有晏博文,也跟方德海、喬仲達等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當年的事情雖然沸沸揚揚,極不光彩,但現在那位寧小姐應該也年紀不小了,若是她按捺不住寂寞,跟晏博文做出什麽苟且之事,那難道永昌侯府還能不認麽?晏博文身後本來就站著一個裴府了,如果再站上一個永昌侯府……


    晏博齋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越覺得討厭!他是多麽辛苦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是晏博文呢?幾乎不需要怎麽努力,就有現成的這麽多的東西。甚至就連做了牢,等他一出來,還是有這麽多的人等在這兒幫他,這世上的事情怎麽這麽不公平?


    晏博齋曾經動過的殺機再一次暴湧出來,而這一次,他要斬草除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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