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和趙成材先去了錢莊,提了錢,趙成材注意的看了一眼,見她和方明珠的印章上都有細小但是明顯的傷痕,不覺皺眉,“這好好的章子怎麽都弄傷了?”


    章清亭莞爾一笑,“這樣就造不了假啊!這可跟你們平常用的章子不一樣,是故意弄上去的。”


    趙成材這才明白,自嘲的一笑,“瞧我這樣的窮人,當然不懂你們富人作派!”


    章清亭白他一眼,沒拿現銀,而是全讓人一份一份的換成了銀票,這才和趙成材去了衙門。


    先進去找陳師爺,卻聽說有人打官司正在扯皮,便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反正趙成材在衙門裏也熟,那些差役忙給他們讓座泡茶,極是客氣。


    等了一盞茶的工夫,陳師爺才笑著迎了出來,“什麽風兒把你們倆吹來了?”


    彼此見了禮,趙成材取出銀票和禮物,“今日前來,所為兩樁事情,一是還債,二是端午快到了,就自家做了些粽子糕點,帶您嚐嚐。”


    陳師爺也不推辭,含笑把自己那份禮收下,命人請來衛管事,一同做個見證,幫他銷賬。


    那些生意大半都是衛管事幫忙拉來的,銀錢數目早跟章清亭核過了,現在一一對照無誤,便收下了,立即安排人去通知那些商戶來衙門領銀子。


    趙成材自也準備了端午禮品送他的,衛管事才又道謝,“今兒中午回家瞧我們那小花的獎狀,真是要謝謝你們費心了!該我們給你們老師送禮的,哪有你給我們送禮的?”


    “那可不一樣!”陳師爺湊趣道,“他送你是謝你幫他蓋房子,你謝他應是謝師禮,兩個不衝突的!”


    衛管事忙應了,“那個當然!改日一定上你們書院道謝!”


    趙成材笑嗬嗬的道,“那是你家閨女爭氣!我們書院都是一樣的教,可考出來卻有三六九等,足見還是她自家下了功夫的。”


    章清亭在一旁笑著幫腔,“也是衛大人家教有方!兩百多個孩子考第三,可著實不易。這還是個姑娘家,要是個小子,日後還了得?”


    衛管事倒是歎了口氣,“就是這話哩!也不是我自誇,我家花兒從小就聰明伶俐,幾個哥哥沒一個趕得上她的!那孩子也真愛讀書,自上了學堂,回了家沒事就是看書寫字,很是用功。偏偏生就個丫頭身子,要不,我還真指望她能替我爭口氣!”


    陳師爺道,“姑娘又怎地?就讓她好生學著,日後雖不能參加科舉,但學出本事來,博個才名,也是萬人稱讚的,到時少不得擇個東床快婿,一樣替你爭氣!”


    衛管事點頭,“希望如此了!不過我倒真是希望你們學堂容這些女孩子們多學幾年,要是能請到好師傅教教她們琴棋書畫、針線女工就更好了!縱然再加點學費,我們也是願意的。要我們自己請,就太艱難了些。”


    趙成材聽得心中一動,對啊,女學生們若是識文斷字了,家長們肯定是想著多才多藝,日後能擇個貴婿,可讓一家負擔一個好老師的費用估計有些吃不消,但若是能多聯絡些家長,替他們請些才藝方麵的老師,豈不是好?


    “行!此事我記下了,回頭去書院裏再商量商量,打聽打聽哪裏有這樣好的老師,看費用如何,到時再商量怎麽辦吧!”


    衛管事大喜過望,“那我可就指望你了!”


    陳師爺笑道,“等事成了,你再好好謝謝成材吧!到時咱們紮蘭堡多出些才女,縱是嫁了出去,也是替我們家鄉父老爭光的!”他忽地話鋒一轉,“衛管事,你家閨女考這麽好,準備怎麽獎勵她啊?”


    衛管事半是得意的一笑,“可別提了,那孩子心大,考了第三回來還不樂意,說輸給誰也不能輸給王小翠,正在家裏發憤用功呢!她娘倒是想拉她去做身新褂子,她都不要!”


    “這還真是要頭懸梁錐刺股,考個女狀元了!小丫頭愛讀書是好事,但也不能不顧惜著身體,你還是快帶她去做件新衣裳吧!”


    陳師爺話裏明顯有送客之意了,衛管事知他素來和趙成材交好,心想他們可能有話要談,連忙告辭,“說得是!這德容言工,三分人才,還得七分打扮!我這就帶她去!”


    等他走了,陳師爺才把趙成材夫婦請到內室,閂了門才笑道,“現有一樁好買賣,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


    趙成材和章清亭對視一眼,“陳師爺,您跟我們還賣什麽關子,快說來聽聽!”


    陳師爺從袖中抽出一份公文遞了給他,“你且看了,再說話。”


    趙成材接過一瞧,半天嘴巴張得老大,臉色也變了,“這……這……”


    章清亭是真著急,到底是什麽買賣值得秀才如此模樣?又不好湊過去看,隻輕笑著,“相公你也注意著點,別讓陳師爺笑話了!”


    “不是!娘子你自己看看!”趙成材忙將公文遞了給她,轉而問陳師爺,“這事,我們能做成嗎?”


    陳師爺頷首,“隻要你們能還得起這筆債,這馬場就歸你們了!”


    章清亭看了那份公文,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天哪,真是老天掉下了金娃娃了!


    公文裏明明白白寫著,紮蘭堡的神駿馬場因債務糾紛,欠銀不少。而那東家因為家宅不寧,年前就憤而留書出走,不知跑到哪裏去出家了,家中正亂成一鍋粥,忙著去找他,根本無人理事,這欠的銀子也無力償還,待要寬限,可已經拖了大半年了,幾位債主實在等不得,又不好去欺負人家的孤兒寡母,故此聯名來此,把他們家告上衙門,想以馬場抵債。他們要的不多,隻是各家的欠銀,總計才一千多兩。


    陳師爺道,“這可是塊大肥肉!若是按正常的程序走,衙門得等縣官來了,再將那馬場掛牌公賣,價高者得。可現在不是群龍無首嗎?新縣官還不知什麽時候到,我方才接了這狀紙就想到你們了。早前成材你不是還說想弄個馬場來做做,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趙成材有些遲疑,“這個……不太好吧?會不會有點落井下石了?”


    陳師爺重重嗤了一聲,“就說你太書生氣!這事情你要不做,總是有人做的。一旦傳揚開來,至少也要兩三千兩,你再搶都搶不到了!況且我聽說,走了東家,那馬場裏的馬可是越養越瘦,再這麽下去,這個馬場就廢掉了!所以這些債主也不敢開高價,就想要回本錢。那馬場真正值錢的,其實也不全是馬匹,倒是那麽大塊牧場!哪怕你們自己不做,就是接了一倒手,絕對也有幾百兩銀子的利息!”


    章清亭很是困惑,“既然是開馬場的,家中定然有錢,怎麽走了人,就連區區一千兩都拿不出來?”


    陳師爺倒是笑了,“這個不怨你疑惑!聽說,那東家是在外頭置了個外室,可是家裏的媳婦凶悍得很,死活不同意進門,那外室連身孕都有了,卻仍無名無分,也是成天的哭鬧不休。東家給她倆逼得無法,隻好離家出走了。現這兩房都有錢,卻沒一個肯拿錢出來還賬的。誰要是還了錢,馬場仍是大家的,都不肯吃這個虧,隻把馬場的地契丟了出來拖延著,她們兩邊倒自是吃香的喝辣的,這才氣得債主無法來打官司。說起來,他們也怪可憐的,收不回賬,連年都沒好生過。這眼看就端午節的,心裏更是難受,所以才鬧了起來。”


    啊!這下子明白了。這就是家不和,外人欺啊!


    可趙成材仍是不能踏實,“若是我們接了,那東家又回來了,再來個不認賬怎麽辦?”


    “這個你放心!”陳師爺嘿嘿笑道,“反正現在山中無老虎,我就冒險替你們辦一次!你們把錢交上來,我就仍是按公文接收,蓋上官印,把那馬場判給你們。就算是東家再回來,有官印在此,而且確實也是他那兩房老婆都不肯還錢,才弄成這樣局麵,要怪也得怪自家,絕對怪不到你們頭上!不過你們若是要辦,就得越快越好,誰都說不準新縣官什麽時候到。要是可以,我今晚就聯係債主,縱是你們一下子手頭沒那麽多現錢,可以讓成材再打個欠條,盡快還給人家,畢竟成材有功名,你們又是有家有業的,應該信得過!”


    可這樣,就欠陳師爺太大的一份人情了!趙成材想了半天,也不避諱了,直接就問,“娘子,你說,要嗎?”


    “要!”章清亭以女性特有的直覺當機立斷的答應了,“不過,我們得先去馬場看一眼,到底是多大的牧場,多少馬匹都得有個數。最好再請衙門裏的官差,還有那些債主們一起去作個見證,若是可以,我現在就去提銀子,先付訂金!不行,再把我們收租的契約全給他們押著!隻要胡同裏的房子全租了出去,絕對是可以還清這筆賬的!隻不過,陳師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事若是成了,我們該怎麽謝你?要不,這麽大個忙,我們也不敢讓您擔著這麽大的風險來幫!”


    “爽快!”陳師爺也不含糊,直接就道,“若是事成,我也不要旁的,就把你們那小院子送我一套!縱是我為此砸了這飯碗也無妨的了。”


    一套院子換一個馬場,太值了!章清亭拍板,當即就分頭火速行事。


    (PS:小清亭馬上開始第二次創業了,請多支持鼓勵!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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