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到底是忙到天黑才回的家,趙成材已經洗了個澡,回了趟家,還上縣衙去拜會了婁大人,忙活了一下午也不覺得累,倒是神采奕奕,精神得不得了。


    見她回來,先遞上熱茶,打了熱水讓她洗手,便幫忙張羅著開飯了。


    張小蝶攔著不讓,“姐夫不用你忙,你陪大姐說說話吧!”


    趙成材赧然一笑,“胡同那兒還忙著呢!吃了飯我先去工地上看著,讓你大姐在家歇歇!”


    張金寶接過話來,“工地上有阿禮呢!他們那邊飯已經先送過去了,你就安心在家吃個飯,晚上我去看著就行了。”


    趙成材搖頭,“我聽說成天都是阿禮在那兒守著呢,他住得又遠,這也太辛苦了些。況且方老爺子家裏也沒個得力的人,他這一走開,那邊一老一小就受累了。以前我不在,抽不出人來沒辦法,現在我既回來了,咱們離得又近,以後晚上我去看著就行,反正我讀書也習慣了晚睡,不過是到二更天就收了工,也不算太晚了。你們都別跟著去了,大夥兒白天都累壞了,晚上哪裏還經得起這麽折騰?”


    張小蝶笑道,“還是姐夫最會心疼人!”


    章清亭心裏也覺暖融融的,趙成材嘿嘿一笑,默不吭聲。


    吃飯的時候,趙成材很是誇讚了一番趙玉蘭的事情,表揚章清亭行止得宜,妹子也勇敢了一回,很是爭氣,然後簡明扼要的把他在郡學的事情說了說。


    他這番出去,可真算是見了世麵,與以前在家相比,那可真算是坐井觀天了。


    郡裏各地學子齊聚一堂,趙成材起初怕自己水平太差,不敢出聲,可慢慢相處下來,才知道比自己好的有,可比自己差的也不少!沽名釣譽之輩多了去了,有真才實學的畢竟是少數。


    有李鴻文的銀子和長袖善舞開路,趙成材也開始學會厚著臉皮找老師討教,風花雪月的應酬場合一概不去,除了上課,隻專心在客棧裏做了功課請各位老師指點。


    可巧這回教學的總教習請的便是那位方大儒,這位老先生名氣可太大了,門下出了不少舉人進士,來學習的上百名秀才幾乎全圍著他打轉。


    趙成材一開始摸不準他的脾性,不敢貿然上前拿出婁知縣的親筆書信,隻老老實實的做好自己的本分,等一月之期過了大半,他正琢磨著是否可以找方大儒開口了,卻不料方大儒竟派人先找到了他,約他到自己家中詳談。


    這可讓趙成材喜出望外,又精心準備了一番,方才慎重赴約。


    等到了那兒一瞧,原來請來的有十來個學子,都是同期學業比較優異,也專心向學之人。


    進了客廳便是入了考場,出了題限了時,與正規考試無異。可把趙成材驚出一身冷汗,猜想這是方老師想要擇徒了吧,不敢怠慢,專心做了文章交上。


    方大儒接了卷子當時什麽也不說,隻讓他們回去。又過了兩日,方才打發人再來相請,這回再見,便隻有他一人了。


    進了書房,寒喧幾句,了解了他的基本情況之後,方大儒就開始很是詳細的考察趙成材的功課情況,一門一門的檢驗,等兩個時辰過去,趙成材覺得自己腦袋都被掏空了,壓箱底的一點東西全給抖露了出去。可方大儒還是什麽也不說,就打發他回去。


    趙成材之前得過章清亭的指點,現在做人做事機靈多了,快出門時,偷偷給那書僮塞了一吊錢,那書僮悄悄透露給他,“老爺說這回隻收三個學生,你是第四個來的。”


    趙成材一聽心裏涼了半截,還怕自己沒戲了,沒想到等郡學結束的前一日,方府打發人來說,想留他入書院再盤桓數日,連一應食宿都由方府開銷,讓他趕緊帶了行李過去。聽得趙成材是喜出望外!匆匆忙忙的在府衙裏寫了封信,托人帶回來報個信兒。


    “那當真隻有三人麽?”眾弟妹聽得一臉崇拜,“是不是進去就算收作徒弟了?”


    趙成材笑著搖頭,“我起初也是這麽認為的,最後到了方府一瞧才知,原來進來的竟有十幾個學生,象李鴻文這樣家資富裕的也在其中。”


    “那他既要招這麽多人,還考來考去的做什麽?”


    弟妹們不明白,章清亭卻是懂了,“蠢材!這方老師不收些富裕學生,拿什麽養活一大家子?估計李鴻文他們給的束修很是不菲吧?”


    雖然老師當中不乏嫌貧愛富之人,但他們也得要收羅幾個好學上進的學生,將來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才能為他們臉上增光添彩,並帶來更多的收益。


    “還是娘子最聰明!”趙成材不吝誇讚了一句,“方老師家自己開了個梧桐書院,有錢的學生多,可貧寒之人也不少。若是全靠他自個兒貼補,那真是沒法過日子了!所以方老師擇徒就兩樣,一是要學問大致還過得去,家資富裕的,二是學問比較好,但家境貧寒的,這個擇徒就極嚴了,數量也少。畢竟沒出功名前,誰知道貼了是不是白貼的?”


    “那哥你豈不就是學問特別好的?”趙玉蘭很是驚喜。


    趙成材卻搖頭,“我還不到那個級別,方老師肯收我,主要是看我態度好,人品端正。其實我一去,他就認出我來了。婁知縣早給他寄了信的,可我卻始終隻字未提,讓他覺得我這人還算本份,這才破例多收了我一個。”


    章清亭更加關心的是,“那他有沒有給你開些小灶?可曾學到些真材實料?”


    趙成材一挑大拇指,“方老師教徒真是嚴厲,不過確實也真有些本事!隻要你進了他的門,不管有錢沒錢,全都一視同仁,因材施教。每回上完大課後,便是一對一的輔導。用李鴻文的話說,每回從他書房那出來,就跟扒了層皮似的。雖然有些誇張,但大概就是這樣了。那李鴻文本來還想著多呆幾天,再好生玩玩,結果我們從進書院,到上完課出來,愣是連大門都沒空踏出過一步!老師可不管著你,隻是布置的功課逼著你自己用功。不過苦雖苦矣,但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這回去的真值!”


    “那你現在算他的入門弟子了麽?這拜師禮總要的吧?”


    “想得美呢!方老師真正的入室弟子極少,不過個頂個都是能拿得出手的。象我們這樣的,隻能算他的記名弟子,真正想登堂入室,恐怕得等到明年鄉試前才見分曉了!”


    章清亭略一思忖,“那你以後多早晚可以再去一回?等咱們家房子起來了,手頭寬裕了,須得送份厚禮,時常求他指點才是!”


    “我也是這麽想的!”趙成材很有感觸,“難怪你常日總說人往高處走,在郡裏讀書可比咱們這鄉下大不同了。除了課本,還能知道許多朝中動態,特別是禮部官員任命,他們的喜好,誰會當考官,出題時可能會有的範圍,這些都是應舉時所要注意的。若是去多了恐怕方老師也煩不勝煩,我走時,隻跟他提了一句,想一季過去一次,他倒是點頭答應了。”


    章清亭安下心來,忽而笑道,“你這秀才說起來傻,有時倒也挺有心眼的!那你現在可得好好溫書,除了學堂,家裏這些亂七八糟事情都不要操心了!”


    “那可不行!”趙成材已經吃完了,放下碗筷,“書要讀,家裏的事情還是要管!放心,我自有分寸。”他自去工地上了。


    張發財笑得嘴都合不攏,“閨女,搞不好你這相公日後真的能弄個官兒來做做呢!”


    但願如此。可章清亭卻隱隱感覺到趙成材方才話裏有一絲的不對勁,好象大有深意啊!


    趙成材出了門,眼中才流露出一絲陰鬱,回頭瞧了一眼,趙王氏的話言猶在耳。


    “你可別怪娘多心,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反正我是覺得那個阿禮對你媳婦不一般!雖說是做正經事情,可這青年男女總在一處,就算他們現在沒什麽,難保日後不生出點嫌隙來!你呀,別老是傻乎乎的鑽進課本裏,倒是在你媳婦上多用點心!”


    趙成材嘴上把娘給說了一頓,卻是怏怏不樂的回來了。他當然相信章清亭,知道她不會背著他幹些什麽傷風敗俗的事情,問題是他不相信他自己!


    章清亭的禮儀教養在那兒擺著,分明是大家閨秀才有的氣質。而晏博文呢?連張小蝶都瞧得來他不是個尋常貨色,趙成材更是心知肚明。真正要說起來,他們倆才是一路人!自己雖然讀了點書,但比起他們還是差得太遠了。


    這種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而是在長期類似的生活環境中,從一點一滴的小事情裏熏陶出來的一種習慣,一種默契,秀才就是再不甘心也沒法子。


    如果晏博文不是因為犯了事,那是不是說,他和章清亭才更加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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