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錠金元寶個兒不大,但耀眼之極,頓時把那堆銀錢都比了下去。就象這錢的主人,一樣的鶴立雞群。


    他很年紀,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但氣質沉穩,眼神清明。五官英挺,輪廓分明,古銅色的肌膚裏透著健康的紅暈,個子比尋常人高上大半個頭,身姿矯健,典型的北安國美男子。


    穿一身暗紅色的絲袍,袖子和下擺上拚鑲著彩色條紋織錦,帶出一抹有別於常人的富貴氣。腳上也不是尋常的布鞋,卻是小牛皮的馬靴。袍子前擺掀起一半掖在腰裏,似是忘了放下來,腰後斜插著一根鞣得極其精致的細細馬鞭。


    他斜倚在門邊,一雙墨黑的深邃星眸半眯著,也不知站了多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頗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章清亭。


    就這身打扮,不難看出,這是個有錢人。


    “喲!這不是賀大爺麽?”賭坊掌櫃熱情上前招呼著,“您怎麽也有興趣來這兒賭上一把?”


    人群中有認得的,私下議論著,這位就是紮蘭堡最大的飛馬牧場的牧場主,賀玉堂。


    他們家祖傳一手養馬的好技術,選育的馬匹俊朗神逸,很受歡迎。這賀玉堂是家中長男,從小就跟著父輩在馬背上長大,極是精明強幹,近幾年來,把家裏的生意越做越大。賀老爺索性就把管家之責全權交給了他,自己處於半退養狀態,頤養天年。


    這賀玉堂既然年少多金,來市集辦事時,自然也免不了出入這些聲色犬馬之所。但他很有節製,從不沉溺其中,風評甚佳。


    象銀鉤賭坊這樣的場所,對這些豪爽大方的金主,自然是無比客氣。


    賀玉堂平日來,都是找幾個老搭子玩幾把大的。但今日一來,就聽得這邊熱鬧非凡,不禁進來瞧瞧,還真就瞧出了點樂子來。


    賭坊掌櫃心中暗自估量,若是章清亭輸了還好,若是她真的贏了,恐怕這些錢財都賠給賀玉堂還不夠。他是不在乎贏錢,可也不想做賠錢的買賣。不由得眉頭暗暗一皺,回頭想在人群裏尋個主意。


    賀玉堂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微挑了挑眉示意,笑嘻嘻的又掏出兩錠金,“今日剛好做成了筆買賣,小爺我心中高興!掌櫃的,不如這局讓我來做莊,若是這位姑娘輸了,所有人的錢,我來賠付!隻當請各位鄉親喝酒了!”


    這不擺明了想當冤大頭?一時間,起哄叫好的聲震屋宇,那頭的錢財頓時又堆高了不少。


    有客人如此湊趣,賭坊掌櫃也是老於世故之人,立即讓賢。


    章清亭瞧著那堆金銀,心中卻有些哀怨,隻恨自己無錢去下那個賭局,看來今日注定是要幫別人贏錢了。


    買定離手,賭局開始!


    幾十雙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當中的牌局。張金寶和張小蝶更是嘴唇咬得死緊,手心裏捏著一把冷汗,生怕大姐一個不小心,就把他倆輸出去為奴為婢。


    章清亭卻是舉重若輕,洗牌碼牌極是鎮定,看不出一點破綻痕跡。


    拿著骰子在手裏掂量了兩下,章清亭似是隨意拋出,卻又恰好停了個二三合計是個五上。


    起牌之後,有那站在章清亭後麵瞧見她牌的,當下就倒吸一口冷氣。


    她那牌分明已經滿了,隻等一張牌就可以胡!


    可以胡的牌還不少,細細一數,竟有一四七索,三張之多。


    那些人鼻尖開始沁出了汗珠,隻希望其他人的牌也同樣好,能夠搶先胡牌。


    可不料,第一張,章清亭的下家就打出了個一索。


    她身後的人一片驚呼,章清亭卻似恍若未聞,隨手就將手裏起到的一張東風扔了出去。


    這是沒瞧見麽?


    無人敢出言提醒,賭坊的夥計們虎視眈眈,這要是亂講話,恐怕真會被割掉舌頭。


    其餘三家被她身後人群的一驚一乍弄得心神大亂,額上不覺都開始冒汗,弄不清章清亭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一張牌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總要惦量個七八遍才敢放下。


    滿屋子鴉雀無聲。


    章清亭也不著急,就這麽慢慢悠悠等著,輕輕鬆鬆的出牌。


    幾圈之內,又有兩人先後放了胡。但章清亭卻似都沒瞧見,也不吃牌,不知打得什麽主意。


    張發財雖然看不懂,卻也被這沉重的壓力嚇得看都不敢看,扭頭蹲在牆角畫圈圈。張小蝶捂著臉,從指縫裏悄悄張望。張金寶已經站不住了,蹲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裏卻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大姐怎麽還不胡牌?


    那三個下家頭上的汗越冒越多,連前襟後背都濕透了,手都開始哆嗦。


    眼見玩得也差不多了,章清亭微微一笑,拿起一張牌,看也不看就輕輕吐出兩個字——“自摸!”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張金寶更是汗如泉湧,大姐別又來個詐胡吧?


    章清亭將牌往前輕輕一推,然後緩緩的,緩緩的把掌心裏扣著的那張牌翻了出來。


    七索!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片驚呼!


    “啊!!!”張金寶從地上一躍而起,振臂高呼!漲得滿麵通紅,激動得不能自已。


    張小蝶半天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贏了?大姐居然贏了!天啊,四十五兩銀子,他們發財了,發財了!


    章清亭優雅的微一欠身,落落大方的衝那呆若木雞的三人一笑,“承讓。”


    張發財“嗷”的一聲嚎叫,從角落裏迅速的竄了出來,直奔銀子而去!


    夥計們很是不悅的將他攔住。


    “那是我閨女贏的!”他理直氣壯的就想拿錢。


    章清亭狠狠的甩了兩記眼刀過去,暫且把他拍熄了。轉而對著賭坊掌櫃微微頷首,“掌櫃的,麻煩你做過見證,把這錢財點清了吧?”


    “應該應該!”賭坊掌櫃連連點頭,對她不由得刮目相看。


    “她出老千!”忽然,有個輸家不服,跳出來胡亂咬人。


    章清亭微微蹙眉,賭坊掌櫃的臉色一沉,先出腔了,“驗牌!”


    一百三十六張馬吊牌全部翻開,張張分明,並沒有多出一張或是少出一張。


    很快,錢財兩訖。


    章清亭用兩根手指挾著那賣身契,輕飄飄往弟妹麵前一遞。


    張金寶和張小蝶各自接過,都不識字,也不知道誰是誰的,反正是撕了個幹幹淨淨。


    章大小姐親自從賭坊掌櫃手裏接過裝著四十五兩銀子的小小包裹,心滿意足的準備離去。


    擦身而過時,賀玉堂在她耳邊低低調笑,“貓捉老鼠,好玩麽?”


    章清亭笑吟吟回了一句,“趁火打劫,有趣吧?”


    賀玉堂忍俊不禁,施了一禮,“賀玉堂今日幸會張姑娘。”


    章清亭微一斂祍,“小女子他日再會大老爺。”再不停留,翩然而去。


    賀玉堂哈哈大笑,看著她的眼神越發吸引。


    塵埃落定,賭徒們議論紛紛,各自散去。


    多的不提,總之張家殺豬女今日一戰成名!


    賭場裏有那不懂事的夥計也悄悄咋舌,“那姑娘怎麽會有那麽好的運氣?”


    少見人麵的賭坊老板終於現身出來,頓足歎息,“你們都把招子放亮一點,那姑娘根本不是碰運氣,人家玩的是技術!技術!”


    ***


    加更如約奉上,祝閱讀的教師們節日快樂,祝所有曾被教師指導過的已畢業、未畢業的學生們一樣快樂!普天同慶!


    過節麽,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樂子?嘿嘿!有推薦票滴留下,想發表的評論更要留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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