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卷之回清2


    第二章投親


    “我……”張曉慧使勁地撅著嘴,把由押店包著八百二十文的藍包塞到了他的懷裏:“你要是敢一個人偷偷的跑了,你會被天打五雷轟的。”


    “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剛才就是這麽想的吧?”白天掂了掂手上的錢:“做領導的感覺就是好,雖然累了。”


    “現在你趁心了吧?吧,你到底有什麽好打算?”


    白天頭也不抬:“投親。”


    張曉慧的眉一揚:“投親?”


    “正確,加十分。”


    “少廢話,這投親是怎麽回事?”張曉慧用力的拽著他的胳膊。


    “很簡單,投親就是投靠親戚哦還高材生呢?高分低能的悲哀呀”


    “現在可是1907年,你哪來的親戚?”路上他們已經問過路人,今天是光緒三十三年正月十六也是公元1907年2月28日。也難怪張曉慧一臉詫異。


    “廢話,你有父母嗎?”


    “什麽呢?”


    “你父親哪年出生的?”


    年。”


    “那你爺爺呢?”


    “我爺爺在我很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一九三幾年吧?”


    “那你太爺呢?嗯,也許現在還不一定已經出生了。”白天神秘的笑笑:“不過我想你的高祖,也就是你的太太爺現在肯定出生了吧?”


    “太太爺?”張曉慧一臉mí茫:“不是很清楚。我隻是聽我爸過,我爺爺似乎是出生在上海的。”


    “想不想聽故事?”白天的神情變的忽然肅穆起來:“我太爺的故事。”


    剛才走的有些急,張曉慧覺得身體有些發軟,於是倚靠在樹上,連忙頭。


    “我家祖上是寧bō慈溪人。高祖白同光大概出生在1850年左右,早年間讀過幾年ī塾。不過因為他的父親ōu鴉片,所以本來中等殷實的一個家很快就敗落了。他的父親過世以後,家裏更窮了。因此不得不輟學去了一家錢莊裏做學徒。大約二十歲的時候,他到了胡光墉也就是胡雪岩在寧bō開的一家錢莊裏做阿大先生,很受他的賞識,錢莊的名字……。”


    “阿大先生?”趁白天想錢莊名字的時候,張曉慧忍不住打斷問道。


    “寧bō人稱賬房先生為阿大先生。錢莊的名字我忘了,不過這個不緊要。”白天繼續娓娓道來:“慢慢的他成了胡雪岩的一個重要助手。胡雪岩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跟著發了些財。甚至,胡雪岩還給了他不少股份以作酬謝。再後來。胡雪岩在上海開辦蠶絲廠,高價收購國內蠶絲,企圖壟斷絲業貿易,結果惹怒了外商,聯合拒購。又因為當時海關海運完全被洋人掌控,華人無法直接外銷。最後不得不被迫賤賣,家產虧去一大半,資金頓時周轉不靈。風聲傳出去之後。各地競相提款。沒過多久,胡家名下的各地商號紛紛倒閉。接著,清朝政fǔ又下令革職查抄,胡雪岩不久鬱鬱而終。”


    “我高祖也受了很大的連累,財產損失大半。不過,好在那時候他還年輕,再加上之前也積累了不少人脈。因此不久後他借了些錢,在上海開了一家米莊。又經過十幾年的苦心經營,生意慢慢做大。相繼又開了酒樓、紗廠、麵粉廠還有錢莊。”


    “真是沒看出來,原來你家還是大資本家。”張曉慧的話語間分明帶著一絲調侃。


    不過,白天沒有在意,他的目光望著遠處無人的巷口,有些深邃,這讓張曉慧感覺有些恍然,這個看起來有些滄桑的男人就是剛才和你打鬧的那個曾經的下屬嗎?


    “我高祖總共有四房妻妾。不過呢,正房太太一直沒有生養,後來在她哥哥去世以後,她就將她哥哥的兒子過繼了來。二太太隻生了個nv兒。我的太爺是高祖的三房所生。我太爺,生他的時候高祖已經快五十歲了,所以欣喜萬分。從對他也是格外的寵愛。四房姨太太本來是大房的遠房外甥nv。大房太太大概是看不下高祖對太爺的寵,於是竭力促成了這親事。不過,那四房倒也算爭氣,生了一兒一nv。隻是,高祖最喜歡的兒nv仍然是太爺。”


    “我太爺他時候家裏的經濟已經很好了,而且越變越好。因此十四歲之前,他可謂事事順心,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麽苦。直到他十四歲那一年,那年是1901年,八國聯軍剛剛洗劫過北京。當時全國很多人尤其是青年都對清廷徹底失望了,紛紛把目光轉向了國外,希望在那裏找到一條救國之路。我的太爺和他的不少同學也是這樣想的。於是,向家裏提出要東渡日本去求學。高祖顯然反對,一是太爺還,二是他希望兒子能夠繼承家業,不想他去接觸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三因為他原來的老板胡雪岩的破產,使他對洋人非常的厭惡。最後呢,他為了讓太爺收心,就給他訂了親事。準備在年底就給他辦婚事。太爺從任慣了,又接受了婚姻自由的觀念,於是他從家裏偷了不少古董去賣,再加上他一直存有不少零用錢,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萬銀元,最後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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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許多人留學都選擇了日本,但是太爺擔心家裏很容易把他抓回來,因為之前他就過想去日本。於是他選擇了法國巴黎。太爺年齡,再加上根本不懂法語,因此隻能在那裏讀中學。他從jiāo生慣養,因此很不適應,好在他帶的錢不少。但隻出不進,這錢uā起來也快的很。到了第三年,他的錢差不多快uā光了。於是,他決定回家。不過,老天人。就在他準備走的前一天,他在一家酒館裏和人發生了衝突,結果失手用酒瓶紮死了一個議員的兒子。雖然沒有被判處死刑,但被判處了三十年徒刑。他作了整整二十八年苦役才被放了出來。出獄後,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可惜他身無分文,更別買的起昂貴的船票了。於是他不得不努力的攢錢。足足uā了五年時間他終於攢夠了一張船票。這期間,他按著家裏以前的地址給家裏拍了幾封電報,可是都杳無音信。那一年是1937年,他已經五十歲了。正應了一句話,少離家老大回。此時的上海已經被日本人占領了。原來的家更是早就換了新主人。”


    白天的聲音有些沙啞,充滿了yīn鬱:“後來他幾經打聽,才知道家裏早在辛亥**前就破落了。高祖生意失敗之後,不久就去世了。辛亥**後不久,白家把最後的宅院也賣了,四房人各走各路。而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他也沒能打聽到他**的下落。最後他輾轉去了重慶。在一個法國商人家裏做管家。直到解放後,法國商人離開大陸,他回到了老家慈溪。”


    “太爺活了112歲,可惜最終沒有聽到又一個千年的鍾聲。時候我是在他身邊長大的。九十年代的時候,流行寫回憶錄。太爺也來了興致,隻是眼睛不濟了。於是當時上初中的我就成了他的執筆人。他他一生有兩個遺憾:一是最終也沒有找到高祖母的下落,二是沒有找到高祖的墳葬在何處。閑暇的時候,他總是向我叨念他是個不孝子。”


    白天長長的噓了口氣,肅穆的臉上多了一層淡淡的哀傷,微風吹起他的一綹發,陽光照在上麵,看起來像是鍍了一層金。


    張曉慧看的有些癡了,原來這個整天笑嗬嗬沒正形的男人憂愁的樣子是這樣的帥


    “你……看什麽?”白天發現她的眼光有些不對,直直的。


    “沒、沒事。”nv人臉上微紅,心裏暗啐了自己一口:“我聽故事聽得入mí了。”


    “是嗎?不會平淡的讓你昏昏yù睡吧?”


    “怎麽會?不過,你太爺的一生真的是很……坎坷。”


    “他不止一次的和我過,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那地獄一樣的苦役生活,因為那段生活讓他這個uāuā公子明白了:活著,就是一種奢侈的幸福。更何況老天已經很補償他了,給了他悠長的生命,讓他五世同堂。有這樣福氣的人,世界上也沒幾個。隻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總是和我:如果老天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父母麵前哪怕敬一天的孝心,那拿去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可惜……時光不能流轉。”


    白天停了下來,張曉慧也沒有話。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又站了好幾分鍾。


    白天嘴角微漾,輕輕的道:“你知道嗎?當我知道這是1907年的時候,我就在想:也許是在天國的太爺感動了如來、上帝或者某個法力高強的大神,於是就有了這次穿越,想借我的手讓太爺得償所願。”


    “我相信”


    “你相信?”


    “為什麽不呢?”張曉慧笑了:“讓我們一起來幫你太爺完成這個心願吧”接著又道:“你太爺現在是在法國嗎?”


    白天有些沉重的了頭:“如果我們真的回到了1907年,如果曆史沒有什麽偏差,他現在應該是在裏昂的某個煤礦裏服刑。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會盡快把他接出來。一定。”他的臉上充滿了堅毅。


    “會的,你們一定會早日團聚的。”張曉慧皺了皺眉,有些心翼翼的問道:“隻是我有些擔心,我們就這樣找上去。你的高祖怎麽才會相信你是他來自一百多年後的……孫子的孫子。”


    “孫子的孫子。”白天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偏著頭想了一下,道:“子之子為孫,孫之子為曾孫,曾孫之子為玄孫。”


    張曉慧也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次她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捂著嘴巴。


    “放心,我沒打算去進行那麽高難度的解,雖然這是事實,但是隻怕沒有人會相信。而且就算真有人相信了,恐怕也會被人當作怪物。另外這消息如果傳出去了,我們兩個人的命不定都難保。我可不做這種傻事。”


    “那……”


    “我和太爺年輕的時候長的很像。家裏人都這麽。”白天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你可別不信。這可是有據為憑的。清末的時候許多有錢人都非常喜歡照相。太爺就留下了許多他時候還有年輕時的照片。我的眼睛、嘴巴、鼻子、臉型和他真的都很像,隻是我個子比他高些,皮膚稍微白些,比他瘦了一些。不過,這些我不擔心,畢竟他十四歲的時候離家,那時候他身體還沒有完全長成,現在他差不多快十九歲了,有些變化,也是正常的。你對吧?”


    “可是……就算長的很像,那聲音呢?”張曉慧連連搖頭。


    “青ūn期可是會變音的。我太爺的一口寧bō腔,我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他的右耳下方有顆痣。”白天低下頭,把右耳朵湊到她的跟前:“看見沒。巧的很。我也有一顆,隻是位置稍微偏左一。不過,如果不是兩人站在一起比較,誰也不會看的出來的。所以不定也許或者這根本就是神的安排。否則,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巧合?”


    “還是不行。”鄭伊使勁地搖頭:“你過的,你高祖家裏光太太就有四個,家人一大堆,再加上傭人肯定也不少。你倆眼一mō黑,怎麽可能糊的過去呢?”


    “太爺留著好幾張以前的全家福。有一張他五、六歲時候的,一張八歲時候的,一張十二歲的,還有一張他十四那年,高祖過生日的時候照的。雖然照片因為時間長了有些發黃,但是還是很清晰的,我想我差不多應該能把家裏的幾個人認出來。至於傭人,有兩張太爺和管家的照片,我估計也不會認錯。至於其他的傭人就看你的了。”


    “我?”


    “是啊,我想過了。我一去呢,就裝病。你呢,就趕緊抓緊時間認人。然後敲悄悄告訴我,不就妥了。”


    “不行,絕對不行。”張曉慧的頭搖得像個撥鼓:“這可不是電影,扮演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想要騙過他至親的人幾乎不可能。你僅僅憑借你太爺的回憶就想過關,你也想的太簡單了。很有可能隨便一個細節就會讓你lù餡。依我看,咱要麽另想辦法,要麽就幹脆實話實。”


    “我也知道是有些困難,隻怕不容易。但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嘛。就咱們這錢,不餓死也得凍死。實話實,更不行了。”


    “要不……”張曉慧緊盯著白天:“你和你太爺真的很像?”


    “當然啦”


    “那要不然這樣。”張曉慧湊到他耳邊細聲的著,似乎生怕別人聽到,其實周圍十幾米內根本沒有一個人。


    “好主意。你看這樣行不行。”白天想了一會兒出了他的想法。


    “一定行。”


    張曉慧話音剛落,白天“嘖嘖”連聲:“怪不得nv人是天生的yīn謀家呢?有道理、有道理。”


    “你再,我還不都是為了你。”


    “少來,這還不是為了咱倆,咱倆的幸福生活。”白天到這忍不住仰天大笑:“張曉慧啊、張曉慧,多牛的一個人啊。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以前做夢也想不到會做我白天的老婆吧?”


    “白天,你什麽呢?我們是臨時夫妻,臨時的。”張曉慧怒視著他。


    “你折磨我大半年了,我發泄兩句還不行啊你這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燈嘛。我可告訴你,認清形勢啊,大姐。”白天單手叉腰,翹著右手大拇指得意洋洋的道:“這可是男尊nv卑、富人橫行、吃人不吐骨頭的1907年,收起你那套nv強人的嘴臉。來給爺扮個笑臉,要甜甜的膩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做你的ūn秋大夢、扮你的豪大少去吧。本姐我不奉陪了。”張曉慧氣的全身發抖,一咬牙,轉身就走。


    白天快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看你這脾氣真是臭,一就著”


    “你管我。”張曉慧努氣衝衝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惜沒掙開。


    “我不管你怎麽行,咱們現在可是在同一艘船上呢?你這樣的,三兩下就非漏馬腳不可?”


    “馬腳?你是你剛才是在故意試探我?”


    “當然了。你想想這個時代的是什麽地位呀在歐美那都在受著壓迫呢,不要中國了。這大戶人家規矩更多,再了,我高祖有四房,具體情形雖然我不是非常清楚,但是肯定相處的不會太融洽。就你這脾氣,要不了兩天,這還不吵翻了。我可不想沒幾天就被bī著休妻”


    “休妻?誰要嫁給你啦?”


    “真的不嫁?你可別後悔呀。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我可跟你啊,我太爺今年雖然是還不到十九,但在這個時代那可是絕對的晚婚。如果你不是我老婆,你看著吧。要不了兩天,他們肯定會給我親。那你還怎麽待下去啊?”白天鬆開了手,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這個時代的nv人,別的不溫順是肯定的。如果有選擇的話,有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有個溫柔的妻子呢?野蠻nv友?那種編出來的謊言玩蛋去”


    “那你還要我嫁給你?”


    “脾氣是可以改的嘛。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時代,我們就必須融入這個時代,如果你的一切都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哪怕你再有才華,你也會碰的遍體鱗傷、頭破血流的。”白天嘴角lù出的笑容有些詭異:“當然啦。我也不是所有寶押在你一人身上。這個時代的中國男人的一大好處就是男人的婚姻可以是不唯一真是幸福的人生啊。”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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