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卷逐唐


    引子


    太陽高掛在碧藍的天空正中,雖然萬裏無雲,卻仿佛沒有給大地帶來絲毫的熱量。這是一個寒冷的中午,就如劉世龍那冰冷的心。


    “這是什麽鬼太陽”劉世虎狠狠的罵了一句,還不解恨,又仰頭朝天高聲的罵道:“賊老天”


    府裏的家丁、丫鬟們知道他的脾氣,因此個個自動消失在他的麵前,實在躲無可躲的也站在離他至少一丈遠的地方。隻留下管家劉福拉長著苦瓜臉侍立在一旁。不是他不想消失,而是不能躲,誰讓他是管家呢?祖先保佑:隻是挨罵,不要扣錢。要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劉福真是無比懷念以前的幸福時光。雖他從不撈什麽外水,但是老爺和太太們的賞錢就是他月錢的數倍了。因此,他當上管家不到三年家裏就置辦了十幾畝地,還在晉陽城裏買了一間上好的庭院。可惜好景不長,這倒黴的日子從啥時候開始的呢?劉福偏著腦袋想著:好像是仁壽四年。


    對,正是仁壽四年。今上剛繼位,漢王楊諒就反了。好家夥,呼啦啦的隨漢王反的就有十九州。要,一個是王爺,一個是皇上,反正爭來鬥去都是他們楊家的事,和劉家八杆子也打不著。可惜呀,身為並州總管的漢王叫起來挺凶,實際上卻是個繡花枕頭不用,轉瞬間就敗了。更可氣的是他別地方不去,偏要敗退晉陽,結果大將軍楊素把晉陽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老百姓最怕的是什麽,不就是亂世嗎?不是就有句老話:寧作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嗎?雖然這世間不長,可是當時那亂勁把包括劉家在內的晉陽百姓可都嚇得夠嗆。也是合該老爺晦氣,偏是這時候,大夫人臨盆。亂上添亂,生下的少爺還不到三天就夭折了。當時把老爺這個七尺男兒難過的眼淚漣漣,一下子像老了十歲。這以後五年多,老爺仿佛交上了解不脫的厄運。大夫人和五個姨太太陸陸續續生下了四位少爺和六位姐。可惜四位少爺最長的也沒活過一個月,而六位姐總共也隻活下來兩位。把老爺愁的不到四十歲就白發滿頭了。而且從此劉府上的家人們最害怕的就是又有太太要臨盆了。因為這就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裏老爺都處在狂躁不安中。一向待人以寬的老爺爺變得動則責罵,開口就是扣錢。而倒黴次數最多的就是自己——劉福管家了。


    劉福也明白這是為什麽?誰讓自己的婆娘五年間給自己生了三個兒子呢?老爺這明顯是妒嫉呀。雖然老爺有錢,但是要是福氣嘛。似乎還是自己強那麽一。


    劉福用眼睛飛快的瞟了在院子裏焦灼的來回走動的老爺一眼。然後學著僧人們的動作雙手合十,聲地祈禱:菩薩保佑,五姨太給老爺生個少爺吧要不然,老爺再扣我的月錢,我三個兒子可就沒飯吃了。菩薩可憐可憐我吧


    “啊——”一聲淒慘之極的女人尖銳的叫聲從產房傳來。


    …………


    劉義節,並州人。隋大業末,補晉陽鄉長,富於財。裴寂薦之唐公,又與王威、高君雅遊,然於唐公為最厚。兵將起,威、君雅疑之,義節刺知其情,得先事禽威等。從平京師,為鴻臚卿。時傾府庫為軍賞,帑財大乏。義節曰:“今京師屯兵多,樵貴帛賤,若伐街苑樹為薪,以易布帛,歲數十萬可致。”又請軸舒藏內見繒,取羨尺,補雜費,得十餘萬段,調度遂給。遷太府,封葛國公。義節本名世龍,或言世龍子名鳳昌,父子非人臣兆,高祖不聽,更賜今名。貞觀初,轉少府監,坐貴入賈人珠及故出署丞罪,廢為民,徙嶺南,終欽州別駕。


    第一章獵


    隋大業十三年六月,鎮星贏而旅於參。參,唐星也。李淳風占卜後敬告唐公李淵:“鎮星主福,未當居而居,所宿國吉。”不日,李淵尊楊廣為太上皇,立長安代王為帝,發檄天下,起兵太原。原本已千瘡百孔的楊隋朝廷進入了滅亡倒計時。李淵之子李建成、李元吉獲知消息之時已晚,於河東倉皇出逃之際沒有帶上五弟李智雲,官吏捉拿李智雲送往長安,不久被殺。與此同時,分居於各地的李氏家族子弟聞訊紛紛逃往晉陽。


    十一月,丙辰,義軍克長安。


    壬戌,李淵備法駕迎十三歲的代王侑即皇帝位於天興殿,時年十三,大赦,改元,遙尊煬帝為太上皇。代王特許李淵假(以示奉帝命行征伐之事。是權力與威望的象征、使持節(給以誅殺中級以下官吏之權)大都督內外諸軍事、尚書令、大丞相,進封唐王。以武德殿為丞相府,改教稱令。丙寅,楊侑又下詔凡軍國機務,事無大,文武設官,位無貴賤,憲章賞罰,鹹歸相府;唯郊祀天地,四時禘礻合奏聞。至此,李淵雖然還打著楊隋的旗號,但是世人都明白了角逐天下的群雄又多了一位。


    十一月的太原。一場大雪浩浩蕩蕩接連下了伍天。清晨,紅日頭溫吞吞地從厚厚的雲層中探出,稀薄的陽光竭盡全力方才驅散了山林中的霧靄。山林裏分外寂靜,隻有斷斷續續的傳來一陣“嗖嗖”的風聲。此外被積雪壓彎了的樹枝,間或地發出“嘎嘎”的不堪重負的歎息。林前是一片開闊地,雪地裏看不到一葉腳印,隻是一些夜間狂風留下來的吻痕。一棵被雪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白楊,仿佛像個站在雪地裏的孤客冷冷地注視著風的舞蹈。


    忽然,一陣銅鑼聲響起。接著是一片嘈雜的呐喊聲伴隨著一陣急促的犬吠聲從四周響起。


    一隻碩大的黑熊亡命的從樹林中竄出。


    這時,一陣犬吠伴著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很快就移動了林子前麵,十幾隻壯碩的獵犬興奮地搶在二十餘騎人馬前逼近黑熊。


    “哈哈哈”領頭的是一名騎著黑色的三河馬二十餘歲的英俊青年,他仰天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忙了幾天了,總算逮著了一個大家夥。”


    “黑瞎子、黑瞎子、黑瞎子。”一個四、伍歲大的男孩興奮的拍著手大叫,“守福,再往前,我要看清楚黑瞎子長什麽樣子。”


    和他同騎在一匹馬,緊緊地摟著他的一個青衣灰帽家丁打扮的年輕漢子緊張的不行,死死的拽著韁繩,聲地:“二少爺,前麵危險。待會兒,射倒了之後,你可以慢慢看。”


    男孩撅著嘴,一臉不高興。


    “晦,別亂跑。要不然回去後,我告訴你母親。”青年側過頭:“會不會挨不挨揍我不知道,不過下次打獵肯定沒你的份了。”


    男孩頓時象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


    青年正想安慰他兩句。身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扯著他的衣角:“四叔,快射、快射,黑瞎子要跑了。”


    青年定睛一看,果然。那黑熊竄出樹林後,發現這邊的架勢不亞於把它從樹洞中趕出來的那夥凶徒。光是那十幾條不停的狂吠的獵犬就讓它不敢再向前一步。因此呆立半晌後,它還是決定竄回林中。


    “放心吧,它跑不了。”青年不慌不忙的從一旁的家丁手上拿過弓、箭,正要彎弓射大熊。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四叔,一張熊皮子可是值不少錢哦,你可別射破了。”話的是另一個約四、伍歲的披著件黑皮鬥篷的男孩。他和另一個男孩乃是雙胞胎,長的極象,隻是他個子高一、皮膚黑一,身體胖一。他一邊,他一邊在一個黑大漢的攙扶下馬。


    “切,不就是張熊皮嘛。”青年一臉不屑。要想在熊不直立的情況下不射壞熊皮,最好的目標就是眼睛,而且力量海不能太大,否則會穿皮而過。雖然他生在武將世家從就練習騎射,但是要保證能射中熊的眼睛,他可沒有這個把握。


    “我**那件狐皮大衣都穿了好多年了。有了這張熊皮正好可以做件新的。”男孩振振有詞,手一指一旁的黑大漢:“四叔,你要是不行,就讓黑叔來吧”


    “我還不信了。”青年把頭轉會去,張弓就射。


    那黑熊已然轉身向樹林奔去,忽然聽見身後銳利的風聲響起,猛的向邊上一閃,“嗖”的一聲,箭連根熊毛也沒碰上,插入雪地裏。


    青年倒也不自大。第一箭射出,不等結果,又把第二箭飛快的射了出去。


    第二箭轉眼就飛到熊前,此刻熊已轉回頭來。它忽然直起身來,左前掌猛地向前一撥,把箭給打飛了。


    “好大的一個熊掌啊。”胖男孩一邊脫著鬥篷一邊吧唧著嘴。


    話間,青年的第三箭又飛了出去,黑熊猛的向前一撲。再次落空。


    黑熊這一撲。竄過來好幾米,頓時群犬亂吠,大有抑製不住,要一起衝上去群犬分熊的架勢。


    而十幾個家丁此刻也大都下了馬。他們紛紛亮出兵器,大部分都是長槍,夾雜著兩、三把樸刀。陽光、雪地,映著雪亮的兵刃讓熊不寒而栗。頓時,有了再度竄回林中的打算。熊剛轉半個身體,又一箭射到,黑熊再次直起身來,大熊掌一撥,箭歪歪的插入雪地中。


    “黑叔。”幾乎是胖男孩叫起的同時,黑大漢拔箭張弓。一道黑光如流星趕月,黑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撲倒在地,一隻箭正插在黑熊的左眼,鮮血“汩汩”的順著熊身往下流,瞬間雪地上多出一片血染的風采。黑熊倒在地上不停的嚎叫著。


    “黑叔真棒。”胖男孩伸出大拇指誇讚道。


    ‘沒什麽。雕蟲技而已。”黑大漢憨厚的笑笑,露出一口黃斑牙。


    青年望著黑熊發了一陣愣,然後把弓往家丁手上一扔,搖了搖頭:“看來,我這箭術還得練啊。”


    黑大漢雙手一拱:“四爺,您別灰心。您的箭術已經很好了,黑闥剛才不過是看準時機取了個巧。”


    “時機。”青年了頭,若有所思的笑了。


    “是啊,誰不知李瑰公子風流倜儻,刀箭雙絕啊。”胖男孩嘻嘻的笑著,一邊拍了拍靠在馬邊的瘦男孩:“阿晦,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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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男孩臉色蒼白如紙,家丁扶著他靠在馬上。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麵,雖然這次他們兄弟三人跟著四叔帶著家丁們打了兩天獵了。但是因為一直在下雪,雖然雪越下越,但是林子裏基本上沒有什麽獵物好打。統共也就打了四十多隻鳥,無非麻雀、竹雞、鷓鴣和斑之類。自然不可能有這麽血腥的場麵。


    “沒事、沒事。多看幾次,就習慣了。”李瑰(青年)拍了拍瘦男孩的肩膀:“我第一次跟著你們爺爺出來打獵的時候,還不如你呢。我見到血,就吐了。”


    “是嗎?”七、八歲的男孩問道。


    “當然。”


    “那後來呢?”胖男孩追問。


    “吐啊吐啊,我就吐暈了。”李瑰完之後,眾人大笑。


    黑熊嚎叫聲越來越,終於停止了。


    李瑰作了個手勢,兩個家丁手持長槍心翼翼的靠上前去。走到熊的跟前,一個家丁倒持長槍,用棍子這一頭捅了捅黑熊。黑熊忽然暴起,那長槍連帶著家丁被它一掌打得飛了出去。另一名家丁本能的一槍狠狠刺去,正紮在黑熊揚起來的右前掌上。這家丁可是邊軍出身,曾經隨軍兩次征高麗,因此機警的很,一槍刺出之後,迅速撒手,轉身拔腿就跑。


    那熊“嗷”的一聲吼,直振的眾人耳膜嗡嗡直響。


    “三少爺。”黑大漢拉著弓征詢著胖男孩,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射中熊的眼睛可就不容易了。


    “我的大熊掌啊。”胖男孩幹嚎了一聲,然後大叫:“李子。”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家丁趕忙將一張上好箭的弩送到他的手上。


    “唰”的一道烏光射出。箭堪堪擦著熊頭射過,落到雪地上,箭尾還不斷搖擺著嗚嗚作響。


    “他祖母的熊。”胖男孩氣呼呼的又叫道:“李子。”


    李子還是沒有話,隻是迅速將另一張上好箭的弩送到他的手上。


    “唰”的又是一道烏光射出。


    熊還在憤怒的嚎叫著。一道血花飛濺,隨著“撲通”一聲,黑熊倒地。世界清淨了。這一箭正中咽喉,而且刺了個對穿。


    胖男孩得意洋洋的四處張望著:“我的箭法不錯吧?”


    “呃”瘦男孩終於忍不住了把今天的早餐一碗雞肉粟米粥全給吐了出來。本來就臉色發白的他的大哥——那個七、八歲的男孩也忍不住了,加入了嘔吐的行列。接著,原本還得意洋洋的胖男孩也捂著嘴。


    李瑰輕搖著頭拍著他的肩:“過,我還以為你真的很能呢?原來如此啊。”


    “什麽呀。”胖男孩奮力撥開他的手:“我才不怕血呢?我是被他們吐的東西惡心的。太難聞了。”完,左手捂著口鼻,右手拚命的扇,同時飛快的走到一邊去。


    李瑰皺了皺鼻子:“是有受不了了。”


    第二章悍將


    雪後的空氣分外清新。


    李瑰帶著三個侄兒和幾十名家丁帶著獵物走在回家的路上。


    “別擔心,口子不算很大。找個高明的裁縫,看不出來的。”李槐安慰著李過(胖男孩)。不待他回答,他又對抱著李過騎馬的黑大漢道:“黑闥。我二哥來信,他已被唐王任命為山南招尉大使,不日就要開拔征討巴蜀了。我會隨他一起出發。二哥還要回來帶一批家丁去做親兵。你原是郝孝德的臂膀,在瓦崗軍中也作過裨將,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老行伍了。怎麽樣?這次和我一征巴蜀去吧?”


    劉黑闥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四爺,打打殺殺的日子,我厭倦了。”


    李過略微仰起:“黑叔,你別擔心我。我安全著呢。”


    劉黑闥頭搖的象撥浪鼓:“三少爺,你可不能這麽想,太原這地方可一不安全。周圍四處狼煙四起。劉武周占了馬邑、雁門;梁師都占了弘化、延安;郭子和占了榆林,李軌占了武威;這四股勢力都和突厥關係密切。雖然唐王已經和突厥結了盟,但是突厥人乃虎狼也。不可信。至於突厥會約束這些附庸他們的勢力就更不可信了。另有汾陰薛舉已然自稱秦帝,並且發兵南下,看樣子原本目標應該是長安,隻是唐王快了一步。但是他依然沒有甘心,現在屯兵汧源城下,一旦拿下汧源必然直趨扶風。倘若扶風有失,南渡渭水,可就逼到長安城下了。因此唐軍和西秦近日定然會有一場惡仗。這場仗如果唐軍輸了,不但剛剛安定的關中局勢必然會急轉直下,太原這邊也會被人趁火打劫。後果不堪設想。即便贏了,西秦軍雖然會遭受重大損失,但他還可以退回天水。而唐軍如今的局麵顯然無力追擊。四麵皆敵,關中還有屈突通未平……總之如今雖然唐軍占了長安,但是局麵還是險惡的很。”


    李瑰自然知道劉黑闥表麵上是在和侄子李過話,實際上是給自己聽的。李過雖然從聰明,但是畢竟隻有四歲,怎麽可能聽的懂他的這一番分析。對於這些情況他自然也清楚得很,劉黑闥的這些消息可都是從他這裏得到的。險惡自然是不用的,但是李淵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作為李氏族人不管願不願意也隻能跟著這艘大船前進了。雖然他們這一家往日裏和李淵關係並不算太親密。但是父親李安畢竟和李淵共有一個爺爺,怎麽也還是在五服之內。一旦李淵事敗。他們這一家不可避免的會受到牽連。更何況如今的朝廷已經是無可救藥了。


    李瑰了頭:“黑闥留下來,也好。家中老*平安,我們也就放心了。”完,他看著劉黑闥那黑裏透紫的臉膛,那憨厚的笑容,不禁一陣感歎:“真義士也”


    他又想到四個月前,他們一家獲知了李淵在太原起兵的消息之後,連忙帶著細軟急奔西北。雖然他們帶了兩百多名家丁,但是一路上大大的義軍、潰兵頻繁的關照還是讓他們不勝其擾。而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次就是在黃河邊上和劉黑闥的衝突。他們當然知道此時的洛陽幾乎成了一座孤城。洛陽附近到已經是瓦崗軍的勢力範圍,雖然礙於洛陽城堅,李密似乎已經放棄了攻打洛陽的打算,而是分兵攻掠汝陰,淮陽等郡。但是洛陽附近,股的瓦崗軍還是比比皆是。於是,在豫洲境內他們是戰戰兢兢一刻不敢停,還好沒有遇上大股的軍隊。過了黃河,他們總算歇了口氣。因為據他們所知,瓦崗軍基本上都在黃河以南行動。可是沒想到的是他們不走運,遇上了劉黑闥。


    因為當時,河南、山東大水,餓殍滿野。楊廣下詔開黎陽倉賑濟災民,但是底下的貪官汙吏肆意克扣,賑濟也不及時,導致餓死數萬人。李密派遣徐世勣率五千人渡過武濟河,會齊元寶藏、郝孝德等襲破黎陽倉。而劉黑闥是郝孝德派去接應徐世勣的使者。


    雙方在黃河邊上不期而遇。劉黑闥雖然率領了四百餘人,但是隻一個衝鋒就被李孝恭和李瑰率領的家丁們擊潰了。原因很簡單。瓦崗軍發展太快,幾個月的時間裏,隊伍擴充了十幾倍。許多人幾個月前還是拿著鋤頭的農民,一個月前還是四處乞討的流民。戰鬥力自然是高不到哪裏去。打順風仗的時候還馬馬虎虎,一遇強敵那就是十個有九個隻恨爹娘生的腿短。而李家卻是世代軍侯,他的父親李安乃是右領軍大將軍並被封為趙公。雖然已經是賦閑在家,但是好武的家風仍是世代相傳。李家的家丁不少原本就是軍丁出身。而李孝恭和李瑰兄弟看到朝廷昏暗,也就絕了仕途的心思。但是當不了將軍,卻仍然可以時不時地操練一下家丁們過過將軍癮。


    兵敗如山倒,麵對這股剛剛交到他手裏不到兩天的烏合之眾,劉黑闥無可奈何。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率領著十餘名親兵親自斷後。雖然他驍勇善戰,但是仍然寡不敵眾。不久,就被箭射中了肩膀,因為流血過多,最終摔下馬來。但是右腿還掛在馬鞍上,結果被馬脫行了數十米方停了下來。遍體鱗傷的他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印後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當時縱使李家人不殺他,隻要讓他自生自滅,那他有一百條命也沒了。可是沒想到的是李家人救下了他。後來劉黑闥才知道,是李孝恭的三兒子李過苦苦懇求,李家人才救了他一條命。準確地,應該是那些戰場上被俘虜的七十餘名瓦崗軍傷員都得到了救治。有三人最終沒有救活,其他的人傷好後,任去自留。等到劉黑闥傷好以後,已經是十月份了。他們已經到太原定居一個多月了。


    也不知道劉黑闥是怎麽想的,興許是為了報恩吧。反正他主動留了下來,還自願作了侄兒李過的跟班。


    李瑰和劉黑闥的接觸並不算多。唯一的印象就是此人神勇無比。他雖然自詡刀箭雙絕,可是和劉黑闥一比,那實在是不夠看得。後來他又聽二哥李孝恭對他評價為:膽大如鬥,好出奇謀。雖不好讀書,但智勇雙全。簡單的就是兩個字——悍將。


    李瑰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二哥李孝恭。聽了他的評價自然對劉黑闥更加高看一眼。雖然劉黑闥對待李家上下總是畢恭畢敬,自比家仆。但是李家上下可沒有人把他當成家丁看。


    第三章弓弩


    李過晃蕩著腦袋:“黑叔,你就別擔那份心了。西秦必敗,唐軍必勝”


    李黑闥笑了笑:“為什麽?”


    李過一時語塞。他心想:我總不能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是莫名其妙從一千三百多年後來的。當然了也沒用,結果無非兩條。一博來眾人陣陣笑聲。二招來一幫不知所謂的大夫。


    李過拽了拽韁繩,讓劉黑闥停住了馬。然後非常嚴肅的看著他:“相信我,沒錯的。”先是八歲的李崇義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接著大家紛紛哈哈大笑。


    李過有些惱了,把他那稚嫩的嗓音提到最高:“少年心事當拿雲,誰念幽寒坐嗚呃?黑叔,我知道你天生就是那種要馳騁沙場的將軍,不用管我,你去吧”


    “天啊。”不等劉黑闥反映過來,李瑰已經尖叫一聲:“過兒,你不是最討厭讀書的嗎?現在竟然出口成詩?真是太讓我吃驚了。少年心事當拿雲,誰念幽寒坐嗚呃?這詩寫的太棒了。這詩是誰寫的?你還記得全詩嗎?”


    蒼天啊。李過心裏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不是好了不剽竊他人的詩詞嗎?這一不心還是做了個孔乙己。偷詩不算偷吧?當然真要能夠偷成一詩仙、詩聖、詩鬼的倒也無所謂。可惜,李過從就對中國古文化不敢興趣。雖然學過的詩詞不少,但是能完整記得隻有“床上明月光”“鋤禾日當午”“鵝、鵝、鵝”那麽六七首。其他也就是靈感來了,時不時的東一榔頭西一棒錘的記得那麽一兩句。這兩句也一樣,除了依稀記得是李賀寫的,其他的例如詩名,上下句之類的一概不知。與其作個半桶水,將來讓人失望,還不如從一開始我這水桶裏就不裝水。連希望都沒有,自然也就談不成失望。當李過發現自己來到唐朝以後竟然出生在一個富裕的準確地是一個貴族家庭的時候,他就做好了這樣的打算。當然這麽做,他在行,或者拿手。因為他在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的十八個年頭裏,正是這樣在他人眼裏渾渾噩噩的,在自己心裏快快樂樂的生活著。而當他知道自己竟然是李淵的親戚,準確地是李淵的七叔的李蔚的長子李安的次子李孝恭的三兒子。簡而言之就是叔爺。而偉大的唐太宗李世民則是他的堂兄,雖然稍微有遠。但是不管怎麽樣,皇親是沒的跑了。雖然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淵剛剛開始起義,大唐帝國還不見蹤影。他還是捂著嘴笑了足有半個時辰。


    在逃亡的路上,他也經常在夢中笑醒。他捫心自問:為什麽我的運氣總是這麽好呢?種種事實證明,他的運氣的確不錯,應該相當不錯。


    在唐朝出生以前,他叫白天。別看這名字不怎麽樣,但是他的的確確是個寶。在他**媽眼裏簡直就是無價之寶。別的不,單他從學開始,在哪上學,他**就在學校附近買一套房就可以看出對他的寵愛程度了。由於成績不佳的緣故,他**媽是想盡一切辦法創造條件。結果學轉兩次學。初中轉了一次學校。前後,為了更好的上學,張家就多了四處住宅。到了高中,更好。眼看著成績平平的白天將來考大學肯定成問題,即使勉強過關,恐怕也隻能就讀三流學校三流專業了。這怎麽能行。這怎麽能行,於是一番張羅後,高二那年去了美國。半年語言學校後接著在澳大利亞上高二。


    白天本人倒是無憂無慮,快樂自在。因為他知道家裏雖然不是大福大貴,但是幾百萬還是有滴。我的天,幾百萬,就算是一百人民幣,要用手數起來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何況是花,所以白天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當然他順便要高喊一句:獨生子女好,計劃生育萬歲萬萬歲


    本來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可惜天有不測風雲。話白天到澳大利亞讀語言學校的時候遇上一漂亮美眉。在美眉毛前麵還要加上漂亮二字,確實一不誇張。漂亮美眉來自西安,是來澳州讀高一的。於是白天死纏爛打,對父母自己要讀高一。原因就是自己耽誤的功課太多,讀高二跟不上。自然白天成功了,不但讀了高一,而且獲得美眉的芳心。暑假期間二人一同從澳洲一起飛往西安。


    老實,對這座號稱走三步就會踢到一塊秦磚漢瓦的曆史名城,白天興趣缺缺。但是原某曆史博物館副館長的美眉她爹卻是興趣盎然的毛遂自薦,做了他的導遊。還好有美眉在旁,大家各樂各的,也算各得其所了。遊覽的第三天,美眉她爹是要帶他們去看看李晦墓。碑文上記錄著墓主人姓李名晦,是唐秋官尚書,相當於今天的司法部長。他生於唐貞元年間,死於武則天時期。公元698年是他下葬的時間,也是墓內這批三彩器的確切紀年專家認定,這確實是迄今為止擁有確切紀年最早的三彩俑據他當時從墓中出土了139件唐三彩,這個重大發現轟動了整個考古界。因為這次出土的三彩俑,非同一般。它們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唐三彩,器物表麵的很多紋路,並不是上釉後燒製出來的,而是直接畫上去的。這是一批原始的三彩器物,它們很有可能是最早的三彩俑


    生活多麽美好,卻要去參觀什麽古墓。好在是白天。路上美眉她爹絮絮叨叨的介紹著,可惜白天左耳朵進,右耳朵,盡忙在和美眉眉目傳情了。隻是隱隱約約記得墓主人姓李名晦,是唐秋官尚書,相當於今天的司法部長。死於武則天時期。公元698年是他下葬的時間。


    參觀古墓的過程至今白天也記的不太清楚。隻是模模糊糊的記得,有個遊客耳朵裏塞著一個MP3,在邊上哼著《夢回唐朝》。準確地,不能是哼,因為他的聲音頗大。


    菊花古劍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囂的亭院


    異族在日壇膜拜古人的月亮開元盛事令人神往


    風吹不散長恨


    花染不透鄉仇


    雪映不出山河


    月圓不了古夢


    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夢醒無夢


    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裏回到唐朝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男耕女織絲路繁忙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紙香墨飛詞賦滿江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豪傑英氣大千錦亮


    今宵杯中映不出明月霓虹閃爍歌舞升平


    隻因那五音不全的故事木然唱合沒人失落甚麽


    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夢醒無酒


    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裏回到唐朝


    憶昔開元全盛日天下朋友皆膠漆


    眼界無窮世界寬安得廣廈千萬間


    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夢醒無酒


    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裏回到唐朝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紙香墨飛詞賦滿江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豪傑英氣大千錦亮


    沿著掌紋烙著宿命今宵酒醒無夢


    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彷佛回到夢裏唐朝


    老實得,白天對於搖滾樂沒有什麽好感,他直接把它歸類於頹廢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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