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據林業大酒店約兩公裏的地方,有一條解放南路。解放南路這一片屬於通江縣人口中的南城,也就是所謂的老城。據解放前通江縣城也就是如今的南城這一塊。因此,如今在南城還有所謂東門、南門、北門,西門的叫法。


    解放南路是比較官方的法,縣城的大多數老百姓都喜歡依舊稱為南門路。


    南門路和整個南城一樣看起來有些破舊不堪。隻是南門路卻是如今通江南城比較繁華的路段。或者繁華並不合適,準確的應該人流量比較大。


    大約十來年前,在國內不少大都市裏開始流行懷舊情結,因此有些飯店不叫飯店,硬要改成飯館,而且還有一家飯店店名就叫食堂,據大火特火了一把。


    通江人民也不甘落後,於是,不久在南門路就開了一家飯館——南門大食堂。通江老百姓和中國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沒啥區別,也喜歡跟風、喜歡紮推,因此很快南門路就開起了一堆的飯店。而且都是諸如老知青飯館、知青餐廳、知青大食堂、知青村、新農莊、第五生產隊等一係列帶著明顯時代氣息懷舊氣氛濃厚的店名。可也許是通江老百姓錢袋子不豐厚決定了沒有太充足的資本去懷舊的原因,總之幾年下來,並沒有出現大火熱火的現象。


    反而是因為飯店紮堆,競爭得厲害,這裏的菜價水平逐漸被拉到了大排檔一個檔次。隻是這檔次一下來。生意倒是立刻好了起來。周六周日不,就是平日裏,每到吃飯正時間,這裏幾乎都是家家飯店滿座。


    利潤雖不高,但起碼看起來紅紅火火,薄利多銷,幾年下來,倒也沒有看見哪家做不下去。因此時間長了,南門路倒是越發熱鬧起來。


    此刻正值飯時間。


    圓旦乃是國家法定假日,再加這個冬天的天晨。天氣也還溫暖,所以逛街地人群自然是比往日裏成幾何倍數增加。


    通江縣城不大,南門路的飲食經濟實惠,而且至少都是七八年的老店了。味道不都絕了,最起碼很過的去。


    因此,今天南門路的人那真是海了去!


    “就這家!”一路走來。唐德順指著“知青大食堂”道。


    天答應一聲,打頭走了過去。


    大排擋的價位自然也是大排擋的待遇,知青大食堂和南門路的其他飯店一樣,飯桌安排的相當緊湊。大概因為今天天氣良好,所以店門外的人行道也擺了好幾桌。


    想要振興通江,憑借白天地財力倒是夠了。可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而且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做生意他不行。所以三天前他打電話給了半個月前已經回深州的唐貝,好歹的讓她動了唐德順來通江考察。


    通江這地方雖然唐德順沒有來過,但是如今網絡發達,大多數的信息都不用費多大地功夫就能了解個七七八八。通江要資源沒礦產,要人才沒一所大學。要交通不是樞紐,一個內陸的縣城,如果是別人的邀請,除非他腦子壞了,唐德順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不過,白天這個淩家私生子提出的要求,唐德順自然還是要仔細的考慮一下的。


    而唐德順很有些搞不明白的是淩家雖然家大業大,尤其是在海外更是根深葉茂,可似乎沒聽過淩家有人在仕途發展的呀!當然如果到了淩家這樣的地步,和國內政治沒有一關係。他是不相信地。可是有關係。甚至有利益代言人與淩家人直接參加政治角逐那是完全的兩回事。


    這二十多年來、私營業主、一批批先富起來的幸運兒雖然政治地位得到了顯著提高,但是多也就是一個議政的權利。直接參政顯然是一個大家都顧忌的命題。


    像淩家這樣有強大經濟背景地子弟一旦踏入仕途。隻要不是有人故意打壓,即便是從基層幹起,在如今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指導思想下,隻要家族一般性的支持,想要出政績實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隨著他的官位晉升,必將得到更多的來自家族的支持。隻要不犯原則性的致命錯誤,不扶搖直幾萬裏,二、三十年間升到省部級想來並不會是個神話。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家族。這是那些官員,哪怕有些枝枝蔓蔓地關係得官員沒有辦法競爭地過的。


    這種事情,中央地頭頭腦腦們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發生。否則,有一就有二,那要不了幾十年,那政府的話語權隻怕就得的被這些經濟大鱷們完全把持了。


    因此唐德順估計政府高層和象淩家這樣的豪門大鱷在這方麵定然是有默契的。而白天雖然僅僅是淩家的私生子,但既然連唐貝都能知道他的身份,那政府有關部門定然也是知道的。那麽白天在通江出任政法委記,到底隻是玩票性質還是已經得到政府發麵的默許?


    如果僅僅是玩票性質,那麽唐德順即便支持,也隻是象征性的有限支持。可如果是得到了政府方麵的默許,白天以後準備就在政界發展了,那情況就不同了。因為這白天顯然就是一顆即將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啊。


    唐德順以前做生意都不怎麽喜歡和政府直接打交道,那是因為他深知象他這樣沒有什麽背景的民營企業家實在是沒有能力抵抗政治的漩渦。錢雖然好賺,但一旦壓錯了寶,那不定把自己都要賠進去。所以他寧願錢賺少。但穩當,踏實。可要真能靠一個超級深水大碼頭,誰又會拒絕呢?


    白天自然不知道一個邀請唐德順轉了這麽多念頭。隔了一天,見唐德順沒反應。又打電話找門去,道:唐叔,就算不投資,來聚聚也是好的嘛。通江雖然沒什麽礦產資源,但山清水秀,就當圓旦旅遊了。


    話都到這份了,唐德順自然沒法再拒絕了。於是他來了。而唐貝也跟著來了。


    其實唐貝的心很有些惴惴不安。因為她沒想到她當初臨時編地一個謊言,給自己帶來這麽大的困惑。現在為了維護那個謊言,她不得不不停的編製謊言。


    雖然唐德順沒有對於白天的身世有太多的疑惑,和進一步的追問。可唐貝還是不安的很。她不知道如果唐德順見到了白父、白母謊言會不會被戳穿?盡管唐德順應該不至於去問白父、白母,他們是不是白天的養父母這樣唐突的問題。但唐貝還是帶著一顆忐忑心再次踏了通江的土地。


    從深州到通江走高速地也不過九個時,不過唐德順還是選擇了火車。而且隨身隻帶了唐貝。擺出一副真的像來旅遊的樣子。當然白天對此是不會在意的。他不相信自己提出地優惠條件不足以打動唐德順,所以早晨接到他們之後,到現在為止閉口一句不談投資的事情。


    這倒是讓唐德順心裏有佩服:兩個多月前他們還見過,那個時候夥子還是很毛躁的嘛。難道官場真地這麽能鍛煉人?


    在賓館安頓後,唐德順就提議四處走走。他們父女雖然坐了十個時的火車,可是買的是軟臥。實際也就是在火車睡了一覺,對於經常旅途奔走的唐德順來並沒有感覺到什麽不適。


    一個月來有好幾次通江電視台提出要采訪都被白天堅決拒絕了。就是那些不得不拍攝的公開場合。他也要求鏡頭不要對準他。這就使得白天任一個月了,卻從沒在通江新聞中露過臉。盡管對於一個政法委副記來,這也不算什麽太過稀奇,但對於他這樣一位頻頻高調出擊實際主持政法委工作的政法委副記來,這樣的舉動還是很有些讓人納悶不解地。


    因為盡管如今的縣領導除了一、二把手大多數倒也沒有前幾年那樣太過糾結在縣電視台的出鏡率。但在媒體麵前如此低調,在工作中卻又如此高調,還是讓許多人對於白天古怪的脾氣難以理解。隻是對此,通江縣也流傳開了二楞子記有鏡頭恐懼症的傳言。


    可即便如此,如今在通江不認地他這張臉的還真不多了。為此,白天特地戴了副寬邊黑框平光眼鏡,然後頭又戴了像馬桶蓋似的假發。看起來整個人按白無極的話就是鄉土氣息非常濃厚。而且他又把身高縮了那麽兩公分,這樣一來,整個身體也略微胖了一些。不是十分熟悉的人盯著他的臉看,想要認出來還真有難度。


    按白無極的話。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原本他的那副樣子雖然還是有些大眾化,但是多多少少帶了殺氣。不過他自己這麽一弄。比之白無極最初見到他第一麵的形象還要挫地多。


    挫就挫!隻要不被人家認出來就行。


    事實效果確實很好。從火車出來後打地,盡管白天的是通江本地話,但那位地士大佬硬是從通江經南城繞了一個大彎,才來到了通江賓館。為此的士費多要了十塊錢。看來的確很挫。


    不過,白天今天心情好。沒和他計較。那位司機喜滋滋的把車開走後,自然也沒想到,五天後通江的哥們迎來了針對的士行業不正之風的專項整頓。


    通江縣城實在不大,因此白天帶著唐家父女、沿著通水河一路溜溜達達正好在飯時間來到了南門路。


    要知青大食堂和一般飯店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店裏放的歌曲清一色的都是文革中的時代歌曲。白天的父母雖然中學畢業時正是文革的最後兩年,沒有成為知青,可是對於那段歲月一樣有著深深的記憶。他們地哥哥、姐姐可都曾是下放的知青。所以白父、白母也曾經來過幾次南門街。所以盡管白天沒有在這裏吃過飯,卻還是知道播放知青歌曲、革命樣板戲幾乎是這裏各家飯店的公共娛樂項目。


    這可不。還沒進店門就聽到


    “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革命最辛苦的地方去!


    祖國祖國養育了我們的祖國!


    要用我們的雙手把你建設的更富強!


    革命的青年有遠大的理想!


    革命地青年誌在四方!


    到農村去,到邊疆去!”


    白天和唐貝雖然感覺有些新奇,但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倒是唐德順很有些興致勃勃。


    店裏的顧客不少,不過還好,恰好還有一空桌。


    三人才坐下。白天就笑著問道:“唐叔,你也是知青。”


    “如果當年沒有逃港的話,會是!”唐德順笑了笑,很是感慨:“雖然沒有做過知青。但這歌一樣聽著耳熟,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時候剛逃到香港。我在工地作地盤工。每天工作十五個時以,一天隻有四件事,吃飯、幹活、睡覺、廁所……”


    “爸!”唐貝一聲長長地拉腔直接把唐德順的話打斷了:“你不要什麽話都能把話題引到你的奮鬥史去好不好。編成了,還不夠,現在還要逢人就講幾遍。”


    順風公司雖然在唐德順如今地企業中算不得最起眼的,但卻是他正兒八經的辦的第一個企業,再之前。他隻有一家雇了兩個人的木器作坊。


    十年前,大陸開始興起出熱,尤其是名人愛出回憶錄。唐德順也趕了回時髦。出了本《順風成長史》。是順風成長史,其實就是他唐德順的奮鬥和發家史。當然了,裏麵有多少真實性。大概也隻有他本人最清楚。


    一口氣印了三萬本。當然這肯定是賣不出的。唐德順自然也沒自大到認為自己這還能賺錢。所以基本都是送。所有地商業夥伴、朋、親戚、統統情大派送。而且規定凡是他旗下的員工,入職第一天,這本肯定是要發的。


    因此白天當年也是得過一本的。而且他入職半年後,還聽當時人事部經理的姚光良還曾經提議要把《順風成長史》地內容當成企業文化來考,成績和獎金掛鉤。為此,那段時間許多員工強打起精神認真閱讀《順風成長史》,那時的白天自然也是其中一員。還好這個拍馬屁折騰員工的行為沒有被唐德順批準。所以白天對於唐德順的奮鬥史還是很清楚的。當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順風成長史》沒有掩耳盜鈴、自吹自擂的成分。


    “有什麽辦法,人老了嘛。”唐德順輕輕的敲著桌麵:“閨女都這麽大了,我能不老嘛。我現在也沒啥想頭,就盼著什麽時候能帶著外孫逛公園。享享弄孫之樂哦。”


    話的時候。他還不時的用眼睛瞟瞟白天。


    “爸。”


    “有什麽好害羞的?弄孫之樂,天倫之樂嘛。”著唐德順從白天手中拿過菜譜:“看看有啥好吃地?”


    知青大食堂地菜的確不貴。這裏地菜分為葷素兩種。素菜有三種價格五塊、六塊、七塊。而葷菜最低的八塊,最貴的則是二十塊。而且學著廣東那邊的習慣,免費送例湯。


    唐德順對於吃倒也沒有太大的講究,早年間他是不能吃辣的,不過大概因為第二個太太是湖南人的緣故,如今倒是無辣不歡了。


    清炒藕片、空心菜、雪裏蕻炒肉、酸菜肚絲、香幹牛肉、家鄉豆腐、螞蟻樹。了兩素、五葷除了頭前的兩個素菜外,其他五個菜按照通江大排檔的習慣那都是大把的幹辣椒。


    不過也怪不得飯店。因為人家問了是要微辣還是辣,結果唐大老板豪氣幹雲的道:“辣,我是無辣不歡哦。現在天冷,吃辣有好處。”


    白天自然不會發表什麽反對意見。


    知青大食堂的另一特色就是盛菜地都是那種十幾年前老百姓家裏最常見的藍邊粗瓷大碗。甚至有不少還微微有些缺口。不過,似乎缺口都微微做過一些處理。而顧客用的飯碗則是沒有發現一隻有缺口的,顯然這是店家故意為之的。倒是很有幾番食堂的味道。


    這頓飯吃的唐德順是全身是汗,辣的他連要了兩瓶礦泉水。隻是他一邊喊著真是辣死人不要命,另一邊卻時不時地道好吃、好吃。


    味道確實不錯,要缺嘛,大概就隻有口味稍稍重了。不過,口味重就是大排檔的特色!而且這價錢也不貴,分量也相當足。


    因為白天不喝酒,所以三個人都沒要酒。如果單是吃飯的話。其實要三個菜早就足夠了。結果要了七個菜,盡管味道也不錯,大家吃地都很努力,但最後菜還是剩了大半。就這樣也不過花了六十九塊錢。這其中還包括了八碗飯的八塊錢。確實便宜啊。


    白天心裏就琢磨開了。如果南門路能購保持這個特,將來發展成為通江的吃一條街或者大排檔一條街其實也不錯。之所以這麽多年了,南門路始終沒有大發展。表麵看是店家有多,但實際還是因為通江的經濟發展緩慢,而且流通人口太少。畢竟常住人口成天下館子地還是少。不過這以後通江發展起來了,象南城這邊的老街要是全部拆掉,倒也有些可惜了。


    “想什麽呢?”唐貝看見他停了筷子半天問道。


    “怎麽都停了。唐叔,好吃你就多吃嘛。”


    “還吃啊,我肚子都圓了。”唐德順拍了拍他的肚子。


    唐貝笑道:“你倒會算計。幾十塊錢就想把我們打發了。”


    白天正想笑著幾句笑話,就聽得飯店門外“嘭”地一聲響。


    然後是“劈裏啪拉、乒乒乓乓、稀裏嘩啦”然後是“啊”的尖叫,還有好幾個男人的國罵聲。


    白天順聲望去,原來是有個男人從樓跳下來了。因為門前的人行道還擺著好幾桌呢,結果那男人一跳。正落在了飯桌當中。


    飯桌轟然倒坍。


    四名正吃得熱火朝天,歡聲笑語的男男女女都被嚇了一大跳不算,身還被飛濺了不少菜汁。而邊的幾個顧客也受到了影響。


    頓時罵聲四起。也是,飯吃得好好的,忽然天落下個人來,雖然人沒有被砸到,但砸翻了桌子,砸爛了碗碗碟碟、砸倒了菜菜湯湯,也怪不得人義憤填膺。


    有人大叫:“老板。”


    而有兩個夥子則前就揪住那名正趴在已經破碎地桌麵,身飛滿菜汁的男人:“你神經病啊。”


    本來趴在那裏呻吟的男人猛地一下將兩個夥子推開了。然後雙手胡亂揮舞著:“我不是神經病、我不是神經病!”他一邊揮舞著。一邊就要起身,可惜才站起來就哎喲一聲。又坐在了桌麵,看樣子大概是腿受了傷。


    “老板娘,這怎麽辦啊?”這時那桌飯桌被砸翻的兩個男人中地一個衝到了正在記錄一桌客顧客菜單的老板娘身前。


    “作孽啊。”老板娘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然後抬起頭大聲道:“免費。實在對不起啊。麻煩你們等一下,我們重一桌,免費,好!”


    畢竟這事時起來飯店雖然有責任,不應該把飯桌擺到人行道去,要不然也不會出這事,可是即便如此,飯店也沒有太大的責任。


    知青大食堂能痛快地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因為誰都知道他們的生意看起來不錯,但利潤並不高。


    而老板娘又衝著外麵喊道:“各位,實在是對不起啊。受驚了、受驚了。全部八折、八折。”


    來這裏吃飯的也大多數都是普通老百姓,聽老板娘這麽一,雖然有幾個衣服濺了幾滴菜汁,還有氣憤,可看那跳樓的家夥。狀似瘋狂的模樣,想想還是別惹事!誰知道他跳樓除了傷到了腿還傷到了別地什麽地方,要是爭執起來,一個搞不好,被賴了,那可真是被竇娥還冤。


    而且這家夥既然跳樓,不知道是不是想自殺。遭惹這種不想活的人,那真是自找麻煩。


    所以剛才衝去要扭打跳樓男子的兩個男人都被他們地朋勸住了,隻是嘴裏還在不停地罵著:“神經病,要死跳大橋去。別在這禍害人!”


    那個找老板娘理的男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重做一桌好了,錢我們照付。不過我們要移到裏麵來。”


    “行,沒問題。就那邊。”著老板娘指了一下,白天邊地一桌。那桌已經吃完了。正在買單。這種大排檔裏又是飯,沒人會在買單後還留下來聊天的。


    人了頭,然後可能是好奇。也可能是順口問道:“那男人怎麽回事?真是神經病啊!”


    老板娘猶豫了一下,聲道:“可憐人啊,好好的一個人硬是被送到神經病醫院去,不是神經病這也快是神經病了。”


    “啊。還有這種事啊?”男人嘴巴張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


    “有什麽稀奇的,他老婆勾了趙老疤……”老板娘話還沒完,頭就挨了一巴掌:“你個死婆娘。不閑話,你會死啊!想死一個人去,別捎我和你兒子好不好。”


    話的是老板,頭發有些花白,黑黑瘦瘦的。看起來有六十了,不過精神很旺盛地樣子。


    老板娘什麽話也不了,低著頭向廚房那邊走去了。


    而那個男人臉有些尷尬,也不再問了,轉身就向服務員正在收拾的白天的鄰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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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耳目可是靈地很,這些話他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聽老板娘的意思,這裏麵有冤情。他雖然沒想過要拯救世界,不過在答應蕭峰出任政法委副記的時候,就下過決心。世界的不平雖然鏟不完,但是鏟一件總是少一件。既然為官一任。雖然不一定能夠讓通江一定變得如何如何好,但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變壞。


    不過白天任了一個多月之後卻也知道。雖然他很強勢,但是也不能不講道理。如今這事原委他還弄不明白,所以不能貿然因為老板娘的一句話就站出來。還是再看看再。


    因此本來他們都已經準備走了,結果白天重新拿起筷子,又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唐家父女倆倒也沒什麽。


    白天的決定還是很正確地。


    看來除了老板娘以外,認識跳樓男子的人知道他的事的人還真是不少。白天此刻就聽到了好幾桌客人對他的議論。


    原來跳樓地男人叫錢慶安。是本縣平安鎮人。平安在通江縣是第二大鎮,僅次與通江縣城,離通江縣城三十公裏。因為平安鎮離省城南都很近。甚至文革前,有段時間平安鎮還是屬於南都市管轄的。這裏交通便利,三條鐵路交叉路過,商賈雲集,是區域性貨物集散之地,更是有誌商業大展拳腳的理想場所。


    改革開放以後,平安鎮的優勢就更明顯了,比通江縣城發展快多了。因此,一直有人提議要把縣城搬到平安鎮去。隻不過,當時雲江地委認為太過勞命傷財了。沒有批準。直到今天還有不少人還有這樣的提議。


    錢慶安,雖然隻是一個普通農民,但是經商卻很早。八十年代初期就在鎮開了家雜貨店。他不怕吃苦,待人和氣,而且特別誠實,買賣公平,不少斤短兩。不久就在平安鎮贏得了蠻好的聲譽。平安鎮不大,因此好多的顧客寧願多走些路也要到他的店裏買東西。


    而雖然他隻是學畢業,為人卻也愛琢磨。之後他不僅堅持服務周到,賣東西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外,還不時的在趕集的時候拿一些醬油啊、煙阿、鹽啊之類地商品做個略高於甚至有時候平本出售來攬客。雖然他並不懂得什麽叫做促銷,但他地生意卻漸漸的火了起來,並且愈來愈紅火。他並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在看到鎮連續開了好幾家雜貨店之後,深思熟慮後覺地賣雜貨雖然現在看起來不錯,但是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優勢,自己那些竅門用不了多久,人家店裏也都會學去。繼續幹下去,生意隻能越來越差,雖然隻要自己勤快一,糊口是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再像以前那樣賺錢肯定是不可能了。


    最終他決定把雜貨店賣了,轉而幹沙場。沒想到這一來二去的漸漸的做出了些名氣。


    到了八十年代後期。平安鎮雖然地理條件比通江縣城要好,但縣城就是縣城。占了縣委縣政府駐地的優勢,通江縣的發展慢慢超過了平安鎮。於是錢慶安就把生意主要轉到了縣城,不久走關係把戶口遷到了縣城。


    可惜建材這一行水深的很。尤其是通江縣,幾個大包工頭那都是有背景的。特別是。此人雖然年輕,但混混出身。仗著父親是派出所所長。一開始就把目標對準了建材。大收保護費。搞了些錢之後,幹脆自己做了包工頭。


    他找門去,那些建材老板不敢不把貨賣給他,低價不,他還經常賒賬。時間一長,誰也受不了。錢慶安實在受不了,於是就告了。沒想到這一告。徹底惹禍了。不但款沒要回來,反倒是趙大有變本加厲三天兩頭的還要來賒賬,不給就打人。最後實在錢慶安實在受不了了,咬咬牙認栽了幹脆把沙場關了。學時髦開了個超市。結果趙大有還是不肯放過他。不是派人偷東西,就是搗亂。一次爭執中更是打傷了他三根肋骨。


    傷好了後。他把超市也轉了。他也不敢在縣城待了,回了老家。


    休息了幾年之後在老家平安鎮他開了個餅店,生意倒還過得去。不久他遇見了他現在的老婆,夏雨燕。比他二十歲地夏雨燕在他的餅店裏打工,一來二去的兩人好了,最終錢慶安離婚再娶了夏雨燕。


    夏雨燕家就是通江縣城的。結婚後不久,她覺得平安鎮那地方始終比不縣城。而錢慶安也打聽到趙大有雖現在生意做大了,但是他地那個所長老爹不但退休了而且中風去世了。最重要的是事情過去好幾年了。自己也不去遭惹他,而且自己現在也不敢建築這一行,應該沒啥問題?


    於是他特意找了關係合。趙大有倒是一口應了。是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而且趙大有還了他還欠兩萬塊錢呢。一並還給他,不過也要錢慶安把欠條還了。


    所謂地欠條就是當年沙場的賒賬的欠款。前前後後八萬塊錢都不止。可是錢慶安就沒想到這錢能要的回來,能拿回來兩萬就兩萬!


    於是雙方就吃了頓和好酒。錢慶安怎麽也沒想到,這酒一喝,喝出了禍事。他的夏雨燕和趙大有看對眼了。之後,不久錢慶安在通江縣城又開了一家餅店的分店。然後自己和老婆也搬到了縣城。他沒想到的是夏雨燕不久就和趙大有勾搭了。


    這事情維持了半年多,終於被錢慶安知道了。錢慶安知道自己鬥不過趙大有,可不但被戴了綠帽子而且還是被仇人戴了,他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於是痛打了夏雨燕一頓,然後宣布要離婚。


    他萬萬沒有想到地是第二天,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闖進家裏,然後強行把他帶走,並送入了位於通江西郊的精神病醫院。他聲稱自己沒有神經病,可是沒有用。因為因為醫院裏拿出一份雲江市第一醫院精神科診斷他患有狂躁抑鬱性精神病的病曆。同時還出具他妻子夏雨燕的委托。錢慶安掙紮可是院方還強製性給他喂了精神病藥。


    然後,他就在醫院裏被強行治療了整整九個月。他出院了。而之所以能出院。那是因為他不得不主動提出了離婚,並願意將平安鎮和縣城裏地兩家餅店轉給夏雨燕,此外還有三十萬存款以及在通江的一條三室兩廳的房子也同時轉到夏雨燕的名下。


    出來之後,他自然不能吃這啞巴虧。於是告。可沒想到的是縣信訪辦那邊直接通知了精神病醫院。於是他被鑒定為精神病複發。他不敢反抗,安安靜靜的被治療了半年後,再次出院了。


    他也打聽到那趙大有的妹妹趙少敏和縣委記陶大為關係曖昧。而陶大為曾經是省長唐健的秘。


    本來他也徹底死心了。準備把通江這邊的還有一套一室一廳的二手房賣掉,就回老家平安鎮,縣城他是再也不敢待,也再也不敢來了。


    他地那套房子本來就是套二手房,就在“知青大食堂”所在地樓房的三樓。五天前,他在“知青大食堂”吃飯。老板娘看他可憐,於是多了句嘴,道:“如今地通江可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二楞子記坐鎮,你還怕告不贏嗎?”


    錢慶安心理自然是不甘心的。因此打聽到白天的關榮事跡後,他咬咬牙,決定最後一搏,而且給政法委寫了信之後,不管有沒有用,他都立刻離開縣城回老家平安鎮去。趕慢趕隻有九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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