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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好意和司馬蘭台二人乘了馬曉行夜宿,不到三天的功夫就來到了仙源山腳下。


    山下無人,隻有風吹鳥鳴,石階寂寂。


    那棵枯死的木香樹被挖走了,補種了一株翠竹。


    “青鸞夫子他們一定已經上山去了。”蘇好意看著那棵竹子道。


    雖然相隔不到一個月,再站到仙源山腳下,蘇好意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山下有一間小小門房,此時是正午,裏麵的人在打盹兒。


    蘇好意上前,以指扣窗,笑著招呼道:“崔大叔醒一醒,勞煩您通稟一聲。”


    按理說她和司馬蘭台是仙源山的人,本是不用通報的。


    但因為瘟疫的緣故,蘇好意覺得還是謹慎些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崔大叔聽見有人叫他,答應了一聲睜開眼,看到是蘇好意,立刻坐了起來,口中說道:“蘇公子回來了。”


    蘇好意下山尋司馬蘭台的事他是知道的,眾人都以為她一去怕再無歸來日。


    崔大叔也是這麽想的,故而頗感意外。


    蘇好意滿麵含笑,說道:“擾了您的覺駕了,實在不好意思。”


    崔大叔說道:“哪裏話,我整天都是閑著。”


    說著就走到了門外,一眼看見司馬蘭台,頓時驚得跳了起來。說道:“蘭台公子!這是……這是……”


    最後一拍手一跺腳:“這真是菩薩保佑啊!”


    司馬蘭台笑著對他點點頭,說道:“勞煩您上山給通稟一聲,就說我們回來了。”


    崔大叔連連點頭,一邊提上鞋一邊說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又回頭對蘇好意和司馬蘭台說:“你們二位進屋等著吧,爐上的水就快開了,不嫌棄的話,我那櫃子裏有兩隻新茶杯,你們可以喝些水。”


    蘇好意又說:“崔大叔且留步,您上去跟夫子們說一聲,我們應該已經沒有瘟疫了,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請個夫子下山來給看看再上去。”


    “知道知道,我保證把話捎到。”崔大叔說著就往山上跑。


    四十幾歲的人了,卻像小年輕小夥兒一樣靈活。


    蘇好意看著司馬蘭台笑道:“師兄,你看這兒的人都盼著你回來呢。”


    司馬蘭台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說:“也盼著你回來。”


    蘇好意又看了一眼那新栽的竹子:“這竹子倒讓我想起一首詩來。”


    “哪首詩?”司馬蘭台問。


    “我也記不得是誰寫的,也記不得名字,隻是聽人念過,”蘇好意稍稍有些羞赧,她讀的書不多,會的詩也沒幾首:“好像是什麽穀口春殘黃鳥稀,辛夷花謝杏花飛。”


    “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司馬蘭台接上了後兩句。


    那種竹子的人想必也是知道這首詩的吧!


    仙源山上蒼翠蔥蘢,一如既往的清幽空淨。


    崔大叔一口氣跑了三千多個台階,上得山來氣喘如牛。


    此時山上眾人多在午睡,沒什麽人走動。


    崔大叔腳步稍稍慢了些,不是他不想快,實在是走不動了。


    他別的地方都沒去,徑直奔向青鸞夫子的住處雲水居。


    到了那裏,隻見院門關著,裏頭寂靜無聲。


    崔大叔不常在山上,也知道青鸞夫子因為司馬蘭台的事黯然神傷,閉門不見人。


    於是上前握住門上的銅環,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


    停了停,見無人應答,便又加重了些力道。


    院裏青鸞夫子的隨從聽到有人敲門,不禁奇怪,說道:“這時候誰來打擾夫子?”


    一邊走出來,一邊說道:“來了,來了,別敲了,夫子剛能睡上一刻。”


    打開門見是崔大叔,紅頭脹臉大汗淋漓地站在門外,便問:“這是怎麽了?”


    崔大叔說道:“蘭台公子和蘇公子回來了,我來稟告一聲。”


    隨從一聽,趕緊去捂他的嘴,說道:“悄聲!明知道夫子聽不得這個。”


    崔大叔奇怪道:“這有什麽聽不得的?”


    隨從壓低聲音說道:“敢則您沒老就先糊塗了,蘭台公子這一去,等於剜了夫子的心去。我們在他麵前都不敢提,就是怕他傷心。”


    崔大叔這才明白,隨從以為他說的回來,是兩個人的屍骨回來了。


    便說道:“不是我糊塗,是你會錯了意。我說的是他們兩個大活人回來了!”


    隨從一聽,呆若木雞。


    崔大叔隻得推了推他,說道:“你愣著做什麽?快進去稟告一聲呀!”


    隨從下死眼看了看崔大叔,又看了看天說道:“您別是撞客著了,哪有大白天見鬼的?”


    崔大叔氣得給了他一腳,說道:“你爹才見鬼了呢!真的是回來了,你快去告訴夫子!”


    隨從卻還是將信將疑,走進屋裏,青鸞夫子已經醒了。


    問道:“外麵是誰?”


    隨從答道:“是看山門的崔敬。”


    “他來做什麽?”青鸞夫子伸手按了按眉心問。


    “他……他說……他說,蘭台公子和蘇公子回來了。”隨從回答得期期艾艾。


    “什麽?”青鸞夫子一下就坐起來了:“是誰……是誰送回來的?”


    和隨從一樣,青鸞夫子第一感覺也是有人把司馬蘭台的屍骨帶來了。至於蘇好意,他不能確定生死。


    “崔敬說他們兩個人活著回來了,uu看書 .uukanshu.cm”隨從吃力地咽著口水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就句話響在青鸞夫子的耳畔,好像一口大鍾在猛敲,好半天才追問道:“他真的是這麽說的?你沒聽錯?”


    “沒聽錯,”隨從說著就往外走:“不然我把他叫進來,讓他親口對您說。”


    可青鸞夫子卻等不及了,那麽注重儀態的人,連鞋都顧不得穿,赤著腳跑了出來。


    崔敬還在門口等著,見夫子出來了,連忙迎上去。


    “你說什麽?你說他們活著回來了?!你可見到了?!還是聽誰說的?”青鸞夫子抓著他的肩膀,恨不能將他倒提起來,直接把他肚子裏的話抖落出來。


    “夫子別急,”崔敬說道:“一開始小人也嚇了一跳,可真的是他們兩個活著回來了。蘇公子還說,他們如今身上已經沒了瘟疫,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請父子下山確認一下,他們才好上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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