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心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著這個她曾經深愛著的男子。當年的他們,是人人稱羨的一對神仙眷侶,她也幸福的想著,會跟這個男子白首相攜,永不分離。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張讓她熟悉到心痛的臉龐,如今又真切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素心,我真的知道我錯了,我已經受到了懲罰,我失去了一切,我渾渾噩噩的出了王府,漫無目的去找你,什麽我都不在乎了,我隻想找到你,彌補我當年所犯下的過錯,我也在那一刻決定,無論柳王府今後發生什麽,都與我無關,我隻要找到我的妻子,這便是我活著的唯一理由。”


    柳昊天沙啞的低聲訴說著他這些年來的際遇。


    吳月兒確實是個有手段之人,她故意散布假的消息使得柳昊天一步一步遠離皇城,這些年,他最北邊,最南方,都已經走遍了,卻始終見不到素心的麵。他猛然間醒悟,這些消息一定是有人趁著他尋找素心心切,故意透露出來的假消息。


    而與此同時,他又發覺吳月兒竟然可以號令禦林軍,且是衝著他而來。隱約的,他慢慢明白了一切。


    便決定索性暫時不去與吳月兒當麵對質,一心隻想著找到素心再說。


    “你覺得你出來找我,便是偉大,便是深情對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將這麽小的宸逸留在王府,他被吳月兒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江素心甩開他的手,說得有些決然。


    隻要一想到宸逸孤苦伶仃的待在王府裏,過著非人的生活,她的心便跟著揪痛。


    “男孩子,吃點苦倒沒什麽,我就是擔心你,你雖然有個武藝高強的父親,從小卻體質纖弱,隻對琴棋書畫感興趣,半點功力也沒有,這樣一個女人,不知所蹤,我害怕你會出意外。且當時我並未發覺,吳月兒對宸逸做了什麽,相反,我倒感覺得到吳月兒對宸逸這孩子打從心裏便會流露出憐愛,我不曾想過,她會對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也能下得了手。”


    柳昊天痛苦的閉緊了雙眼,“我知道,我不配做一個父親,更不配做你的夫君,我沒能給你們過上好日子,反而你們卻因為我受到這些磨難。”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宸逸你不能帶走,這兒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江素心打斷他的說話,狠下心來,冷著臉說道。


    柳昊天的眼裏,有些絕望的神色。


    “聽到素心說什麽了嗎?你還不走?”


    君少白攔在江素心的跟前,阻止柳昊天再有機會接近江素心。


    正在三人僵持不下之際,榻上的柳宸逸突然輕微的咳嗽幾聲,醒了。


    “宸逸。”


    江素心率先奔了過去,眼裏湧出欣喜若狂的淚水。


    “母親。。。我活過來了。。。”


    柳宸逸艱難的張開嘴唇,極小的說著。


    柳昊天一個劍步上前,“宸逸,我是父王啊,父王來接你回家。”


    君少白皺了皺眉,沒有上前,隻是頗為尷尬的立在一側。


    說到底,柳宸逸是他的兒子,他沒有權利阻止這個男人去見他的兒子。


    柳宸逸被這突然出現的父王駭住,往事開始一幕幕的湧上心頭,瞥見母親眼中的那淡淡的憂鬱,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力,一把坐直身子,衝著柳昊天低聲吼道:“滾!”


    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


    “你這個畜生,我是你父王,你小時候我對你可不薄,你竟然敢叫你父王滾?反了你了!”柳昊天的脾氣一上來,不分場合也不會地點,揚手便想將榻上虛弱之極的柳宸逸給拖下來,江素心死死的攔在他的跟前:“柳昊天!你瘋了嗎?宸逸才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你想幹什麽?你快點走,這裏不歡迎你。”


    一向溫婉的素心,即使在他做出要娶吳月兒的決定時,她都隻是恬淡的笑著,不會生氣,也不會發怒,此刻卻圓睜著雙眼,衝著他怒吼。


    她的大聲咆哮,使得柳昊天無言以對起來。


    “師兄,替我送他一程好嗎?宸逸現在需要絕對的安靜,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到他休養。”江素心淡淡的抬眸,雙手,輕輕的握住柳宸逸也有些顫抖的手掌,她能明白,此刻柳宸逸的心,一個在他生命中等同於消失了這麽多年的父親,突兀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那麽多年的恨意,在這一刻虹爆發出來,那種情緒,是異常可怕的。


    聽到她這樣的話語,柳昊天眼中,閃過深深的落寞,垂著頭,開始緩慢的踏出房外,臨行前,戀戀不舍的朝著臥榻上的二人深深的看了一眼。


    “母親,他消失了這麽多年,一句後悔,難道就可以抵消這些過錯嗎?”


    柳宸逸有些無力的靠進江素心的懷裏,喃喃的低語著。


    眼角,卻是苦澀不已。


    從小,他對柳昊天是極為崇拜的,他每一次出征歸來,都會將他高高的舉過頭頂,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一向行事作風都果斷且極少出錯的父王,卻會在兒女私情之上如此糊塗。愛上吳月兒,他便愛得傾盡一切,恨不得將整個王府拱手讓給她。甚至可以漠視獨自一人暗自垂淚的母親,隻是當他想起往日母親的種種好來,又會懺悔的來到清荷院,看一眼他們母子。但隻要一轉身,那個一襲紅衣的吳月兒,風情萬種的立在他的跟前,他馬上便會忘卻對江素心母子的憐惜與悔悟。


    倘若不是這個弱點,那狗皇帝根本找不著攻擊父王的地方。


    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使得這個原本可以傲視一切的男人,如今落得如斯田地。


    “宸逸,你不要激動,好不容易醒了,就好好歇息,不要想這些難過的事情,都過去了,娘親會一直陪著你的。”


    江素心輕柔的嗓音很快使柳宸逸的情緒平靜下來。


    君少白關上房門,悄悄退了出來。


    心中,不無感慨。


    消失了這麽多年的柳昊天,以如此奇特的方式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早在柳宸逸出現極度虛弱的狀況時,他便開始懷疑,是否他在給柳宸逸用藥的同時,還有人也在同時給柳宸逸用藥,兩種相克,才會出現這樣的效果。


    君傾悠在房內一直未曾歇下。


    最近這一段時間,她的腦海裏,似乎總是混亂成一團。


    “悠悠,睡著了嗎?”


    夏沐衍在門口不客氣的大聲問著,其實不用詢問他也知曉,她哪裏睡得下。


    爾後房門便大大咧咧的被推開來。


    “那小子似乎醒了,我聽到動靜,便過來告訴你。”


    他迎上君傾悠的眼神,露出一抹燦然的笑意。


    她點頭,眼裏終於有了放心的神色。


    “我去看看他。”


    她低頭,自他身側越過。


    夏沐衍呆呆在立在原地,眼裏的神傷,越來越濃,也越來越明顯。


    悠悠,你是否真的要這樣離開我了?


    這麽多年的守護,是否到此,便是終結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眼神的追隨,君傾悠的雙腳踏出房外,又有些突兀的收了回來,轉身,不期然的迎上了他的雙眸。


    這雙清亮的瞳孔裏,所流露出真切的哀怨。


    “大師兄,幹嘛以怨婦的眼神看著我?”


    柳宸逸醒了,她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說話,也自然的俏皮起來。


    “怨婦?你大師兄我長得玉樹臨風,英武不凡,哪一點像怨婦了?”夏沐衍配合著她的語氣,極為不悅的揚了揚好看的眉頭。


    將所有的苦澀一並咽下。


    來到柳宸逸的房內,他此刻又歇下了。


    江素心見到她的到來,朝她親切的點頭微笑,似是有感應一般,柳宸逸的眼皮抬了抬,江素心便識趣的退了出來。


    “傾悠,你來了。”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隻是輕輕的點頭。


    “我現在真的發覺了,能夠活著,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他唇角的笑容,開始擴大。


    因為活著可以見到心裏所想念的人。


    “傾悠。。。”


    他繼續喚著她的名字,吃力的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


    對於他這般的主動,君傾悠極自然的便抽回自己的雙手,臉上,有著一絲尷尬的神色。興許,隻是不習慣他這般的軟綿綿,從前他哪一次對自己說話,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德性?


    “關於皇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不這樣做,我難解心頭之恨。”


    他鄭重其事的說著,因為她的這些疏離,眼裏,也有一抹受傷的神情。


    “其實那個皇室裏的人,和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我會阻止你傷害明月與明皓,隻是因為我與他們,是朋友,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受到傷害。”


    她抬眸,說出自己的立場。


    “你的意思是,為了明皓這個朋友,你執意不願意恢複公主身份?”


    他閉上了雙眼,有些無法看清眼前這個女子。


    為了一個僅僅隻是朋友的明皓,她為什麽要放棄如此尊貴顯赫的身份?在他看來,這些原本就是屬於傾悠的,她才有資格得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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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東西,或許你不會明白。”


    她有些歎息,輕輕搖了搖頭。


    柳宸逸對她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


    她哪裏是那種將身份看得如此重要的女子了?她又何時在意過什麽公主或是王妃之位了?可能,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還是大師兄。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出塵脫俗,也明白你的堅持有你的道理,我隻是在替你鳴不平。”


    柳宸逸發覺她眼中的失望,急切的說著。


    之前柳昊天的來訪,以及方才君傾悠所不經意流露出的神色,使得他胸口內積的淤火此刻開始不斷往外湧,臉上的表情開始痛苦極了。


    “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與我討論了,好好的將身體調養好,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君傾悠見狀,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撫上他的身前,替他順著氣。


    觸及他的胸膛,柳宸逸卻順勢死死握住了她的雙手。


    “隻要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我一定能好起來,永遠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的眼裏,有著隻是渴望。


    “永遠。。。”


    她喃喃的重複著,這種承諾,她敢應允嗎?


    前世所承受的那錐心之痛,此刻,如此清晰的在她胸膛裏回旋,似乎在提醒著她,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唯有沉默,在她自己的心結未打開之前,她不會表明自己的心際。


    而之後的一段時間,周通領著衣初柔的到來,更加堅定了她的信念。


    “主子,您的身體好些了麽?”


    衣初柔的臉上,滿是擔憂,一見到柳宸逸的出現,立刻衝了上前,急切的審視著他的臉,來來回回細細看著,確認無誤,這才放下心來。


    夏沐衍挑眉,看著這個表麵柔弱不已的女子。


    “她是誰啊?”


    他湊近君傾悠,與她咬著耳朵。


    君傾悠做出與他相同的動作:“一個癡情堪比師傅的女子。”


    柳宸逸對於衣初柔的到來,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致,倒是江素心見了,將衣初柔拉至一側,細細的問著她的名字以及其它。


    “周通,有結果了嗎?”


    柳宸逸恢複傷勢之後,王者風範也漸漸顯露出來。


    周通的雙眼,本能的看向了君傾悠一眼,爾後,湊近柳宸逸,在他耳際悄聲說著什麽,君傾悠何等聰明,集中氣力,屏氣凝神的聽了個真切:主要人物已解決,其它的軟禁起來了。


    周通所指的主要人物,一定是皇上了。


    皇上被解決了。


    她的心裏,隻是有一陣極淡的失落,畢竟她與那個她名義上的爹,連正麵接觸也就那麽一次。讓她悲傷她實在是痛不起來。


    那另外被軟禁起來的,一定是皇後與明皓了。或者,這其中還有吳月兒。能夠將這個女人抓起來,也確實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明月被邪皇給抓走了,眼下應該不會出事。


    注意到君傾悠全神貫注的神情,柳宸逸頗為好笑,即使周通將聲音壓至最低,他敢保證,傾悠一定是一定不差的給聽了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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