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安靜的刹那,仿佛整個空間的時間被靜止一般,場中矗立的三個人,都是不同的表現,那少年吳天並沒有轉移目光,而是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在他們側麵,有琴雙雙丟出那單手劍後,她的小手一點點的向後移,移動著,最終落在了另外一柄單手劍上,她很清楚,這種爭奪下,17歲的吳天,根本不可能贏的了十年後的‘自己’,就算那個‘自己’中了麻醉彈。


    所以,她必須選擇。


    她與那‘老頭’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也有了很多美麗的回憶啊,吃、喝、玩,陪伴著她,為她實現了願望,可是,她做的這一切,都是不希望現在的吳天消失在這個世界,不希望!


    她的手終於按在了那冰冷的劍柄上,凝緩的空氣中,緩動的光影下,她唯一僅憑自己本能的,一點點,一點點的抽出了那把單手劍,目光偏移,移到了中年吳天的身上……


    來自十年後的吳天,他的目光則對上了那丟擲過來的單手劍,瞳孔中的倒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的呼吸變慢,心跳變慢。在這一刻,似乎麻醉彈的效力也漸漸消失,麵對十年前的自己,即便是閉著眼睛,他也可以贏啊!


    隻是,這場勝利,太過悲涼了,他跨越了那十年的時間,到底是為了蘇珊,為了周圍的人,帶著那些思念與不甘,來拯救自己呢?還是要在這該死的命運中,親手殺死那冥頑不靈的‘自己’呢?


    或許……不重要了吧?


    因為,都結束了!十年後的吳天就那樣側身一步,看似緩慢卻是在同樣對比下奇快無比的閃到了單手劍的落點,伸出了手臂,接住了那把勝利之劍,


    他的聲音在前一刻傳出:“帶著你的固執,去死吧!”


    有琴雙雙心底的留戀,在這一刻徹底的絕望了,她抽出了單手劍,陽光下,寒光耀眼……


    啪!的一聲悶響,雙雙的動作停止,似乎視線中的畫麵也停止了,與想象中發展的再次不同,在十年後吳天說這話接住單手劍的一瞬間,少年的吳天已經甩起了一塊木方,用盡全力的砸在了男人的手腕上,隨後一個大回旋,木方直掃在了那男人的腦袋上!


    這個吳天……


    這個吳天真的沒有去在那把單手劍上論輸贏,而是放棄了爭奪,在那男人搶奪單手劍時他挑選了更近距離的‘武器’,這廢墟中,有無數木方、木板,甚至鋼釘、鐵釺,他手中的大木方起碼有兩米多長。


    這一砸,一甩間,又是轉身一掄,直掃在了男人的腰間,啪啦一聲單手劍落地,男人頭一側完全被砸破,身形搖搖晃晃,卻也在這時,吳天丟下了那木方,腳下一動就是衝了過去,他跳了起來,又一次掄起了拳頭,大喝著:“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會死……”


    那一拳打在男人的臉上,一瞬間跌退了三四步,接連四下,十年後的吳天眼前徹底恍惚成了一片,於是吳天又一轉身,手臂擊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上:“我和雙雙還有約定,還要送糖給她,我還有要保護的人啊,我不會死,未來更不會死!我還沒有讓爸媽的生活變的更好……我還沒有實現對蘇珊的承諾啊!我還沒有創造理想中的世界,我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沒有做完……”


    吳天抓起地上的鋼管完全暴走,瞳目血紅,右眼藍光綻放,他不顧一切的砸在男人的身上,頭上,變的瘋狂,變的沒了理智:“你願意和誰爭,願意和誰鬥,又和我有什麽關係,你隻會在一個地方拚輸贏,可以犧牲任何人!我是我,我是會趴下再站起來的吳天,我再不是從前的那個人,所以……帶著你那些卑劣的命運,離開這個世界吧!”


    吳天突然甩開鋼管,猛的抱住了那個十年後的自己,用盡全力的向後推,在那男人無力的肘臂一下又一下砸來時,他終於說出了最後的三個字:“你,死吧!”


    突然間,男人的手臂停了下來,漸漸的,無力的,落了下去。


    吳天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終於鬆開了手,一點點的站直,他將十年後的自己,殺死了!


    在他完全沒視角的情況下,用盡全力,推向了結束他生命,那石柱下麵凸出來的鐵釺上,那鐵釺由胸口刺穿,完全透了出來。


    吳天大口的喘息著,汗水,血跡混成了一片,濕了頭發,濕了臉頰,濕了衣襟,他全身無力,手腳發軟,卻依然站在對麵,看著那十年後的自己,竟然在這種結局麵前,露出了笑容。


    是笑容!


    而且是吳天很詫異的笑容,這種笑容,完全不像最開始看到時,他的自信,他的陰暗,他的狠辣笑容,反而感覺?贏的人,是那個即將要死的人?


    如果換一種情況,吳天或許會去想這是什麽陰謀,可是,現在那鐵釺是真的穿透了他的身體,而且,就算沒有這致命一擊,剛剛吳天的殘暴,也讓他至少站不起來了?


    那麽,他到底在笑什麽呢?


    來自十年後的吳天吐了口腹部的出血,咧著嘴角,笑了:“終於,結,結束了啊……”


    “難道你的計劃……計劃落空了,也會高興?”吳天大口的喘息著,他有虛脫的感覺,雖然沒有致命傷,可是這個十年後的自己,簡直擁有野獸一般的身體,每一拳,都讓他疼的撕心裂肺。


    中年男人抽出一包香煙,隨後拿出一根,點了起來,吸了一口,他看著眼前的少年,這,就是他自己啊,十年前的自己,現在,才是他該有的人格啊!他笑著:“那你怎麽,咳……你怎麽又知道我的計劃落空了呢?”


    吳天一愣,隨後心理就是一個機靈,難道……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那男人慢慢的,由風衣兜內抽出一本白皮筆記:“這是米西的,本應該是由你拿到手,而未來會從這裏,這裏糾纏你……所以,這本筆記按照‘曆史’,應該讓你的權限變成4。”


    這一刻,那十年後吳天的眼裏,在沒了那些陰冷,仿佛一切,真的是很輕鬆的結束了。


    吳天楞了下,接過筆記,翻開一頁:“你,你把雙雙,劃掉了!”


    “她的記憶,一定要在丟一次,這場事件過後,她肯定會被調回去,所以……你不想,不想她有危險,就按照,按照曆史,寫上你的名字。”


    吳天震撼著,看著筆記,看著眼前的‘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


    那男人吸了口香煙,眼神變的有些渙散,望了眼遠處呆若木雞的有琴雙雙,喃喃著:“我說過,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按照我的安排發展著呢……嗬,那麽,你能看出來,我的計劃,到底是落空了?還是成功了嗎?”


    他的目光對上了吳天,而吳天這一刻心思卻在快速的翻轉著。


    這絕對不應該是失敗者流露出來的眼神,也不是他該有的笑容,即便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是他根本是很高興,那麽,他在高興什麽?他的計劃,是什麽呢?


    吳天順著最原始的線索向下推敲:眼前人,是十年後的自己,因為與在未來的爭鬥中輸了,死了後回到現在這個時間殺死未來,他的計劃,就是複活,自己!


    反向思考,如果他要高興,那麽就應該說,他的計劃成功了,他可以複活……


    可是,未來沒有死啊!在哪裏,在哪裏出了問題,未來沒有死,他真的可以複活嗎?


    猛的,吳天腦中白光一閃,一幅幅畫麵出現,那是他看穿了莫竹軒後得到的閃影,在過後的日子裏,他與未來,並不是敵人,而且,那種曖昧關係……吳天抬頭看了眼眼前的男人,他咧嘴笑著,血跡順著嘴角留了下去:“怎麽樣,想明白了嗎?我可不是在安排自己的命運啊。”


    吳天喃喃的說了幾個自己也不相信的字:“你,在清洗我的人格?”


    那男人笑了,不說話,但吳天心裏那層霧卻是越來越淡,要殺未來?利用雙雙?最後逼迫他提前十年的時間在欲望與道德之間做出選擇,他隻能用清洗人格來形容!


    是的,十年後的吳天,墮落已深,對筆記了解更多,完全淪陷在勝利感之中,所以讓他改變,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他也沒辦法放棄他擁有的那些,所以回到過後的十年,他最初的目的或許真的是要殺掉莫竹軒,可是後來當發現一些事情改變後,他的計劃,也改變了。


    十年後的吳天,不管變成什麽樣子,他始終是吳天,所以他依然很聰明。


    如果現在的吳天,任由他殺死未來,那麽十年後,他們同樣會變成那個墮落、黑暗的人,或許在沒有未來限製的情況下,他們更加的瘋狂。


    可是,如果在這裏他們發生了矛盾,就代表,一個吳天依舊向往光明,一個吳天雖是黑暗,卻也對那絲光明眷戀著,在這裏,他們真正與其戰鬥的人,不是莫竹軒,而是他們自己!


    換成十年後的吳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到最後還保護那個女孩的,但是眼前的大男生去做了,站在一個角度上去看,那麽就是說,17歲的吳天,終於有了改變,做出了與原本不同的選擇,那麽,任何一個選擇,都會改變以後,更不要說在十年中造成的蝴蝶效應。


    直接殺死未來,他一定會複活,而且十年內沒有未來幹涉,他們都會更加瘋狂!


    現在他做的是改變了吳天的選擇,未來雖然沒有死,但從這裏開始,他們之間不在是那種陌生的對壘關係了,所以,他依然有幾率複活,而複活過後,可能受到了現在吳天與未來的影響,十年後,他不會擁有那麽多或擁有更多,但最重點,是他終於可以自由的選擇了!


    現在的吳天,當然也想的差不多了,因為藍瞳看穿的莫竹軒,他們並不是敵人,既然不是敵人,他就不會死,他不會死,眼前的男人……可以複活!


    這一切,是男人布的局中局,或者來說,像他一樣,喜歡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直接殺掉未來,也會複活!逼迫吳天做出選擇,同樣可能會複活!


    但複活後的結果卻是不同,一個是沒有未來的世界,吳天會更加瘋狂,一個是有著未來的世界,有著雙雙的世界,或者說有蘇珊的世界,十年後的吳天,會笑。


    吳天楞了許久,十年後的他回到這裏,看起來並沒有殺死未來,但他卻做了很多啊。


    改變了自己的選擇,清洗了他的陰暗麵,第三次讓雙雙失去記憶,第六次讓他救下未來,這些,看起來不相關,實際上在這漫長的時間內,對以後,完全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畢竟,他不是像自己,而是,他就是自己啊!


    吳天也是笑了:“你這次真的殺了很多人。”


    十年後的吳天也是笑了:“如果他們不死,十年間,死在你手上的人,就會成千上萬。”


    吳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徹底的精疲力竭了,有一種大夢出醒的感覺,沒有眼前的男人,十年後他也會迷失在筆記的欲望中吧?這十年裏他真不知會殺多少人啊,當下瞥了一眼側麵昏迷的莫竹軒:“那你做的也太絕了吧,我如果慢一步來,她不是真的死了?”


    十年後的吳天吸了口香煙:“就算你早一步來,我真要殺她?你能阻止嗎?”


    吳天這才想起眼前的男人那野獸般的能力,如果他要一心殺死未來,還需要和自己耍嘴皮子嗎?恐怕中了麻醉彈後手腕一動,未來就死了?在抬頭瞥了一眼:“就為了確定我有沒有徹底的選擇嗎?”


    “是啊,十年裏,我變的看不清自己,不相信自己了,一定要用命去證明才可以啊。”


    “那你現在確定自己能複活嗎?雖然我和未來現在不是敵人。”


    “你應該比我要清楚,我從未對未來使用藍瞳,你卻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吳天笑了下,不說話,卻在這時,眼前男人的樣子慢慢變淡,變的模糊起來,就像用筆記兌換權限那樣,吳天楞了下:“怎麽回事?”


    “我要死了。”


    “……”


    “也可能死,隻是一個新的開始,說不定,我真的會複活,至少,你做出了選擇。”


    吳天點了點頭:“嗯,如果複活了,就不要這麽黑化了,感覺像悲劇小說。”


    那十年後吳天笑了笑:“在那個世界,我失去了所有啊,如果因為你的改變我能複活,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了,記得,要保護好蘇珊呢。”


    “蘇珊怎麽了?”


    “照顧好雙雙,找到羅一航,他們倆個人,是你理想世界的鑰匙……”


    “羅一航在哪?”


    “美國,不,現在的時間他還沒逃到那裏,日本東京,他可以構架現實與數字世界的橋……兩年之內,找到他。”


    兩年?吳天心頭一緊,兩年的時間,隻有他與蘇珊的一個約定,與蘇家人的一個賭注,莫非他說的是第四條線?當下忙問著:“具體他在哪……”


    吳天的話沒說完,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淡的消失了,最後在眼中留下的,隻有他的笑容,結束了,這就是他的安排,回到十年前,改變一些,留下一些。


    吳天愣住了,結束了,最終的結果,未來沒有死,雙雙沒有死,死的,隻是他自己?不,那個十年後的自己,也未必就這樣死了,他可能還會複活,可是,這件事最後如何結束呢?


    莫竹軒會怎麽來過渡這件事,還有雙雙,她被參與其中,雖然能劃去她的名字,讓她再一次失去記憶,可是被調回去,她會發生什麽?


    一時間,吳天的思緒有些亂,那男人最後留下的幾句話,似乎在預示他,兩年後,與蘇珊的約定會有些麻煩,如果,沒有找到那個羅一航的話。


    構架現實與數字世界的橋,這應該是非持有者,那麽按照時間來說,就是第四條線了,可是與雙雙有什麽關係?吳天想著,想著,突然轉頭,發現身後的女孩就站在旁邊,這時她的眼淚再也把持不住的落了下來,她那漂亮的右瞳,綻放著雪白的光亮……


    猛地,吳天想到了什麽,以十年後吳天的角度來泄露信息,那一定是那些事情還沒發生,這個羅一航擁有的潛力還沒被發覺,所以即便他真能成為第四條線,也不過是半生不熟的,從那預留的信息來看,應該是科技類的分支。


    而雙雙現在擁有了銀瞳,她的記憶宮殿,可以成為……知識寶庫!


    如果羅一航是方向,那麽有琴雙雙的銀瞳就一定是這個方向的動力源泉了?就在吳天想著的時候,周圍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轉頭看去,十數名‘抗髒’的男人帶著武器衝了進來。


    他們是未來叫來的人,顯然是為了支援這次行動。


    吳天看著望向自己的雙雙,突地咧嘴笑了:“害怕嗎?”


    雙雙抹了下眼角,最開始她隻知道那十年後的吳天選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卻沒想,他雖是利用她,不過卻是也為她想好了退路,隻要那本筆記最後交給吳天,讓吳天成為持有者,她就會再一次失去記憶,到那時,就算莫竹軒在怎麽想挖,也沒辦法了。


    而憑借她的身份,隻需要點時間,自然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這個城市。


    這時她點了點頭:“怕,真的怕失去這段記憶啊,就好像從來沒有活過一樣……”


    吳天忍著疼,站起身來,撫了下女孩的頭:“忘了這些吧,這段記憶中,有不屬於你的東西啊,回想起來會很痛苦,等你在回來的時候,我們創造更美好的回憶。”


    看著眼前的大男孩,有琴雙雙笑了,原來她想錯了,吳天並沒有想犧牲掉她,甚至為了她就算把那十年後的自己殺死也在所不惜:“抱我!”


    “什……什麽?”


    “抱我……”女孩這樣說著,卻是先一步張開手臂,緊緊的迎麵抱向了吳天,她偷偷抹了下眼角,然後留了最後一句話:“老頭可是說過了啊,我以後會比蘇珊還漂亮。”


    看著被帶走的小丫頭,吳天不自覺的又摸了摸嘴唇:又被吻了……怎麽說了‘又’,對了,上一次,黎晴,親過他。


    光這些女孩的心意,就足夠美麗了啊,不過,這一次,雙雙還是會失去記憶的啊,不知道下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呢?


    吳天整理了下衣服,被同莫竹軒一起帶出了廢墟……


    幾輛車,分別以倆個不同的方向奔馳著,坐在反方向的有琴雙雙最終收回了目光。


    第三次了啊,雖然會忘記這段時間經曆過的所有,可是,有一種感覺,卻好像一次又一次的刻進了心裏,而這一次,卻是又深,又清晰的——


    吳天,等著我吧!


    --


    PS:最近有點忙,更新不穩定,情節方麵也有點緊,今天終於寫到這告一個段落了,腦袋空空的,就5000字吧。


    調整下明天在多碼點,感謝最近幾位同學的打賞支持哈(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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