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要四五天啊?”


    老婆婆歎了口氣,回頭看向床上的老伴兒。


    在醫院每多待一天,那就得多花幾百塊錢啊!


    “婆婆,你可別急著出院。”孫果果勸說道,“如果病情不穩定,著急出院,那可能回去過不了幾天,又得來醫院了。”


    “哎。”老婆婆點了點頭,“那就聽孫醫生的。”


    心衰,是各種心髒疾病最後的終點,無法被治愈,隻能靠藥物緩解症狀,盡量延長生存期。


    很多心衰病人,每年都會反複住院。


    每次住院,如果沒有完全消除心衰的誘因,比如呼吸道感染等,可能出院沒幾天,心衰的症狀又發作,又得回來住院了!


    ……


    眾人來到12床。


    孫果果吩咐兩個實習生,再次給12床的病人做了一張心電圖。


    心電圖輸出的結果仍舊是“房性早搏、ST段下斜式壓低”。


    “阿姨,您最近有沒有服用什麽特殊的藥物啊?”


    孫果果拿著心電圖,皺眉看向12床的女病人。


    “沒有啊,你問的這個問題,今天這個陸醫生問了我很多遍,我真的沒吃什麽藥。”女人很確信地回答道,“孫醫生,你是我的主管醫生,你說我這到底是什麽病啊?”


    孫果果頓了頓,道:“根據您目前的心電圖和症狀,我們初步懷疑是洋地黃過量,導致的毒副作用。”


    “洋地黃……藥物毒性?”女人眼中一絲疑惑,“可是我最近根本就沒接觸過任何藥物啊!”


    在場的眾人都很奇怪,心電圖和症狀都提示著“洋地黃”中毒,但是患者矢口否認服用過任何相關的藥物。


    “阿姨,那您再仔細想一想,有沒有吃什麽特別的食物呢?”孫果果繼續道。


    女人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半晌。


    她抬起頭,眼神閃爍。


    “我沒有吃什麽特別的食物。不過如果真的是你們說的什麽洋地黃中毒,那應該怎麽辦呢?”


    孫果果沉聲道:“今天下午,我們會給您再抽一管血,檢測血液中洋地黃的濃度,如果濃度超標,那就基本上可以確診。”


    “之後我們會針對洋地黃中毒,給您進行治療,比如用活性炭吸附有毒物質等。”


    “好。”女人點了點頭,“反正我來了醫院,就聽你們的。”


    ……


    眾人走出病房。


    孫果果回頭對陸晨道:“師弟,你可以把這個12床的病例收集起來,如果最後能找到確切的病因,可以寫成case report發表出去。”


    “case report?”陸晨疑惑道。


    “就是病例報道的意思。”孫果果解釋道,“一個質量高的病例,同樣可以寫成論文發表出去,不過這就需要你在診斷以及治療的時候,盡量做到規範。”


    論文的形式有很多種,通常來說有論著、綜述,也有這種病案報道的簡要形式。


    case report,不需要做任何基礎和臨床的實驗,直接收集臨床病例的信息,便可以整體寫成論文,發表出去。


    陸晨點了點頭:“師姐,我以後試試。”


    李瑤已經提前跟他通了氣,這以後獎學金的評比,可是要看論文的。


    能夠不用做實驗就能大論文,那對於現在的陸晨來說,肯定是最好的。


    ……


    查完房,眾人跟著孫果果回到醫生辦公室。


    屁股還沒坐熱,陸晨便感覺到辦公室的氣氛有幾分怪異。


    他轉頭看了看,原來是科裏另外兩組的上級醫師——林翠主任醫師和邵軍副主任醫師,他們正麵對麵坐著,表情十分嚴肅。


    “林翠主任,這個問題,如果現在不解決,那我就去找李瑤主任,如果李瑤主任解決不了,那我就去四樓找曹主任,我看他能不能解決!”


    邵軍麵色陰沉,緊緊盯著林翠。


    “邵主任,有什麽事情我們好好說。”林翠沉聲道,“為啥要鬧到曹主任那裏去?”


    邵軍站起身,冷笑道:“我隻希望林主任,您能好好管教手下的醫生,若是今後出了事兒,那可沒後悔藥吃!”


    “放心,邵主任,不勞煩您掛念這件事了,我會好好跟他說的。”


    林翠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就離開了。


    陸晨在一旁聽得滿頭霧水。


    科室內部,有矛盾很正常啊。


    但是現在居然把矛盾拿在明麵上來說,這可是很少見的。


    等到邵軍離開辦公室後,眾人才開始竊竊私語。


    董浩,作為規培第二年的“老人”,對科室的八卦門清兒。


    “師弟,你以後可要小心點兒林主任組的一個主治醫生。”董浩在陸晨耳旁小聲道。


    “怎麽了?”陸晨疑惑道。


    董浩繼續道:“其實這件事啊,在心內科也算是眾人周知的,不光是心內八區的人知道,其他幾個區的醫生都知道。”


    “事件是這樣的……”


    從董浩師兄這裏,陸晨對整個心內八區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心內八區,有四個醫療組。


    李瑤科主任組,林翠主任組,邵軍主任組,施國斌主任組。


    李瑤是科室主任,心內八區的一把手。


    林翠是科室副主任,心內八區的二把手。


    邵軍副主任醫師,是最近幾年新晉的副主任醫師、碩士研究生導師,前途無量,但是目前在科室沒有任何實權。


    施國斌主任醫師,是退休返聘的老教授,很佛係,和科室眾人幾乎沒有利益衝突。


    事情的關鍵點,就在於林翠主任醫師組裏的一個主治醫生——丁得利。


    丁得利是心內科年資比較老的醫生,今年已經四十三歲。


    四十三歲的主治醫師,在縣級醫院中實屬罕見。


    因為縣級醫院的職稱晉升都是按資排輩,這個年紀的醫生大多已經是副主任醫師。


    不過在省級三甲醫院中,因為職稱晉升難度極大,所以還是有一批“萬年老主治”的存在。


    丁得利就是其中之一。


    越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職稱晉升的難度就越大。


    這批老主治醫生在科室的地位極為尷尬。


    對比看一看。


    丁得利,四十三歲,主治醫師。


    李瑤,四十五歲,主任醫師,心內八區科室主任。


    林翠,四十九歲,主任醫師,心內八區科室副主任。


    邵軍,三十八歲,副主任醫師!


    將眾人的年齡一對比,就能知道丁得利在科室地位的尷尬。


    資曆比邵軍副主任醫師還老,但是職稱仍舊是主治醫師。


    所以,丁得利平時在科室裏,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工作態度。


    在京華二院的心內科,副主任醫師是不用上夜班了,但是主治醫師仍舊需要上夜班。


    這次事情的起因,就是昨晚丁得利上夜班的時候,居然待在值班室不出來!


    京華二院,正常夜班是主班加上配班,主班是由一個本科室的醫生,配班則是輪轉的研究生或規培生。


    昨天晚上值夜班的,正是丁得利和邵軍的一個碩士研究生。


    “丁老師上夜班,除非是病人快不行了,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會讓值班的學生處理。”


    董浩環顧辦公室四周,眼看當事人不在場,便小聲說道。


    “昨天夜班是邵主任的一個女研究生,昨天夜裏忙得不行,好幾個心衰的病人發病了。”


    “丁老師就睡在值班室不出來,幸好最後沒出什麽事。不過那個女研究生今早就直接去邵主任那裏告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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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浩搖了搖頭。


    按理來說,邵軍肯定不會因為一個研究生和林翠翻臉。


    但是如果學生值夜班出事了,那他這個導師可脫不了幹係。


    “哎,丁老師值班這事兒啊,我在呼吸科輪轉的時候,就聽同組的規培生說過,大家都在討論,和丁老師一起上夜班,那是最恐怖的事情。”


    了解過事情的前因後果。


    陸晨也隻能在心中暗自感歎,以後上夜班千萬別碰上丁老師。


    不過陸晨心裏也很奇怪,像丁得利這種工作懈怠的醫生,按照李瑤的工作作風,她肯定不會不管。


    但是現在丁得利居然逍遙了這麽久,導致現在邵軍和林翠之間發生了這種衝突。


    這事兒,透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心內八區,水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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