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個帶刀侍衛,急匆匆快步走進一座偏僻院子。


    穿過幽靜的門庭,然後聽到內院傳來隱隱約約的女子笑聲。


    他也守著規矩,不敢靠近,站在院外,就拱手出聲。


    “九郡主,王爺有請!”


    聲音清朗洪亮。


    院內,似乎裏麵的人聽見了聲音,嬉笑聲停了下來。


    “吱呀”


    一聲門扉聲響起。


    在內院的一間廂房裏,朱門開啟,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露出半張。


    然後隨著腳步踏出們看,澹台月一絲白紗素衣,手挽綾羅,神色若有所思。


    在其門,小安的包子臉也探了出來,臉上有驚然意外之色。


    沒聽錯吧,王爺竟然召自家小姐了。


    她可是清楚,她們那位生性涼薄的王爺,已經很久沒有召自家小姐了,估計都快忘了有這麽一個女兒存在。


    “請進來一敘!”


    此時,澹台月臉上始終都是那種歲月靜好的樣子,對著院外招呼了一聲。


    話落,那帶話來的侍衛微低著頭,瞪蹬蹬走進了內院,立在房屋台階之下,朝著其一拱手,微躬身。


    “見過九郡主。”


    “郡主請速跟我來,王爺下了令,請您和您府上的客人過去。”


    這位侍衛重複了一邊。


    “侍衛大哥,煩請透點消息,不知父王為何事找我,還要見我府上客人?”


    澹台月開口詢問,這對於她來說實屬突然與意外。


    “這個…一隻惡犬在王府裏大鬧,鬧了不小動靜,弄傷了不少貴人,七郡主說那是您府上客人的狗,王爺好像….有點不高興。”


    這名侍衛遲疑了一下,但念在九郡主的心善和王爺裏的境遇,願意給她提個醒。


    此時抬了一下眼,就把大黃在王府大鬧的事情提了一下。


    澹台月聽到這,如秋水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色。


    而身後,侍女小安聽到這個消息,神色出現了額慌亂,連忙轉身朝著屋裏看。


    她記得,多多帶來了兩條狗。


    而此時,在多多坐著的凳子腳下隻趴著一條大白狗,還有一隻大黃狗不見了。


    她們剛才逗弄多多,根本沒發現房間裏少了一隻大黃狗。


    而此時,聰明的多多似乎才意會過來,大眼睛在房間逡巡了一遍,驚呼道:


    “姐姐,大黃不見了!”


    門外,澹台月,神色開始閃過一絲慌亂。


    她把小安叫過來。


    “小安,你過來!”


    “小姐”


    侍女小安聽前來傳話的侍衛說道消息,意識到好像事情有點嚴重,在等級森嚴的王府裏,出了這檔子事,以小姐在王府裏孤苦伶仃,勢單力薄的處境,怕是要受不少罪。


    她臉色擔憂地看著小姐,心裏沒了主意。


    澹台月轉身,拉著小安的袖子把她拉到一邊。


    “你等會送多多妹妹出府,從偏門出。”


    澹台月心慌的不是自己的麻煩,而是怕讓多多這小丫頭麵對森嚴王府的責難。


    這在她眼裏是絕對不行的。


    小安眼巴巴地看著小姐,泛著淚花,認真點了點頭。


    “嗯!”


    而澹台月轉身,蓮步輕挪。


    “這位大哥,還請帶路。”


    “九郡主,這…王爺說讓您府上的客人也跟著一起去。”


    侍衛抬頭瞄了一眼門開了半邊的廂房,語氣有些為難。


    “侍衛大哥不用為難,我一並承了就是。”


    澹台月語調輕柔,卻十分堅定。


    說著,下了階梯,往外院走去。


    這名侍衛漢子臉上猶豫了幾下,最終還是轉身,跟了上去。


    ………


    七小姐慕容雪的府院。


    一群下人戰戰兢兢地跪在一座亭子外。


    足有幾十號人,為首是那位膳房總管尤大。


    而亭子間,東海王澹台無極坐子一方石凳上,身邊圍了一堆各房家屬。


    有人看熱鬧的,有來告狀的,嘈雜的緊。


    “父王,這畜生您還留著幹啥,直接宰了,方才我們看戲正熱鬧,這狗東西闖了進去行凶,把母親都給撲到了。”


    “把我府院也是鬧得不行。”


    “這哪裏來的惡犬,弄的雞犬不寧,太不像話了。”


    “聽七妹說,這是九妹府上客人帶來的。”


    “九妹?哦…那個災丫頭,真是晦氣。”


    “……”


    這些各房貴人一是怒罵這隻大黃狗的無賴與猖狂,又把氣發泄到了九郡主澹台月身上,口裏陰陽怪氣沒蹦出什麽好詞。


    “砰”


    這時,也許是覺得被吵煩了,澹台無極把手上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大家立馬噤聲,閉上了嘴。


    澹台無極在王府裏就是天,規矩森嚴,作為嬪妃或者子女的,也不敢在他麵前怎麽放肆。


    而且,此時的澹台無極麵色有些不好。


    就在這安靜的氣氛中,傳來走的匆忙的腳步聲。


    當先,前去傳話的侍衛跑到亭子前,單手先扶刀,然後拱手躬身。


    “王爺,九郡主到了!”


    話落,除了跪著不敢抬頭的一群下人,亭子間裏的視線都挪向了侍衛的後方。


    這些人的目光中有冷漠,有不屑,有幸災樂禍,各種表情不一而足。


    其中,有一個女子的視線看著那個娉婷緩緩而來的白衣,眼中閃爍著冷笑和怨恨。


    正是那位刁鑽刻薄的七小姐澹台雪。


    而隨著大家目光所聚,澹台月走到亭子前,對著威嚴端坐的澹台無極見了禮。


    “孩兒見過父王!”


    亭子下,澹台無極看著僅有一人前來的澹台月,眉間有種淡漠,似乎沒有那種父親的慈愛。


    “為何就你一人前來?”


    “你府上的客人呢?”


    說著,這位王爺的目光轉向已退到一邊的那位傳話的侍衛。


    那視線中充滿威壓,令那位侍衛身子一抖,連忙誠惶誠恐地從旁邊站出來,準備跪下去。


    “是女兒自己做的主,與他無關。”


    而就在這時,澹台月卻麵色平靜地把此事承擔了下來,就如她來時候說的那樣。


    “哼,我的命令你也敢違抗!”


    澹台無極冷哼一聲,眉頭一皺,威嚴虎目盯著自己這個女兒。


    微微間,有些恍惚。


    跟她死去的娘有點像,卻又有許多不同。


    隻是,對於崇尚力量,親情淡漠的他,也不過是恍惚罷了。


    見澹台月敢跟王爺叫板,而且聽出王爺語氣裏的不悅,其他各房的貴人,一臉冷漠,心中在冷笑。


    “女兒府上的客人年幼,養的狗許是頑皮了一些,在府中鬧騰,父王要是責罰就責罰我好了,還請放過這條生命。”


    澹台月迎著眾人與父王的冷漠,平靜道。


    “嗬,妹妹說的倒是輕巧,這隻惡狗把我家母親衝撞撲倒,不扒皮抽經都是好得了,你還要為一隻狗求情放過它,笑話。”


    有一位侯爺,忍不住怒聲訓斥。


    “就是,你這丫頭,你娘死了後,就不懂得禮數了嗎?”


    又有一位側妃,語氣刻薄,如此數落。


    “父王,替雪兒做主,這惡犬不僅傷人,還咬死了我家大虎,我看九妹這是不安好心,竟然為一隻狗,把整個王府都不放在心上,跟您叫板。”


    七小姐見勢,擠出一分可憐的樣子,哭哭啼啼地控訴大黃的罪行,還直指澹台月不安好心。


    直接把對方架在了火上烤。


    “王爺,我看是這丫頭自從母親姑蘇氏亡了後,在府裏不受重視,起了怨憤之心。”


    就在這時,一位坐在澹台無極側麵,衣著華麗,自有貴氣的婦人,開了口。


    這婦人正是王府正妃,也是七郡主的生母。


    其他妃嬪或侯爺郡主在亭子間都隻能站著,隻有她有資格坐下。


    之前,這位正妃一直端著,沒說話。


    現在卻開了口,眼睛瞥了亭外站著的澹台月一眼,有些冷意。


    “王府內院女眷的規矩教養本應是妾身的分內之事,這是我的失職。”


    說完,她朝著身後一揮手。


    “來人,把九小姐送去靜安堂,去教教她王府裏的規矩。”


    在她身後,幾個身如壯婦的嬤嬤一聽,立馬會意,麵無表情地朝著澹台月走去。


    這一幕,讓各房的貴人們看了冷笑。


    你說這丫頭,安安心心地在王府裏當個透明人不好麽,偏要強出頭。


    這下好了,進了正王妃的靜安堂,那可是要吃苦的地方。


    而這一幕,作為王府一言堂的王爺澹台無極隻是冷漠看著,並沒有出聲。


    而就在這時,一聲急匆匆的稚嫩童聲傳來。


    “月兒姐姐!”


    話落,一個小小的影子跑的飛快,身後還跟一隻白狗和一襲紅衫。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頭衝到了亭子下,伸出雙手,大眼睛瞪著要來抓人的的嬤嬤,攔在了澹台月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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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


    澹台月臉色一急。


    “我不讓讓小安送你走嗎?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姐姐沒事的。”


    她語速非常快地拉著多多瘦弱的小手臂。


    “小姐,多多這丫頭不肯走,還跑過來了,我攔不住。”


    小安呼吸有些不均勻,跟了上來。


    看著氣氛緊張,都是貴人,包子臉上布滿了惶恐。


    但她還是選擇跟了上來,與小姐站在一起。


    “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


    “滾開”


    聽王妃吩咐,準備捉澹台月去靜安堂的幾個壯婦,見一個小丫頭擋道。


    很是不客氣,斥罵一聲。


    其中一個嬤嬤伸出一隻手,就要把這小布丁給推開。


    “咿呀!”


    就在那嬤嬤壯實的手推到小丫頭的肩膀上時,小丫頭咿呀叫喚了一聲,小手往旁邊一推。


    頓時,戲劇性,令人傻眼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那頗為敦實的悍婦,像是被大力撞擊了一般,直接身子倒飛了出去。


    一下子砸洛進了亭子邊的池塘裏。


    濺起一大坨水花。


    而多多肉嘟嘟的小臉則氣鼓鼓的,還是伸著自己的小手臂,保護著身後的姐姐,大眼睛瞪著麵前的一堆人。


    “你們要是敢欺負大黃,我,還有姐姐”


    “哥哥會把這你們這裏夷為平地!”


    許是氣到了,平常乖巧的女娃多多,此時鼓著小臉,脆聲聲地對著王府一群人說道。


    而這幼稚的言語,把亭子裏被剛才一幕搞得有些發懵的貴人們直接給氣笑了。


    “哈哈,搞笑。”


    “好狂的野丫頭”


    “你哥哥是誰,還把王府夷為平地,笑死我了。”


    “還愣著幹什麽,把這野丫頭和後麵兩個不懂禮數的都給我抓起來。”


    亭子間,桌子上,正王妃臉色已經冰冷,想不到被一個小丫頭威脅,真是冷聲出口。


    聽到催促,剩下的三個嬤嬤臉色變得凶惡,要上來抓人。


    就在這時,眾人卻驟然聽到一聲冷喝。


    “住手!”


    大家詫異望向原本並未阻止,一直淡漠表情的王爺澹台無極。


    而這句話就是他說的。


    這讓其他人傻眼。


    隻見這位王爺卻是抬手,揮了揮手,將正王妃的手下悍婦們揮開。


    然後一雙虎目盯著澹台月身前伸著雙臂,一臉稚嫩卻“憤怒”的女娃多多。


    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之色。


    一隻大黃狗就鬧得戒備森嚴的王府雞犬不寧,他本覺得惱怒,待他出手擒拿那隻大黃狗,才發覺這隻狗不對勁。


    之所以,興師動眾地叫狗的主人來,就是覺得奇怪,想一探究竟。


    此時,見到這女娃,心中的驚疑更深了。


    剛才的一幕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悍婦接觸到女娃身體的一刹那,其體內冒出了與之前大黃狗身上冒出的白光與經言。


    這種閃過著神秘文字的白光,充滿著一種玄而又玄的道韻,能在其受到攻擊時,自主護體。


    他身為七證道果的存在,卻對此絲毫堪破不透。


    一個女娃,和一條狗身上,渾身布滿了道韻,這顯然菲比尋常。


    再聽女娃的那句看似幼稚可笑的威脅——“我哥哥會將此地夷為平地”。


    話語中蘊含的信息,讓他不得不重視。


    什麽人帶出來的女娃和狗,身上竟然布滿了道韻?


    好像是不能輕易招惹的存在!


    這種冒出來的念頭,另身為一位封疆大吏的他覺得有些難堪。


    所以,他此時眼神裏閃爍著陰沉與猶豫。


    半晌,他抬手一揮,。


    禁錮著的大黃被他放開。


    “女娃,念你年幼本王今日就網開一麵,以後可不許胡鬧!”


    “走吧!”


    在王府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這位王爺如此說道!


    似乎還有些和顏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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