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月本來想問,這幾天藏淵樓下午是否還有其他人?


    可是,她話到嘴邊,終究沒落下。


    藏淵樓,常人不能進。


    她是知道的。


    若是………


    有些東西若是點破了,便再也不複往日了。


    雖然心裏有些好奇,但女子性子清淡,終究壓下了心思。


    想來,那人這樣做,也存了這樣的心思的。


    澹台月心裏這樣想著,穿過東郡府邸的門庭院落,假山流水。


    一路上,府裏的下人們見了這位郡主,都心不在焉地行了個禮,隨後匆匆離去。


    其中的親疏遠離,一眼就可以看個明白。


    澹台月仿若不放在心上。


    她徑直來了府邸一處偏僻的院落。


    這裏的深宅大院,相比於府邸其他地方的假山流水,花團錦簇環繞,就顯得清淨,簡陋了不少。


    隻有黃白色的小花點綴其間。


    “小姐,您回來了?”


    一個俏麗,穿著紅色羅裙的少女,神色歡喜地迎了上來。


    少女包子臉,長得可愛清秀,比女子矮上半個頭。


    隻是其嘴角邊似乎破了點皮。


    澹台月靈秀的眸子落在包子臉少女的嘴角,水裏波紋一生。


    “小安,嘴角怎麽了?”


    清清靜靜的聽不出什麽聲調高低,但有種莫名情緒。


    “沒事的小姐,有點上火罷了。”


    包子臉少女叫小安。


    小安揚起笑臉兒,看不出絲毫異樣,說著,撒嬌似得拉著澹台月的手臂,搖了搖。


    “今兒個廚娘給您做了您最愛吃的魚湯羹,小姐您先等著,我去端上來。”


    說完,就笑著往後院跑去。


    澹台月看著小安興高采烈離去的背影,眸子轉向院子裏一個掃地的老仆人。


    然後快步走了過去。


    “陳伯”


    “陳伯”


    她朝著老仆人輕聲喚道。


    “哎,小姐”


    老仆人似乎耳朵有點背,停下掃帚,抬起頭。


    一隻眼睛發黃,一隻眼睛翻白,有些嚇人。


    但臉上爬滿了歲月的滄桑,顯得慈祥。


    “下午發生了什麽事嗎?”


    “膳房克扣了小姐的供例,小安這丫頭去膳房理論,被人掌了嘴。”


    老仆人搖了搖頭,臉上如刀劈斧鑿般的皺紋,更深了。


    但語氣沒有多少憤怒,想來這種類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澹台月臉色一頓,眸子間波紋橫生。


    沉默了半晌。


    她讓老仆人早點歇息。


    然後往院子裏走去。


    …………


    “小姐,小姐”


    “瞪蹬蹬當”


    “您看這是什麽?”


    一間書香雅致的廂房,裏麵沒有什麽華麗的屏風紋飾,隻有滿屋子的書卷,擺滿了一個個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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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水的香味充斥在房間裏。


    這時,一個俏皮歡喜的聲音從門外進來。


    接著,侍女小安端著一個木盞,作怪般地進了來。


    滿是少女的天真和爛漫。


    不過,卻見房間桌子上,放著一個藥箱,裏麵裝著瓶瓶罐罐。


    “來,小安。”


    桌子邊,小姐溫柔地對她招了招手。


    侍女小安原本俏皮的臉色陡然一滯,俏皮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依言放下木盞,乖乖坐到旁邊。


    澹台月手上拿著一根棉絮,上麵塗了藥,朝著小安嘴角塗了塗。


    “疼嗎?”


    她輕聲呼喚了一句。


    “嗯嗯…”


    小安用力點了點頭,低下頭來,聲音有些哽咽。


    “怪我!”


    澹台月聲音聽得出一份傷感與自責。


    小安卻一把抱住小姐纖弱的身子,哭哭啼啼。


    “小姐好可憐。”


    “小安看不下去…呃呃…她們為…”


    侍女哭的傷心極了,反而在安慰自家小姐。


    鼻子一抽一抽的。


    女子沒說什麽,隻是張開自己雙手,拍了拍了小安一抽一抽的後背。


    主仆二人就這麽相互依偎,已經過了十幾個春秋了。


    ……………


    晚飯後,被時光遺忘在角落裏的院子裏,星光幽幽。


    從海邊吹拂過來的微鹹海風,在院子角落裏打著轉兒。


    “吱呀”


    廂房裏,一間窗戶打開。


    一個窈窕婀娜的身姿在月色下,映襯出美好的影子。


    白色輕紗,青絲披肩,微潤的濕氣在發絲上未幹,顯得出水芙蓉般的清麗。


    月色清幽,女子半個身子倚靠在窗前,抬頭看著璀璨的星空。


    星河漫布,如波瀾壯闊的畫卷。


    晚風吹過女子的窗戶,耳鬢的發絲被輕輕吹起。


    發絲縈繞女子脫俗絕美的麵容,自成一副明月風景。


    不久後,女子伸手抬起,一隻手展開。


    三片藍色葉子,帶著銀色斑點,在她手上靜靜躺著。


    手指輕輕捏起,三片相思竹葉在指間展開。


    澹台月將這三片竹葉對著天上的漫天星河,空山靈秀的眸子就這樣靜靜地張望著。


    好似葉中斑點,與天上星光閃閃的星辰,相互照應。


    一時不知良久。


    而數萬裏外,一座慶祝小院裏,萬物安靜。


    窗前,燈火搖晃,一個青衣人影正趴伏在書桌前,手指毛筆,筆走龍蛇,繼續寫著每日的功課。


    邊上,一張床上,一個女娃趴著的姿勢,擺出一個大字型,側臉朝著人影的方向,睡得正香。


    床下,一隻大白,也趴著頭睡著,四腳伏地;


    桌下,一隻大黃,則不同,四腳朝天,肚皮翻著;


    某一刻,書桌上的奮筆疾書的青衣人影,手上的筆突然停了下來。


    埋著的頭突然抬起,朝著窗外望去。


    窗外,星河漫卷,一條銀帶懸掛在清幽色的天上,如銀河橫亙。


    青衣人影的眼神望著星河,眼中有流光溢彩閃爍。


    一幅女子望天的畫麵在其中一閃而過。


    青衣人影,若有所思,放下筆,然後一隻手,拄著頭。


    也看著窗外的星空,靜靜張望著。


    時光在這種清幽中,似乎停下了腳步。


    一卷清風這時候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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