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初辰,烏蒙而寂靜的半山坡上,黝黑漢子架起大鍋,煮著牛肉幹菇湯,時不時撇頭瞅一瞅一旁昏睡的胡老三,暗自歎一口氣。


    不遠處,一皮膚黝黑、幹皺起紋的漢子坐在草地上,嘴裏嚼著一張厚實而幹癟的麵餅,打趣兒道“昨晚上,胡三兒可算出名了”


    一旁,另一莽漢幹笑一聲,咽下了嘴裏結實的麵餅,接話道:“胡三兒雖輸了酒賽,但也不愧,好歹上了次手。”


    這話一出,兩漢子一陣狂笑,黝黑漢子一拳輕錘了捶莽漢肩膀,壓低了聲音,瞪著眼睛,道:“這簡直賺大了,胡三兒他丫的不會看穿了人家女扮男裝,故意整這麽一出吧。”


    一陣狂笑後,兩個胡子滿麵的胡漢輕舒了一口氣,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


    片刻後,其中一漢子接著道“不過有兄弟說,昨晚那少年是上回那女酒神,你怎麽看?”


    聞言,黝黑漢子頓了頓,停下嘴裏咀嚼的麵餅,沉默了會兒,緩緩道:“有可能...胡三兒的酒量也不算差,能把他喝成那樣兒,我看八層是那女酒神。”


    輕歎一口氣,另一胡漢低頭啃了口麵餅,喪氣道:“怎麽又是她,上回不是說隻來一次嘛!”


    輕點了點頭,黝黑漢子輕拍了拍其肩膀,壓低了聲音,道:“還好這回咱倆沒參加,不然又要對上她!”


    .....


    半山坡上一處,胡三兒聞著從鍋裏飄出的牛肉香味,緩緩從草地上扒起了身,一臉惆悵地坐在大鍋前,無精打采的低著頭。


    其餘隊員也是低頭默默吃著牛肉幹菇湯,不敢吱聲。


    沉默了半晌,最終,黝黑的領隊輕歎一口氣,走到了胡三兒跟前,臉上一片無奈,輕聲道:“知道該怎麽做嗎?”


    胡三兒輕點了點頭,雙眸緊緊閉著,上眼皮和下眼皮皺在一起,咧著嘴,細聲道:“可....這下算是丟到姥姥家了,我胡三兒一輩子英名,毀之一旦了!”


    說時雙腿緊屈著,蜷縮在一起,恨不得鑽到地底去。


    一旁,一年輕隊員放下了碗,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嘴邊閃過一絲賤笑,對著一旁同樣一年輕的隊員悄聲道:“一個月,搞不搞?”


    聞言,稍矮些的年輕隊員撇過頭瞅了一眼,裝出一副老實憨厚的神情,愣了愣神兒,忽然伸出三根手指,悠聲道:“三個月,幹就幹,不幹拉倒。”


    深吸了口氣,朝著胡三兒瞄了一眼,高些的年輕隊員麵色一狠,咬牙道:“成交,我幫你喂三個月駱駝。”


    輕點了點頭,稍矮些的年輕隊員一臉賤笑,輕咽了咽唾沫。


    忽然放下了碗,走向胡三兒,湊攏了耳邊,細聲問道:“三哥,兄弟們年輕,還不知道那玩意兒手感究竟咋樣,要不你給俺們講講唄。”


    聲音很低,可九人都圍在大鍋前,卻是意外地聽得一清二楚。


    胡三兒眼神一愣,冒出頭瞅了瞅身旁的年輕隊員,眼眸中仿佛要蹦出火星子。


    稍高些的那個年輕隊員最先沒憋住,攤在草地上,雙手捂著腹部,笑得直打滾兒。


    其餘的幾位隊員也是連帶著一起笑出了聲,先前的沉默氣氛,一下子被笑聲淹沒。


    胡三兒大吼一聲,大手一把拽住了稍矮的年輕隊員,猛地一扔,甩出幾米遠,大罵道:“你這小兔崽子,還真敢問!!!”


    朝著其餘幾位狠狠瞪了一眼,胡三兒起身,獨自朝著山坡下走去。


    .....


    老屋的後山坡,遠離了商隊露營的前山坡,人影逐漸稀少。


    白衣少年平躺在了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曬著清晨的旭陽,透過微暖的陽光,把玩著一青綠色的璞玉。


    璞玉反射出晶瑩剔透的炫綠光芒,照射在白衣少年的衣襟之間,一眼便知其價值連城。


    胡三兒跑遍了山坡,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緩步走到了後山坡,抬眼便看見了躺在草地上的白衣少年和黑衣少年。


    微喘一口氣,胡三兒從腰間後麵摸出了一把匕首,匕首裹在用牛皮製成的匕首護殼裏。


    刀柄鑲嵌著零碎的五顏六色的寶石,通體暗金色,在微暖的陽光下,寶石顯得格外閃耀。


    胡三兒懷著沉重的心情,緩緩走近一旁,佇立道:“姑娘,昨夜酒醉,在下無意冒犯了。”


    白衣少年此刻仍舊保持著女扮男裝,撇頭緩緩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著冷靜,淡淡道:“你還來做什麽!”


    聞言,胡三兒頓了頓,微低著頭,從身後拿出了匕首,沉聲道“姑娘,這把匕首...算作賠禮。”


    說時將匕首緩緩拔出一段,暗金色的鋒刃閃爍著淡淡的光芒,u看書 .uukashu 彎曲成弧線的刀鋒,灰黃牛皮製成的刀鞘。


    白衣少年輕歎一口氣,表情似乎有些掙紮不定,沉默許久,才朝著一旁的黑衣少年道:“小柱子,你拿著吧。”


    說完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麵前,黑衣少年一時慌了神,頓了頓,趕忙接過匕首追了上去,生怕出什麽事兒。


    ------------------------------------------


    山坡頂上,晴空萬裏的藍天白雲下,白曉天閑坐在草地上,一臉興致勃勃地瞅了瞅雲舞,淡淡道:“聽說了嗎?上回那個女酒神來了。”


    說時語氣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種揚眉吐氣的意味,心中想起一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向被灌酒灌出了心理陰影的馬三兒這會兒也硬氣了幾分,一臉自得地接話道:“這回有的看了。”


    自從初辰早飯時,馬三兒從一眾酒漢嘴裏聽見女酒神這事兒後,就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女酒神充滿信心。


    平日裏心比天高的酒漢們提起她,那是集體認慫,馬三兒心想:這回總算可以出口惡氣了。


    這麽想時,馬三兒嘴角露著淡淡的笑容,一想到心中的壓抑已久的惡氣可以抒發,他就興奮不已。


    雲舞瞅著兩人得意的快要上天的表情,不由得輕搖了搖頭,毫不在意地蔑笑一聲,淡淡道:“今晚或是明晚,你們睜大眼睛看好了,姐的酒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說完起身朝著遠處的曦月走去,仿佛根本沒把這一切放在眼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州刺客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炒的花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炒的花生並收藏青州刺客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