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坡前,圍坐於熱鍋前的各大商隊紛紛一陣叫好,舉手稱讚,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那一箱箱醇厚甘烈的美酒,喉嚨已忍不住吞咽起來。


    枯瘦老頭兒緊接著便轉身坐到了店門前的一張小木椅前,同時向一旁站著的壯漢點了點頭。


    隨即,臂膀紅綢、肩寬胸厚的壯漢拿起一銅鑼,哐的一聲敲下去,朗聲道:“比賽規矩:抽簽對決,參賽雙方對桌而坐,直至一方認輸或醉倒在地,則另一方進入下一輪。


    今晚進行第一輪,一會兒請諸位進來查看各自比賽信息。”


    說完又是哐當一聲敲在銅鑼上,然後轉身回到了低矮的老屋裏,隨機將選手兩兩匹配,並做好記錄。


    門前的老頭兒則是時刻麵帶笑容,躺在一小木椅上,微垂著幹皺的眼皮,俯瞰著整個山坡。


    片刻過後,陸陸續續有人從老屋裏走了出來,看著手裏木牌上刻下的座位號碼,挨著小木桌尋找起來。


    老屋後的山坡頂上,雲舞輕撇了撇一旁坐著的白曉天三人,細聲道:“我參賽去了,你們在這兒等著。”


    說完便朝著山坡下走去,沒一會兒進了老屋裏,拿著木牌遞給了那壯漢。


    壯漢接過木牌,翻開了登記簿查看了一下,隨後在其上刻下一個號碼,又遞了回去,道:“按號入座。”


    雲舞抄起木牌瞟了一眼,便放回了腰袋裏,出門尋座了。


    黑夜裏,篝火點亮了半山坡,一群粗獷而高大的漢子圍在一張張小木桌前,神情激動地在一旁加油鼓勁兒。


    桌前,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手抱起一壇酒,在一片狂歡聲中,互碰一下酒壇,而後便開始仰頭喝了起來。


    甘烈的老酒順著濃密的胡須,咕嚕咕嚕地流進肚子裏,仿佛喝涼水一般。


    一陣醇厚的酒香味中,圍觀的漢子們也開始饞起了嘴,扯開一壇,便一人一口的傳遞著。


    直到後半夜,兩人都已喝得微醺,麵色通紅地坐在桌前,已經開始搖晃著腦袋,可嘴裏卻依舊沒有停下來。


    合上的眼皮時不時睜開一下,看看桌前的對手,嘴裏低聲嘟囔著,而後接著一碗一碗的喝。


    無垠的夜空下,散亂而遍布的明星閃爍著光亮,山坡前,大鍋底下熊熊燃燒的幹柴已隻剩餘熱,火紅的熱碳散發著最後的光亮。


    不知何時,小木桌前已四處散亂的空酒壇子,胡老三胳膊肘斜撐著小木桌,一手顫巍巍地給自己倒滿一碗,而後又是猛地大口灌下。


    對桌前,一腮胡滿麵、嘴唇寬厚的漢子微甩了甩腦袋,終於在又灌下一碗後,一口吐了出來。


    隨即,五指一鬆,身子一斜,倒在了桌角下,身體壓著散亂的酒壇,醉倒在地。


    一旁,黝黑漢子一聲叫好,上前和另一年輕隊員,將胡老三架了起來,拖到了半山坡的露營地。


    遠處山坡上,白曉天頭枕著一片稀疏草地,雙眸注視著群星。


    忽然,一旁的馬三兒輕笑一聲,推了推白曉天,悄聲道:“去瞅瞅雲舞姐,咋樣?”


    聞言,白曉天向著山坡下的老店門口瞟了一眼,淡淡道:“去看看吧!”


    隨即,兩人翻身趴了起來,慢悠悠地來到了老屋門前。


    此時,比賽大多已接近尾聲,許多漢子已喝得爛醉如泥,幹脆睡在了小木桌底下。


    走過十幾張小木桌,白曉天目光掃過一片,卻沒有發現雲舞的身影。


    忽然,人堆裏的馬三兒朝白曉天揮了揮手,而後鑽進了圍擠成一片的人群中。


    白曉天輕點了點頭,走近人堆,才尷尬一笑,發現這群身材魁梧的漢子把裏麵圍得嚴嚴實實,站外圍完全是啥都看不見。


    隻好和馬三兒一樣,找個人縫稀疏些的地方,猛地往裏一擠,擠到了圈兒裏。


    圈裏,雲舞正坐在木凳上,麵色微醺,額頭冒著熱汗,手裏端起一碗一口悶下,而後接著倒酒,完全沒有一絲醉意。


    對桌前,一壯實的漢子低喘一口氣,甩了甩沉重的腦袋,眼神中露出最後一絲倔強,一口悶下手裏的酒。


    周圍,一眾漢子一臉唏噓,看著雲舞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暗自為那壯漢歎息。


    想不到又有一位兄弟遭此大劫!!!


    白曉天斜眼瞅了瞅眾人看雲舞的目光,忍住了笑意,低著頭擠出了人堆。


    雲舞輕嗨一聲,看著對桌那漢子苦苦支撐的模樣,微抬頭瞅了瞅夜空,仿佛良心發現一般。


    朝著對桌的漢子低聲道:“要不這樣,咱倆再幹一壇,你要是不倒,我認輸,如何?”


    此話一出,四周的莽漢們一時又提起幾分希望,紛紛朝那壯漢遞去加油鼓勁兒的目光。


    對桌的壯漢也是微抬起腦袋,uu看書.uukanhuom 愣了愣神兒,從箱子裏拎起兩壇酒,輕喘一口氣,又頓了會兒,道:“一言為定!”


    說完抱起了酒壇子,一口又一口地往下灌,圍觀的眾人不由得捏緊了手,暗自屏住了呼吸。


    雲舞也是淺笑一聲,一手拿起了酒壇子,仰頭咕嚕咕嚕地往下灌。


    突然,那壯漢猛地一甩頭,許是喝得太快,被嗆著了,一口哇的吐了出來,伸起一手微擺了擺,而後身子一斜,倒在了小桌下。


    一陣扼腕低歎,圍觀的漢子唏噓咂舌,微皺眉頭。


    同時把目光匯聚在雲舞身上,臉上露出沉重的憂色,腦袋裏又浮現出了上一次的陰影。


    雲舞也是低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了身,拎著未喝完的酒壇,獨自朝著山坡上走去。


    身旁,圍擠在一堆的漢子紛紛神色一變,逃也似的讓開了一條道!


    除了上回,他們還沒見著有人喝完一輪還能獨自站起來行走,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就在雲舞拎著酒壇子,走到老屋後的山坡上時。


    老屋門前,幹瘦的老頭兒微睜開眼,像是睡醒一般,從木椅上直起身,朝著一旁的漢子輕聲道:“去收拾一下,順便登記一下信息。”


    那臂綁紅綢、肩寬胸闊的年輕漢子輕點了點頭,隨即領著十幾人,前去打理現場。


    不一會兒,整個半山坡逐漸陷入了沉寂之中,一支支商隊各自躺在山坡前,露天而睡。


    夜幕下,老頭兒依舊躺在門前的小木椅上,微閉著眼眸,等待著東方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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