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楓市山區


    細雨澆灌著這片綠色的海洋,樹林間一直縈繞著泥土散發出來的雨腥味兒。


    盡管時不時會有一些爆炸聲和槍聲,不過沒有多大關係,因為以墜機點為中心,半徑六公裏內已經完全戒嚴。


    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林冬雪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頂著兜帽安安靜靜地坐著那裏,就好像一隻蟬一樣融入了黑暗。


    先前因為與那隻血族的戰鬥,林冬雪損失了長刀與一背包裝備,所以她此刻隻能待在這,等待著支援。


    現在的她臉上戴著一副封閉式目鏡,視野內的夜視狀態讓她嚴密地檢查著這片區域,這片此刻屬於她的安全區。


    不多時,兩個同樣穿著黑色連帽長風衣戴著兜帽的男人在黑夜中穿梭,來到了樹下。


    其中一名男人掀開了兜帽,露出了染黃的頭發,抬頭笑著朝林冬雪說:“喲,冬雪姐賞月呐?”


    “執行任務期間你應該叫我組長,趙興。”林冬雪依然麵無表情地說:“你們比原計劃晚了將近半個小時。”


    “十分抱歉,組長,”另一名似乎三十多歲的男子沉穩的說,“我們滲透進來的時候遇到了些麻煩,其他人正在擺平。”


    林冬雪從樹上跳了下來,站起來後看著這個人的背包說:“既然這樣,你們幾個人先去匯合吧,我這邊一個人應付的來,匯合後,魏遲,還是由你先負責。”


    說完,略微停頓下後說:“給我補給品,我們在飛機殘骸那匯合。”


    叫魏遲的男人“嗯”了一聲,低頭從背包中拿出了弩箭遞給了林冬雪,旁邊的趙興一邊警戒一邊說:“不過,組長,現在看來山裏全是那些東西了啊,這擴散的速度也太快了。”


    “誰知道呢,上麵方麵有什麽安排?”林冬雪將一支弩箭裝進折疊手弩裏來便於下次一拿出就可以射擊,同時問。


    “嗬,這次給足了麵子,整個區域裏就進來我們一個小組,”魏遲說著,露出一個“你懂得”的表情看向趙興,“支援很有可能是一群''瘟神''呢。”


    趙興拍拍額頭,十分嫌棄地說:“怎麽是那群家夥啊,嘖嘖。”


    林冬雪也少有地皺了眉,將折疊手弩放入弩套中說:“算了,再怎麽說也是自己人,現在快點行動吧,天亮前我們必須撤出這裏。”


    “明白。”趙興和魏遲應到,朝另一個方向準備離開。


    “對了,還有一件事,”林冬雪補充說,“如果你們沿途能遇見一個叫沈新煥的人,記得把他帶上,那家夥對抗催眠很有天賦。”


    ……


    “催眠?!”沈新煥不可思議地說。


    此刻的他挽起身上沾有血跡的襯衫袖子,手腕上的手表表麵已經裂成了蜘蛛網狀,一隻手扶著額頭,另一隻手握著手槍杵在膝蓋上大大咧咧地坐著。


    “嗯,在那段時間裏,他的腦海與視覺中一定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他被控製住了。”指揮官將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開地飛快,旁邊座位上坐著那個剛才被催眠後殺死隊友的突擊隊員。


    “那我是不是應該像這樣看著他,以防他再次被人控製殺掉我們?”沈新煥邊說邊十分痞性地舉起手中的手槍朝那名突擊隊員指了指。


    “剛才的村子裏應該有人控製了他,現在我們已經遠離了,沒有那個必要。”指揮官說。


    沈新煥猛然想起那個站在村民們後麵的那個殘酷微笑的西裝男,指揮官通過後視鏡看了眼沈新煥,接著說:“況且,以你現在的能力,很難殺死我的隊員,盡管你射擊很有天賦,但前提是槍裏得有子彈不是?”


    沈新煥低頭看了眼槍,發現手槍已經掛空膛了。


    剛才在麵對生命的危險時沈新煥爆發出了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潛力,不過,那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朝別人開槍也是巨大的心理衝擊,以至於指揮官開車帶著他們遠離那個村子後,沈新煥依然保持著射擊的姿勢,手指緊扣著扳機,但子彈早就清空了。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與林冬雪麵對之前那隻血族時,眼前突然出現的吊橋什麽的場景應該就是自己也中了催眠導致的幻覺吧?所以自己才會被林冬雪致暈?


    想到這,沈新煥問:“你剛才折斷他的胳膊是不是為了……嗯……喚醒他?”


    指揮官目視前方說:“不全是,因為剛才實在來不及去慢慢處理了,不過你猜的不錯,進入催眠狀態後,打斷被催眠者的意識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悟性不錯啊,適合幹我們這一行。”


    沈新煥看著那個神色頹廢、打著繃帶的突擊隊員,此刻他不但經受了身體的疼痛還要承受親手殺死自己隊友的事實的內心煎熬。


    於是沈新煥說:“算了吧,我自己沒有那個膽量,不過,你方便說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嗎?”


    “v.i.p.a.r.”


    指揮官輕聲說出一個單詞,繼而又說:“具體內容等我們出去後我再告訴你,到時候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加入我們成為我們這樣的突擊隊員,或者就是被清洗記憶,忘掉與我們經曆的這個晚上和所發生的一切。”


    “v.i.p.a.r.?”沈新煥重複了一遍,又想了下,突然驚呼:“v.i.p.a.r.的諧音不就是韋帕爾嘛?你們是韋帕爾公司的嗎?!”


    “不是,v.i.p.a.r.是v.i.p.a.r.,韋帕爾公司隻是一個普通的公司。”指揮官回答,“不過,從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來看,韋帕爾公司也不簡單啊。”


    “可是——”,沈新煥還想追問,指揮官打斷了說:“好了,不要再問了,你知道的越多對你自己越不好,與其再問你不應該知道的東西,不如去搜集下武器,下山的路還很長,我需要你的幫助。”


    沈新煥於是也沒有再問,十分小心地靠近車內的倒在突擊隊員的遺體搜集裝備。


    為緩解氣氛,沈新煥開玩笑說:“嗬,之前你們這些人還牛逼哄哄的呢,現在還要靠我啊?”


    說著,從那個突擊隊員身上拿到幾個彈匣和一柄匕首後,十分虔誠地雙手合十禱告。


    “嗯,是啊,整整十一個人的班啊,就剩兩個人了。”指揮官有些傷感地回答。


    看著自己手下的隊員一個個陣亡,自己還親手折斷了其中一個隊員的手臂,身為隊長,自己心裏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呃……你呢,也盡力了,畢竟你們麵對的那些東西也是一些——”沈新煥想著安慰一下指揮官,說到一半突然一個急刹車,沈新煥向左一下摔倒。


    沈新煥剛想問候一下這個指揮官,就聽見對方朝外喊:“愣著幹嘛?上車啊!”


    正當沈新煥迷茫之際,後車門就被人拍響了,他連忙打開車門,可是一個美工盒迎麵扔了過來,沈新煥連忙接住,接著,一個紮著馬尾身著黃色運動衣和紅格短裙的女孩子就上來了,上來之後狠狠地關上車門後,才坐下長出了一口氣。


    待車重新啟動向前後,沈新煥立刻裝作很專業的樣子,雙手舉槍,冷聲問:“喂,你是誰?為什麽在這?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人或事?說!”


    “我我我、我叫蘇晨沐,”自稱蘇晨沐的女生看見沈新煥舉槍對著自己,舉起手慌亂地說,“我是美院的學生,來寫生的,那些東西追了我好久,你們……你們是警察吧?到底發生了什——”。


    蘇晨沐說一半,忽然看見車內的那名突擊隊員的遺體,又看看沈新煥現在的樣子,立刻驚恐地不再出聲,雙手緊張地捏著裙角,顫聲問:“你……你們……你們是什麽……什麽人?”


    “好人,姑娘,”指揮官插話說,“好了沈新煥,把槍放下,你就不怕走火嗎?”


    沈新煥放下槍,笑笑說:“哎呀,我這不是也為了大家好嘛,要是她也被咬過什麽的,咱們那不是得gg?”


    說完,又看向蘇晨沐,說:“哎,不好意思啊,形勢所逼。”


    蘇晨沐沒有說話,隻是一副憋著要哭的樣子。


    “——有小隊能收到嗎?任務更改,請全體注意,山內有大量的——”


    無線電設備內突然傳來了消息,但是又緊接著中斷了。


    沈新煥問:“這是……”


    “任務目標改變了,看來飛機那邊沒什麽事了,”指揮官自言自語,又轉過頭來對沈新煥說:“我們就能下山了,看見那個無線電上的那個推鈕了嗎?推上去就能聯係了。”


    “前麵!”


    一直處於頹廢狀態的那個突擊隊員突然喊了聲。u看書 ww.uukanhu


    指揮官一回頭就看見一個人站在路中間,指揮官連忙一轉方向盤躲避,但是高速前行的衝鋒車強行改變了方向,隨即使整輛車失去了控製,直接側翻衝開了圍欄滑入了路邊的樹林,直至撞到了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沈新煥在不斷地翻滾後感到頭暈目眩,但還是立即鎮定精神,從座椅邊爬起。


    車內一片狼藉,駕駛室不知道什麽情況,蘇晨沐正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從而沒有受到衝擊,看來應該沒有受傷。


    隻是沈新煥不知道是錯覺什麽的,他好像看見蘇晨沐臉上掛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奇怪笑容,沈新煥連忙揉揉眼睛,再次看過去時,蘇晨沐卻是十分痛苦的表情。


    “喂,你還好吧?”沈新煥問,同時一腳踹開了車門,準備爬出去。


    “腿,我的腿好像卡住了。”蘇晨沐小聲說,鼻子嗅了嗅,說:“你好像哪裏流血了。”


    這麽一說,沈新煥才發現自己額頭被刮擦出一個傷口,但他已經無暇顧及了。


    他默默地說:“沒關係,你慢慢把腿抽回來,我這邊發生任何事都不要管。”


    說完,沈新煥從座位下摸出剛才因為撞擊脫手的那把手槍,看著外麵。


    在外麵的公路上,那個之前在村子裏的的詭異西裝男已經追上了他們,剛才在路中間的恐怕就是這人。


    此刻西裝男依然一副無聲的笑容,如之前在樹林裏遇到的那個血族一樣亮起一雙赤瞳,在雨中,一步一步十分從容地靠近他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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