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你回去了沒有?”風林突然對這個故事感興趣了起來,他很想知道這對有情人最終的結局。


    “回去了……可是我卻再也沒見到雨君。”風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遺憾和悔恨。


    風林不解道:“為什麽?她沒有等你,改嫁了?”


    “幾年後,局勢動蕩,天下大亂,雨君一家所在之地是主戰場,等我趕到那裏,山林早已燒毀,山民死的死,走的走,我根本不知道雨君父女是死是活”。


    “唉!我鄙視你,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然後呢?”


    ————


    數年後,新的王朝建立了,局勢開始安定,風又一次回到了雨君父女住的地方,他期望著戰亂平定、天下太平後,他們父女能夠返回原籍,這樣大家就能重逢了,可是依舊不見佳人蹤影。但是,他遇到了當年的一個山民,幸運的是這個山民還記得他,從山民口中得知,他離開後,雨君生下了一個男孩,再後來戰火蔓延至此,山民們開始攜家帶口逃難,大家一直往南邊走,一路上因為種種原因,最終在越地失散了,之後便再也沒有消息了。


    有了雨君的消息後,風一刻也按捺不住,立刻趕往越地找尋,每一個城鎮,每一座山川,每一條河流都留下了他的足跡,每一個白日,每一個夜晚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時間如白駒過隙,這一尋便是整整一個甲子……


    這一日,他來到一個山裏小鎮,鎮子很小,主要住的都是獵戶與山民,這也是風重點尋找的地方。風來到一個街邊食攤坐了下來:“夥計,麻煩一碗水,三個爐餅。”


    “好咧,馬上來”,夥計手腳麻利的將水和餅端了上來。風將兩個爐餅用綢布包住收起來,以作幹糧備用。然後撕開一個餅在碗裏沾了沾水,吃了起來。碗裏水中的倒影,映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與六十多年前的他沒有任何變化。


    其實早在三四十年前,風就已經發現自己不會變老,雖然不是很確定,但他猜想就是那顆長生丹導致的。如此說來長生不老丹確實煉製成功了,可是一心追求長生的祖龍卻沒有來得及服用,真是造化弄人!


    容顏未老心已老,風有些累了,六十年了,我找了你整整六十年了,如果你還活著,該有八十了,或許……你早已經離開人世了,風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既然此生緣分已了,或許也該休息休息了,這個小鎮就作為尋找的終點吧!


    “夥計,你這小鎮可有風姓人家?”喝了口水,他習慣性的問道。


    “風姓?”夥計想了想,“北麵山裏好像有個老頭,大家都叫他風老頭,也不知道是姓風還是瘋癲。”


    “哦?這老頭可有家人?”


    “聽說他老伴前幾年走了,還有倆兒子,住在鎮子的那頭,他老伴走了後,他就獨自一人搬進了山裏。”


    “謝謝!”風付了飯資,決定往北麵山裏去見見這個老頭。走出鎮子,一條溪水蜿蜒向北,最終消失在山林裏,他沿著溪水一直向北,心情突然忐忑了起來,是擔心這最後的希望落空,還是害怕麵對自己不想麵對的現實?可能都有吧!


    路上遇到兩個砍柴的樵夫,給他指明了風老頭所住木屋的位置,不久,遠遠的,他已經能看到林中的那間小木屋了。走近木屋,沒有看到任何人,屋門半開著,風推開門走了進去,四處打量了一番,木屋內非常簡陋,一張土床,一桌一椅,再就是一些陶碗罐。風正要退出,突然,整齊疊放在床頭的一塊麻布引起了他的注意,看著這塊麻布,他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六十多年前的那段時光……


    “咳……咳……”兩聲咳嗽聲打斷了風的思緒,他一轉身,就看到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站在門口,而老者此時也發現了屋內有個不速之客,不知為何,老者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片刻的沉默後,老者問道:“你是?”


    風平複了一下心情,試探道:“我來自巨鹿。”


    老者聽聞,眼神猛地一亮,話語中竟帶著一絲激動,“原來是故土之人,這麽多年了,可是帶來我娘的消息?”故土之人?看來老者真的是巨鹿人氏,風急切地問道:“你娘?她叫什麽?”


    聽到這個年輕人這麽問,老者頓時充滿了失望,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不是嗎?那你來是做什麽?”


    風快步走到床頭拿起那塊麻布問道:“這是她留給你的?她......你娘可是叫雨君?”


    “你怎麽知道?”老者不解的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uu看書 wwuukashu.co 即便是故土之人,也不可能知道這塊麻布的故事,除非是和娘很親密之人,可是麵前這年輕人隻能算是孫輩了,娘斷不可能會將這些往事告訴一個孫輩。


    風很急,從來沒有這麽急切過,六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和她有關的消息,“你先告訴我她在哪,之後我再慢慢向你解釋!”


    老者從風的手中取過麻布,轉身向屋後走去:“隨我來。”風急忙跟上。


    二人來到木屋後麵,三座土墳,無碑。老者站在土墳前,指著右邊的道:“這是我那老婆子;中間的是阿翁,巨鹿楊氏;左邊的是我娘,巨鹿風氏雨君。”


    “她死了?什麽時候?”風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年輕人,緩緩道:“小時候為避戰亂,阿翁帶著娘和我一路逃到越地,後來在此安頓下來,但是娘的心卻從來不曾安頓下來,她一直想去找爹,隻是我那時還小,需要照顧,她實在放心不下,再加上當時天下大亂,阿翁不許娘走。”


    “到我十歲那年,天下也太平了,娘終於忍不住對爹的思念,決定回原籍尋找爹,臨走時,她將此布給我,講了她和爹相識的故事,她說,不找到爹,就不再回來了。待她壽六十時,給她立個墓,這一生也算有始有終了!”


    此時,風早已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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