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忙了沒多久,伍桅的其他朋友也陸陸續續到了。


    伍桅作為邀請者負責主食,她燉了一鍋紅燒肉,烤了牛排和山芋,煮了玉米,其他來客分別帶來了酒水飲料、水果蔬菜和甜點。因為空間有限,而且缺少一張大飯桌,所以沒有能夠讓大家坐成一圈的條件。整個飯局是個流動狀態,大家端著盤子去廚房裏盛點吃的,然後隨意漫步在客廳或者坐在沙發上邊吃邊聊。因為他們都是正在讀高等學位或者已經拿到學位的留學生,所以剛開始的聊天內容三句不離學術——一方麵是相互認識的需要,一方麵是大家都有著對對方專業的好奇。


    伍桅是這個派對的中心人物,所以過了一陣,大家的焦點都集中到了她身上。這時蘑菇提議:


    “要不讓伍桅介紹一下她從認知和現實的關係而推導出的時空模型吧?”


    “好呀好呀!”大家齊聲附和。


    畢減索頭一次聽說伍桅還研究過時空問題,伍桅好像從來沒有跟他討論過這個。當時他正好站在伍桅身邊,於是就輕輕問道:“這是什麽理論啊?”


    因為大家都在等待伍桅開口,所以伍桅沒有專門回答畢減索,便開始複述上次在國際學生歡樂角講過的內容。


    蘑菇隨後故弄玄虛地補充道:“同誌們,這可是第一個時間量子化的理論哦!”


    畢減索聽罷便說:“你如果讀過《時間之箭》的話就不會這麽草率地下結論了。”


    蘑菇沒有爭辯,繼續說道:“所以當我們的幀率全部同步的時候,我們對每一幀之間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果真如此嗎?有沒有穿越的可能?”


    伍桅回答道:“其實我一直在思考這種可能性。但因為這個理論本身就像空中樓閣,不嚴密,更沒有數學支撐,所以我並不覺得深入下去有太大意義。”


    “但是……”蘑菇接話的時機選得恰到好處。


    “但是……對,但是,我還是做了一些大膽的聯想。比如說,大家是不是時常有déjà vu(注:中文稱為“既視感”),就是覺得某件事物、某種情形或某個過程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家點點頭。伍桅繼續說:


    “但我們幾乎都能確定這不是來自自己的記憶。那麽,用我剛才說的模型解釋這個現象,可以認為是你的大腦接受了同一時間來自兩個正常幀之間——我把它叫做間隔幀的信息。”


    畢減索覺得這個想法確實很有意思,就問道:


    “可是你的大腦是這個時空的大腦,它作為一個物理存在不會自己穿越到另一個時空吧?既然如此,它怎麽可能接受來自間隔幀的信息呢?”


    “這說明你還沒有理解我的時空觀的本質,which is,時間是由大腦決定的。所以大腦抽瘋不需要物理世界的同意,它有可能穿越到另一個間隔幀去並留下印象。而你,作為正常時間的主體,是意識不到的。”


    畢減索想了一想,說:


    “好,我接受這個前提,那麽夢境是不是也可以這麽理解?”


    “完全正確!”伍桅找到了共鳴,有點激動,“人在睡眠期間的大腦活動是更陌生的。它完全有可能壓根就沒有休息,跑到間隔幀上去玩了。”


    這時,蘑菇拿來了一瓶自己帶來的葡萄酒,向大家介紹說:


    “這是本地酒莊三年前的釀造的。那一年山火爆發,這瓶酒來自那些幸存的葡萄,大家嚐嚐有沒有煙熏味,哈哈哈……”


    大家也都積極響應,伸出手裏的杯子,包括畢減索。


    伍桅輕輕地問畢減索:“喂,你能喝嗎?”


    畢減索看了伍桅一眼:“能啊,怎麽了?”


    蘑菇給大家都斟上酒,然後舉杯說:“不好意思,借這個機會跟大家一起慶祝一下我順利畢業!當然還要感謝伍桅童鞋給我這個機會。”說罷在大家的歡呼聲中一飲而盡。


    伍桅喝了一口酒,說道:“蘑菇博士,我可沒有說這個party是為你舉辦的啊!不過還是恭喜啦!要麽,也祝賀一下我剛發的paper吧!”


    大家哄笑之後又是一陣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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