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雲峰之上悄然複蘇。冰雪消融,化作露水滲進土壤,草兒冒了尖,終有些別樣的色彩取代了枯燥乏味的純白。


    這個冬天屬實是一個壓抑、頗有點絕望的冬天,好在它過去了。那斜掛於天邊的日輪,那是光,那是溫暖,也是希望,是唯一能讓掌教那垂暮的身軀稍有活力的東西。


    “掌教師兄,所有事宜均已安排妥當。”劍魄湊到掌教耳旁說道。


    掌教抬眼望向太陽,似是久未見日,竟覺刺眼。“好,神師弟和影師弟呢?”


    “他們也準備好了。那個,師兄,我能問一下我們要對付的是誰嗎?”劍魄小聲問道。


    掌教歎了口氣,將劍尊傳回的消息向劍魄複述了一遍。


    “什麽?”劍魄聲音突然提高,但又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問道:“意思是劍心師兄有可能是魔?”


    掌教張大嘴巴,像是要糾正什麽,最後卻默默地閉上了,目無所致地遊移著視線。


    太陽正移,高掛天心,溫度稍有上升。雪化作縷縷水氣散入空中,看上去像是曼妙女子的白綾、仙帶,隻是更輕盈,更讓人求而不得。


    一道蒼影走入這片白色水氣中,他蹣跚著,登上通往峰頂的台階。


    劍魄在峰頂看的真切,連忙通報掌教。


    掌教深深地歎了口氣,“隻有他一個人?”掌教的表情向來藏不住情緒,此刻,它的眉毛低垂,似在輕泣,它的眼底無光,裝滿孤獨,甚至你從這幅表情中還能看到恐懼,挫敗,失落,哀傷等等。能想象嗎?當這些情緒都浮現在一張臉上,那這個人的心境是怎樣的絕望?


    “嗯嗯!”劍魄點點頭。


    掌教揮揮手,“去準備吧。”陽光在掌教眼中逐漸變得灰暗起來。


    劍魄退下不久,劍心冒出了頭。掌教想收拾下表情,然而臉部的肌肉卻不聽從來自大腦的指令。


    劍心摸著胸口,故作吃痛的樣子走向掌教。“掌教師兄,我對不起你啊!尊師兄~尊師兄他~仙逝了~”劍心彎腰作揖,低伏不起。


    眼眶一瞬間濕潤了,淚滴滴滾落,哭聲也應淚而出。掌教這樣子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情使然,壓抑了一上午的悲傷在那一刻決堤了。劍心聽見了掌教的泣音竟愣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掌教師兄切莫過於傷悲,這偌大的九劍宗還要倚靠師兄,師兄的身體要緊啊。”劍心言真意切,差點連他自己都要被騙過去了。劍心心裏卻在想:“掌教是真的老了,居然哭的跟個姑娘一樣。”心裏不由多了些鄙夷之意。


    幾滴淚下來,掌教也冷靜了不少。


    “我知道了,這次辛苦師弟了,回來的時候看你捂著胸口莫不是受了傷,回去了好好休息一下!”掌教淚眼婆娑,仍是沒有落點的四處遊移。


    “都是小傷,無妨,倒是師兄這模樣讓人擔憂。走,我先送師兄回去!”掌教要不是提前收到了劍尊的口信,肯定會被劍心的巧言令色輕易地蒙混過去。


    “好,麻煩師弟了!”


    “師兄這麽客氣幹什麽?”劍心攙著掌教走去。“此次妖患應該是徹底除了~”這劍心口中可否有一句真話?


    突然,劍心痛苦的聲音傳入空中。


    “師兄,這是~”


    掌教滿眼哀傷的看著劍心,“沒想到——是我老了——最大的魔患一直在我身邊,我卻絲毫沒有察覺。”劍神、劍影和劍魄現了身軀。


    “剛才劍魄師弟向我轉達掌教所說之時我也不相信,沒想到師兄你真的是魔!”劍神嘴上表達著自己的震驚,手中的劍已豎起了敵意。劍影則無奈的歎息著。


    “你現在在‘破魔曲’中,這陣法隻對魔生效。它表明了你的真實身份。”掌教轉身不看劍心。


    劍心痛苦地看向自己腳下,那裏發著光,光的輪廓構成了一個陣法的模樣。那陣法的光閃一次,劍心的痛楚便加劇一分。“該死,要不是顏蒼打了我一掌,還未恢複,這陣法怎會困住我?”劍心心念到。


    “戮神劍是不是也是你盜走的。”劍神說話的語氣大有與邪惡不共戴天的氣勢。


    劍心困在陣中,痛苦極了,不過他還是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不是!”劍心已經被陣法逼得現了形,露出一雙紅瞳,黑氣四溢,但那些黑氣都被束在陣中。


    “死到臨頭還不承認,若你說出被盜的那些劍的下落,念在同門之誼,我們或許還會留你一命。”劍神喝到。


    掌教此時又轉過身來看著劍心,他希望聽見劍心說出那些劍的下落,如果劍心說了那代表劍心還有救。


    “我~真的~沒~沒有拿那~那些劍。”劍心的聲音也變得魔幻起來。


    “神師弟,動手吧!”掌教歎息著轉身,眼中盡是滄桑。怏怏離去,他終究不忍心看見自己曾經的師弟死在自己同門劍下。


    “師兄,既如此,別怪我!”劍神手中劍起,就要刺向劍心。


    “等等,九劍宗中~還有一個魔!你們~要是~不殺我,我就告訴~告訴你們是誰!”劍心強忍著痛苦說道。


    掌教停下了腳步,“是誰?”


    ————


    話說心循下山尋找心逆的下落。心循心細,早發現了自己身後有尾巴。心循也不刻意甩開他們,就帶著她們瞎轉。一來是心循也不知道心逆目前的下落,二來如果他們企圖通過心循來找到心逆,心循帶著她們亂轉對心逆反而是最安全的,這最後嘛,如果九劍宗不僅僅是通過心循來找到心逆的話,還有其他人在找心逆的話,心逆或許可以通過反向追蹤她們來找到心逆。


    這日,心循正在一家酒樓喝酒,而跟著他的尾巴則在離他最遠的一個桌子上盯著他。


    她們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巧妙,特意穿了件普通的衣服,讓人以為她們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可實際上心循早認出了她們,並借著喝酒的名義偷偷觀察她們。


    一個體態輕盈,看上去有些年歲,卻風韻猶存的女子走了進來。


    心循眼角微微動了下,他當然是認出了剛走來的那人,那人正是九劍之一的劍芸。心循心裏犯嘀咕:“前幾日跟蹤都是那倆個小姑娘跟著,今日劍芸怎麽親自出來了,他就不怕我認出她來?莫不是~”心循像是猜到了什麽。


    隻見劍芸湊到那兩個姑娘身邊,俯身說了些什麽,兩人便站了起來,和劍芸一道出去了。


    心循稍作思索,便也跟著出去了。出門正好看見三人的影子消失在一個拐角處。心循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卻仍是跟了上去。


    心循到拐角處,恰見三人又消失在下一個拐角處。心循更覺奇怪,可一時又想不明白奇怪在哪,便又跟了上去,且走且看。


    誰知到了下個拐角處,還是正好看見三人消失在下一個拐角處。心循想跳到屋頂去觀察,可街道上有人,uu看書.uukash.co不好有所動作,又恐跟丟了,隻得跟了上去。


    這次跟上去,卻再不見三人的影子,心循小跑兩步,左看看右看看,了無蹤跡。


    “師兄,是在找我們嗎?”心循聞言轉身,隻見那兩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正站在他身後。一位身穿青衣,頭束雙平髻,劉海遮前額,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小嘴朱薄唇;另一位白內紗外藍稱,頂著飛仙髻,額前一點紅,新月眉,桃花眼,嬌嫩欲滴小厚唇。


    “你們是?”心循揣著明白裝糊塗。


    其中那個穿青色衣服的姑娘說道:“師兄就不要裝了,你早知道我們在跟著你了吧,還故意帶我們瞎轉悠。”


    心循見糊塗裝不下去了,便問道:“怎麽才兩個人啊?”


    “師尊已出發去找劍魂師叔了,劍魂師叔已經找到了心逆的蹤跡。我們兩個呢,就負責在這拖住你,我師尊知道你會跟著去,故而略施小計將你甩開。”青衣女子繼而說道。


    心循得知劍魂已經找到了心逆,不由得替心逆擔心起來。“劍芸師叔去哪了?”


    “額,不知道,即使我們知道了,你覺得我們會告訴你嗎?”青衣女子白了心循一眼。


    心循無可奈何,隻好轉身離去。誰料兩位姑娘也緊緊跟在他的後麵。


    “你們跟著我幹什麽?”


    “師尊說了,看住你,你到哪我們到那?”青衣女子解釋道。


    “你可真夠煩的~”心循嘴上吐槽著,心裏對這兩位師妹卻是無計可施。想了想,心循覺得他該去找那個人了,那個人應該可以幫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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