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 覺得眼熟就補補前麵的章~  樓裏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散了個幹淨,就連小雲都被黃姐磕磕絆絆攙走,隻剩兩個宗門的弟子們纏鬥在一起。


    神仙打架, 凡人遭殃,想必就是如此。


    離去時,好巧不巧的,黃姐看見了在外看戲的時故。


    她一愣,正要說些什麽, 下一刻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不知為何無論如何都無法張開,這讓她臉色大變的同時,也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直到跑出一段距離之後,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唯有方才時故那似有若無的一瞥依然陰影般浮現心頭。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兩個宗派弟子間的亂鬥, 雙方越戰越猛,終於,伴隨著“轟隆”巨響,閣樓不堪重負,塌了。


    時故看到鬱詹一臉的不忍直視。


    他倆站得遠, 並未受到波及,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時故眼尖, 甚至看到了張瑾臉朝下砸地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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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很好,清原是吧?老子記住你了!”


    狼狽地自一片廢墟中爬出,符進本就不白的臉黑成了木炭,狠狠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師弟們!我們走!”


    說罷,符進轉身欲走, 然而他想走,清原卻不一定讓他走。


    隻見符進才剛剛轉身,一把泛著寒光的寶劍就擲到了他麵前。


    “諸位道友,還請隨在下去滄雲宗走上一遭。”清原冷冷道。


    “去滄雲宗?”符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嗤道,“我們憑什麽跟你去滄雲宗?”


    “就憑你前日無故殺害我滄雲宗外門弟子!”


    “哈!”符進誇張地大笑一聲,“我說你們怎麽瘋狗似的咬著我們不放,原來是給那幾個廢物找場子的。”


    “誤會啊清道友,你是哪隻眼睛看到過我們殺你滄雲宗弟子?怕不是還沒睡醒,拿著夢境就當現實?”


    青和宗弟子們哄笑。


    “冥頑不靈!”清原沉著臉,執劍朝符進襲去。


    二人再次如火如荼地打在一起,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爆喝:“都住手!”


    眾人下意識看了過去,全都是一愣。


    隻見時故不知何時被張瑾用劍抵住了脖子,臉色白得像紙。


    “我說就這麽個破鎮子,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貨色,原來這小子是你們的人啊。”


    張瑾死死按住時故,冷笑:“都給我小心著點,否則,今日少不得要見點血了。”


    “卑鄙無恥!放開時長老!”另幾個滄雲宗弟子當即大喝。


    “長老?”


    張瑾先是一驚,但他馬上又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時故,笑了。


    “喲,小公子,你還是長老啊?哪位長老?讓我猜猜,姓時……不會是滄雲宗新來的那位靠丹藥提起來的,連築基期都打不過都金丹期長老吧?”


    說罷,他衝時故斜嘴一笑。


    張瑾其實長得不醜,調情似的表情放在他的臉上也不算難看,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沒有臉朝地砸向地麵的基礎之上,如此這般鼻青臉腫一臉鮮血,還非要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做派,讓人看了著實有些一言難盡。


    鬱詹更是不客氣,直接笑出了聲。


    眾人紛紛一驚,這才發現現場居然還有一人。


    “那個張……什麽來著,我覺得你需要一麵鏡子。”


    鬱詹斜靠在塌得隻剩幾根柱子的扶手之上,連那幾個向來不喜歡時故的滄雲宗弟子都麵帶緊張,他卻輕鬆得仿佛被抓之人不是自己的師父似的。


    “識相一點,就把人放了,不然你們幾個廢物,怕是走不出這玄江穀了。”


    “好大的口氣!我便是不放,你又能如何?”張瑾說著,抵住時故的劍又近了幾分。


    鬱詹挑了挑眉,好像在說:你大可試試。


    張瑾當然感受得到他的挑釁,可他手上寶劍一抖,愣是沒敢。


    他這一抖不要緊,時故卻還在他手裏,當即被那鋒利的劍芒劃出了一道細窄的紅痕。


    時故微微側頭。


    低垂的眼簾掩住了他的情緒,沒有人注意到他肌肉繃緊,手也開始發抖,張瑾倒是發現了,但他隻覺得時故是在恐懼。


    這恐懼大大激勵了他,連帶和對鬱詹的些許忌憚也一同變淡,寒聲道:“放我的師兄弟們走!不然,你們滄雲宗今日就要少一個長老了!”


    滄雲宗眾人麵麵相覷。


    放?還是不放?


    清原臉上不自覺地流出幾滴冷汗。


    決定權雖然在他身上,可放走青和宗弟子和折損一位長老,哪個罪名都不是他這個小小弟子能夠承擔得了的,即使這個長老隻是個沒有實權的名譽長老。


    清原甚至有些怨恨起時故,他不是金丹嗎?怎麽連一個築基期都能輕易將他製住!


    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著清原,等著他發號施令。


    鬱詹漫不經心盯著地麵,但無論是他微微側身的站姿,還是時時繃緊的肌肉,無不證明著一旦清原的選擇與他背道,他將立刻開展行動。


    良久,清原終於下定決心。


    隻見他握劍的手緩緩低垂,用力之大,甚至開始顫抖。


    “放……”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放他們走!”


    “師兄……”


    “放人!”


    幾個青和宗弟子頓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符進給張瑾遞了個眼神,張瑾搖搖頭:“你們先走,我斷後。”


    幾人走後,眾人盯向張瑾:“他們已經走了,快放人!”


    張謹卻不動:“說得輕巧,我若是現在便放了他,還能活著回去嗎?”


    清原:“道友放心,我滄雲宗之人向來一言九鼎。”


    張瑾冷笑一聲,看向的卻是鬱詹的方向。


    不知為何,雖然沒見鬱詹出過手,但這個人總給張瑾一種很可怕的感覺。


    他娘的!


    張瑾咬咬牙,全身上下都寫著肉痛,猛地甩出一道符紙。


    眾人隻覺麵前白光一閃,下一瞬,時故和張瑾都已不在原地。


    “是上品遁地符!”


    清原一驚,萬萬沒想到張瑾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恨聲道,“追!”


    ……


    張瑾足足跑進了玄江穀才敢停下來,想了想又覺得不夠,愣是又跑了十裏。


    “媽的!這次真是栽大了!”


    他找到一個山洞,剛一進去就力竭癱坐原地,同時也沒忘了用縛仙繩將時故綁上,輕佻地摸了把他的臉:“還好,賺回來一個長老。”


    時故不躲不避,甚至看上去很是平靜。


    “不錯啊小長老,膽識倒是不小。”張瑾揚揚眉,“來,跟爺說句話,把爺哄高興了,說不定我就不殺你了。”


    時故不言不語。


    張瑾的笑容逐漸冷了下來,淡淡道:“小長老,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臉上出血了。”


    不知是不是怕了他的威脅,時故終於開口,語氣無波無瀾,灰色的眼眸讓他看上去像隔了一層霧氣,十分遙遠。


    張瑾一愣,之前光想著脫身去了,這會才感覺到臉上傳來的疼痛,無所謂地抹了把被砸出來的鼻血,隨後又嘖了一聲:“奶奶的,流得還真不少。”


    他嘟囔著罵了幾聲,從懷裏掏出一塊布,背過身擦拭起來。


    正擦著,一隻冰冷潔白,骨節分明的手忽然自身後探出,撫摸上張瑾的臉。


    有對比才有突出,在張瑾粗糙暗黃的膚色對比下,這隻手顯得格外白皙細膩,異常好看。


    張瑾笑了:“小長老,還挺主動……”


    說到一半,他猛地僵住。


    等等!不對!


    時故不是被他用縛仙繩捆住了嗎?!


    下一刻,那隻異常好看的手驟然下滑,探至脖頸。


    “哢——!”


    ……


    “你們幾個,去那裏。”


    “你,去那個方向!”


    “不管用什麽樣的追蹤方法,一定要將那幾個人抓回來!找到時長老!”


    玄江穀外,清原怒火中燒,嗓子都快喊啞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該帶那個廢物長老出來!


    “等等!鬱詹呢?!”清原麵帶寒霜。


    “走……走了……”有弟子怯怯道。


    “走了?!”清原覺得自己要炸了。


    “我們幫他找師父,他倒好,自己先跑了?誰讓他走的!為什麽不攔著!”


    “我們也攔不住啊……”弟子小聲嘟囔,“再說了,那種帶著妖魔血統的雜種,都是瘋的,誰能明白一個瘋子是怎麽想的……”


    “行了少說幾句吧!”旁邊的弟子立刻推了他一把。


    清原一把捂住臉,頭疼。


    “算了算了。”


    無奈地擺擺手,清原:“你再去那邊找找,我往玄江穀裏麵走走。”


    “是!師兄!”


    繁星閃爍,夜幕降臨。


    清原在玄江穀搜尋了整整一個時辰。


    忽然,他頓住了。


    眼前橫七豎八地陳列了幾個身體,鮮血順著穀中溪流,一直流到了清原腳邊。


    他看到了不久前還與他難分勝負的屬於符進的高大身軀,而此刻,他正一動不動地躺在雜草叢生的河岸,生死不明。


    一、二、三、四、五……


    除張瑾外,五個青和宗弟子,無一幸免。


    清原瞳孔驟縮。


    剛一推門,嬉鬧聲便撲麵而來,隨之展露的,是人山人海,鶯鶯燕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觥籌聲音樂聲此起彼伏。


    時故下意識縮了一下,不太能適應這樣的人間百態。


    “好嬌俏的小公子。”


    一道嬌媚的女聲響起,旋即,一片帶著刺鼻香味的輕薄衣袖糊住了時故的臉。


    “阿嚏——”


    他對這種劣質香膏味實在是敬謝不敏,當即打了個噴嚏,捂著鼻子連連後退。


    “切,不懂風情的小東西。”


    那是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柔若無骨地靠在身側的男人身上,雖然長得不算很美,但也別有一番風味,穿一身淡紫色的薄紗,豐腴的胸脯與大腿若隱若現。


    “小東西,走錯地方了吧,這裏可不是你這種愣頭青該來的地方。”女子笑道,“趁著沒被樓裏的姑娘們發現,趕緊走,不然那幫小浪蹄子們發起騷來,我可壓不住。”


    風情,發騷,浪蹄子。


    很不幸,時故一個詞都沒聽懂。


    他站在原地,眼中流露出迷惑。


    “輕韻,你這可就說錯了。”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我看這小公子可不是走錯了地方,而是走錯了樓。”


    女子身邊的男人笑道,他衣著不俗,但眼神卻不太讓人舒服,笑意更是不達眼底:“你是隔壁的吧?真沒想到在這種小地方居然也能有如此絕色,小哥,掛牌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繞著時故走了幾圈,語氣好似在評價一個貨物:“不錯不錯,長相不錯,身材也不錯,就是……”


    他上下看了看:“高了些許。”


    時故:“……”


    雖然不知道什麽是掛牌,但他也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他不喜歡這個人的笑容。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個人有修為。


    雖然才來了四墟大陸三個月,但時故已經能通過他人吐息大致判斷出是不是修士了,這種感覺很玄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隻要有修士站在他的麵前,他基本都能判斷出來,而且很少出錯。


    “張公子說笑,這小東西我瞧著麵生得很,應該是誤入此地,不是隔壁樓的。”


    名喚輕韻的女子柔聲細語:“張公子,說好了今晚隻陪著人家,怎麽一個小公子就勾走了您的眼睛。”


    看得出來輕韻有替時故解圍的意思,可惜,男人完全不上套,食指在輕韻下巴上輕佻一勾:“哪能啊,這不是我那幾個兄弟好這一口嘛,我替他們問問。”


    說罷,張公子一揮手,樓內還真走過來幾個公子哥,一同圍著時故。


    輕韻遞給了時故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時故掃了幾人一圈,都是修士。


    “喲,這小子長得……還真不錯啊。”其中一個拿著折扇的人用扇柄拍了拍他,“幾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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