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雲宗外苑今日格外熱鬧。


    “你們看見了嗎?方才清原師兄領了個人來咱們這兒了。”


    “清原師兄?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而且他領著的那位,長得可別提多好看了,我沒敢多看,就遠遠地瞅了一眼,腰上好像還掛著長老令牌。”


    “長老?!在哪在哪?”


    “去‘那個人’的屋子了!”


    “走走走,看看去。”


    類似的對話發生在外苑各處,很快,一幹外門弟子就興致勃勃地趕去了目的地。


    還沒到呢,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個白色身影倒飛而出,而後重重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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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長了張格外俊秀的臉,一身白袍染上了片片灰塵,腰間,一塊長老令牌大得紮眼。


    眾弟子麵麵相覷,眼中寫著難以置信。


    這就是你們說的長老?


    時故躺在地上的時候還有點懵。


    長得好看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哪怕是狼狽地撐坐在地,依舊給人以楚楚可憐的美感。


    此刻,他正呆呆地望向被自己砸壞的門框,似乎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一個矯健的身影自屋內一躍而出,精準地落到時故麵前,抓住他衣領的手臂青筋暴起,陰冷,聲音低沉:“你是來侮辱我的嗎?”


    詭異的魔紋自他脖頸往上不斷扭動,襯得膚色格外雪白,隱約間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時故這才發現,原來這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大,尤其是一站一躺的情況下,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高山,居高臨下地看著時故,嗜血的殺意毫不掩飾。


    這人至少有一米九。


    時故心想。


    隨後他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琢磨著自己還有沒有長高的可能。


    雖然他對身邊諸事都不怎麽上心,但身高這個東西,還是越多越好的。


    這副態度明顯激怒了青年,手上猛一用力,直接將時故從地上拎了起來,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說、話!”


    說什麽呢?時故不明白。


    即使是被人攥在手裏,隨時都有著喪命的風險,他也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甚至連眼中的迷惑都要比別人慢上半拍,一雙極黑的眼睛靜靜看著青年,好像在說


    ——我本來就是來侮辱你的。


    鬱詹理解得沒錯,時故本來就是來侮辱他的。


    亦或者說,讓時故這麽個廢物長老收鬱詹為徒,本來就是滄雲宗乃至整個人族對鬱詹的侮辱。


    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從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之時,時故就發現,血統至上是四墟大陸的最高法則。


    四墟大陸分有人魔妖三族,三族互相敵視,彼此對立,秉持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妖與魔,向來是人修眼中最為肮髒的血統。


    而鬱詹,就是個倒黴的超級雜種。


    不同種族之間極難孕有後代,偏偏鬱詹這個倒黴見的,不僅成功被生了下來,還一口氣將人魔妖三族血脈集了個齊全。


    糾結也糾結在這裏。


    他有著來自父親的最肮髒的妖魔兩族血脈,卻也同時流淌著繼承於母親的最高貴的天尊之血,人族不容他,別族也不要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三不管的十方墟長到二十多歲,這兩年才不知為何被天尊接了回來。


    接是接回來了,安置在哪裏,卻成了個難題。


    根種在四墟人骨子裏的血統歧視根深蒂固,即使是天尊的孫子,眾門派依然不願意接收,硬生生耗了兩年,最後還是滄雲宗倒黴,得了這個燙手山芋,卻到底是不甘心,左思右想想出了把他扔給時故這麽個折辱人的法子。


    喉嚨一緊,是鬱詹握住了自己的脖子。


    時故對窒息並不陌生,甚至還自發的調整了呼吸,看向鬱詹的目光依舊沉靜,再次說出了剛剛在屋內刺激到鬱詹的話。


    “我是你師父。”


    “我看你是想找死!”


    鬱詹手掌猛地用力,有那麽一刻,時故仿佛聽到了自己脆弱的脖頸發出的斷裂的聲音。


    鬱詹死死盯著時故的眼睛。


    這是雙異常平靜的眼睛,眼中沒有求饒,沒有害怕,甚至也沒有鬱詹最常見的厭惡與鄙棄。


    可偏偏就是如此這般的平靜,精準無比地刺到了鬱詹內心深處的憤怒與無能為力,抓住時故脖子的手更加用力。


    這人是真的想把時長老掐死在這裏。


    圍觀的弟子們急了,偏又不敢上前阻止,一時間報信的報信,無措的無措,場麵亂成一團。


    006也急了,他沒想到時故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居然這麽有膽,上去就給男主刺激了個大的,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從大小世界裏哄騙出來的宿主,要是就這麽死了,他上哪再找一個體質這麽特殊的人頂替?


    著急的同時,他也有些迷惑。


    據006所知,時故原來的世界是個沒有靈氣隻有科技,人人平等,文明和諧的現代化世界,而這裏,卻是視人命如草芥,階級、血統、天賦代表一切,生而不等的修真丨世界。


    如此巨大的差異,正常人心理素質再好,麵對這些反自然現象,多少也會有些害怕,這位宿主是怎麽做到如此淡定的?


    更何況,他還是身穿。


    身穿有身穿的好處,譬如受合約掣肘小,做任務時靈活性強,但其壞處也很明顯,尤其是當所穿世界是修真丨世界之時,這個缺點更是會被無限放大。


    沒有修為。


    你特麽連點修為都沒有,居然也敢和人家氣運之子對著幹?!


    不怕死嗎?!


    事實證明,時故真不怕。


    盡管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他依舊是一副溫溫吞吞的死樣子,還非常老實地回答了鬱詹的問話。


    “並不是很想。”


    006明白了,他這宿主是有點虎。


    就在時故即將被掐死之際,方才就一直在屋內,現在轉為屋外看戲的那位穿得花花綠綠的男子動了。


    他也沒做什麽,隻是輕輕握住了鬱詹的手,搖了搖頭。


    時故感覺自己的脖子鬆了鬆。


    不過到底還是晚了,一道淩厲劍氣忽然自遠處襲來。


    那劍氣絕不是尋常弟子所能施展出來的,其上劍意之澎湃,整個院落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絲心悸。


    鬱詹反應很快,迅速放開了時故,但饒是如此,也讓那劍氣劃破了護腕,乃至整個手腕都受到波及,隱隱顫抖。


    與此同時,劍氣也自時故脖前抹過,讓他又一次跌落在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險被割喉的脖頸,心想那劍氣一定不是故意從他脖子前割過去的。


    不然……


    時故瞳色幾不可察地淺了一點。


    但很快,他又像是猛地被驚醒了似的,踉蹌了一下。


    不然什麽?


    他有些迷茫地想。


    隨後,他又摸了摸仿佛還殘有劍氣的脖頸。


    哦。


    不然,我就要出血了。


    小小的失常並沒有引起周遭人注意,大部分人都扭過了頭,看向了劍氣襲來的位置。


    “都在吵什麽!”


    隨著一聲中氣十足帶有靈力的大喊,方才的飛劍閃著森然的光,疾速飛回了來人手裏。


    嘈雜的院落頓時安靜下來,外門弟子們神色紛紛一變,眼中閃過恭敬與畏懼,整齊有序地跪拜在地。


    “拜見袁長老!”


    來人身形比鬱詹還要高大,狀似猛牛,一身寬大的長袍也掩蓋不住其下誇張的肌肉,卻是滄雲宗第四峰長老,袁策。


    袁長老長了個體修的身材體魄,卻是個實打實的劍修,是滄雲宗除掌門和太上長老以外最強悍的戰鬥力。


    他甚至沒有給鬱詹開口的機會,就直接衝到了鬱詹麵前,一掌擊飛。


    好巧不巧的,和時故躺了個並排。


    出竅期大能的威壓不偏不倚地施加在了他與時故身上,袁長老居高臨下地捏住鬱詹的衣領,將片刻鍾前鬱詹抓著時故衣領的情景還原了個十成十。


    “告訴你,小雜種,來了我滄雲宗的地盤,就得守我滄雲宗的規矩。”


    “讓你跟著誰,你就得跟著誰,想挑三揀四?你還沒那個資格。”


    而後,袁長老又直起身,擰頭看向時故,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聽見了沒?廢物!把你的徒弟領回去!”


    時故:“……”


    這個大塊頭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討厭歸討厭,時故也沒有要為自己說話的意思,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拍灰,一邊敷衍地“嗯”了一聲。


    袁長老眼皮子一跳,險些沒忍住也一掌拍向時故,好一會才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出竅期的威壓頓消。


    時故偷偷瞥了眼鬱詹。


    給他帶路的弟子告訴過他,鬱詹現在是築基期。


    四墟大陸分有九個境界,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大乘,渡劫。


    築基和出竅,差了整整三個大境界。


    實力懸殊之大,鬱詹甚至從頭到尾都沒能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但從方才袁長老出現,再到他離開,鬱詹一直都在掙紮。


    那詭異的魔紋已經幾乎蔓延到了他的全臉,他似乎很痛苦,青筋暴起,身體甚至還不受控製地打著顫,可他的眼神……


    時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眼神:怨恨,屈辱,憤怒,掙紮,不甘……


    可為什麽要掙紮呢。


    明明那隻是讓他站不起來的威壓,明明隻要順從,就不會受到一絲痛苦與傷害。


    為什麽還要掙紮呢?


    時故環顧四周。


    每個弟子都溫順的屈服於袁策的威壓之下,甚至有的人臉上還帶著激動與榮幸,興衝衝地說自己居然見到了袁長老的真人。


    這個人,和他接觸過的其他人,不太一樣。


    時故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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