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晚飯後,李淮過去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回到客房時,陸璿已經睡下了。


    李淮回來掀被子時,陸璿就倏地睜開黑沉沉的雙目,坐位置彈坐了起來。


    沒想到陸璿防備心這麽強的李淮一愣,既而輕笑:「愛妃也並非與孤同榻而眠過,怎麽還怕上了!」


    雖是調侃的語氣,莫名讓人心裏微緊。


    陸璿定定看著李淮,皺眉說道:「我並非怕你……」


    「既然如此,愛妃方才之舉,又是因何?」男人清冽的氣息噴在她的側臉上,有些微癢。


    「條件反射,太子殿下也知道陸璿的生活環境,若是不警醒些,什麽時候死也不知道。」


    陸璿的話讓李淮不禁發出輕笑,很難聽。


    「原來愛妃是缺愛了,既是如此,孤來疼愛妃如何!」枯燥的手撫上她姣好的臉頰,陸璿皺眉微避。


    李淮目光微暗,移開動作,語氣一轉:「孤不會對你做任何事,孤說過會給你時間,夜深了,睡吧。」


    自然的拉下她,同躺在榻中。


    陸璿掙開他握著的手,身子側了側,拉過一方被角轉向牆麵。


    「哧」一聲,屋裏燈火熄滅,陷入一片漆黑。


    兩人的呼吸那麽近,那麽清晰,陸璿睜著眼睛盯著麵對的牆麵,身邊人的溫度人被褥裏傳遞過來,陸璿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身體。


    第一次是新婚才不得不睡在一起,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陸璿有些別扭。


    李淮安安分分的睡著,她到覺得有些不安了。


    不知躺了多久,陸璿慢慢閉上雙眼,準備要睡過去時。


    突然。


    肩頭一緊,一隻大手倏地緊抓住她。


    陸璿大驚,想要回頭,手上的力量壓住她的動作,沙啞難聽,又帶著極致隱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別動。」


    馬上察覺出不對勁的陸璿皺眉問:「你怎麽了?」


    肩頭的手突然一鬆,緊咬著牙關,命令道:「出去。」


    陸璿得自由立即坐了起來,側身一看,不禁一愣。


    李淮渾身顫抖,眼神泛紅,牙關緊咬,正冷冷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她,但他還保留著一絲理智,衝著她喝道:「出去。」


    陸璿回神,忙問:「這怎麽回事?」


    「孤讓你出去,沒聽見嗎?出去……否則孤會傷了你……出去!」


    捂住心髒口,李淮冷漠的推了陸璿了一下,陸璿被力量一帶摔下床。


    穩住向前趴出去的踉蹌,陸璿回頭看已經連點自己幾個大穴的男人正強忍著痛楚,沒敢看她。


    看著他將自己包裹著,強忍到顫抖了身體的模樣,陸璿眸光閃了閃,深吸一口氣,走上去。


    感覺到她的靠近,李淮倏地轉身推開了她發,眼神發狠地冷冷盯住她。


    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個人,陸璿還以為自己被一頭野獸盯住了。


    盅蟲發作了。


    陸璿知道這盅蟲的厲害,沒想到發作起來連李淮這樣的人也控製不住。


    這三年來,李淮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隨著發作越來越頻繁,他接近死亡更近一步。


    「你被控製了。」


    「滾。」


    男人徒然一喝,打開了陸璿伸過來的手。


    「你這樣我不能走,」陸璿見他想要轉身出去,想起他來這裏的理由,連忙攔住他,「這裏是褚府,你出去,會傷害人。到時候你的位置就會暴露,而你的老師也很可能成為你的仇人。」


    被這種東西控製住了,哪裏知道自己會幹出些什麽事來。


    似乎聽進陸璿話的人猛地轉身,將自己往裏退,同時對她喝道:「孤讓你走……」


    「啪!」


    陸璿趟著他轉身的瞬間,一手打暈了他,知道她的手力用不了一刻鍾的時間,這個人就會醒過來,或許會更快。


    因為盅蟲太頑強了,越是厲害的人,中了這種東西越是傷得厲害。


    嬌小的身子頂住往前倒的高大身形,往床上用力拖去放下,手中銀針滑到手心中,一枚金色的銀針抽出,疾快的落在他腦袋的百會穴邊,整根沒入。


    再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出血來餵進了他的嘴裏。


    這是最快壓抑盅蟲發作的法子,陸璿知道引出盅蟲的法子,但是需要那個養盅人的血才行,否則劍走偏鋒,危險性會很高。


    而在他沒有同意之下,她是不會輕易動用那種法子。


    唯有用血祭那隻蟲子。


    如果一年前,她的方法會更快,可惜,盅蟲養在他體內三年之久,已經生了根,難除。


    餵上血,陸璿又飛快的在他的身上連點了幾大穴位,銀針滑過,走偏穴。


    幹脆利落的手法,若有在場人看到,一定會驚嘆不已。


    掌心覆在他寬厚的背脊上,將真氣渡進他的體內,綿長的氣息湧入,李淮已有幽幽轉醒的痕跡。


    陸璿連連皺眉,不容她多想,飛快的收針。


    銀剛剛收好,床榻的人倏地睜開了森然煞冷的黑瞳。


    陸璿已經站穩在床前,正居高臨下的看著醒過來的人。


    冷冽的目光掃到陸璿精緻的麵容,李淮緊蹙眉,啞聲說:「方才孤可有傷你……」


    這次的發作短暫,還暈過去了,難道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走到盡頭,惡化了?


    想到此,李淮再次皺緊了眉頭。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卻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閉上了眼,靜躺。


    陸璿看了他半晌,確認他無礙後,才說:「沒有,隻是發了點瘋,被我打暈了。」


    李淮:「……」


    真夠坦白的。


    「孤這身體你已看到了,在孤死前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孤會盡量滿足於你。」


    李淮突然坐起了身,放下這句話,推門出去。


    他不敢再呆在這間屋子,今夜突然提前發作,是他沒想到的。


    陸璿順著月光傾灑進來的房門看那道遠去的孤寂身影,慢慢垂下視線,不知在想些什麽。


    屋裏發生的動靜,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陸璿不了解李淮,但他突然對自己說這種話,莫名讓她有點不適應,或者說是別扭。


    回到床上躺好,她並沒有睡著,睜著眼睛到天明。


    而李淮也一夜未歸……


    陸璿剛起身,外邊自有褚府的下人如魚般端起洗漱用具,伺候左右,擺手讓她們離開的陸璿幹脆利落的洗漱好後,走出房門,碰巧就遇上守在門前的寂離。


    陸璿一愣,寂離在這裏,那李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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