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陽光燦爛的清晨,淩雁端坐在書房,一筆一畫的抄著經書,甘珠和珞琳則坐在門外廊下的藤椅上,曬著暖陽相對繡花。


    珞琳性子活潑,坐不住,雖說繡著花,卻總是一會兒伸頭瞧瞧屋裏的淩雁,一會兒又瞧著院門處,跟甘珠念叨:“嫻語和塞雅怎麽還不來呢,表舅舅和嵐煙也不來,還有哥哥和小舅舅,他們怎麽也還沒到啊!”


    甘珠看著珞琳笑著:“小姐啊,王爺和少爺這會兒還沒退朝呢,兩位公主要等王爺去請,塞雅格格還要等兩位公主的召見。所以你就別急了,一時半會是來不了的。”


    珞琳聞言,抬頭望著天歎道:“唉,我就是好期待嘛!額娘難得慶回生,而且那件事情讓她那麽傷心,我也想讓她趕快開心起來嘛!雖說現在我們就幾個人給她慶祝,但也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不行,我得去看看烏蘇嬤嬤準備得怎麽樣了。”


    甘珠見珞琳起身,連忙拉住她,微笑道:“小姐你快坐下吧,你額娘叫你繡的花還不繡好,今日肯定叫你玩也玩不爽快。”


    珞琳的品性極好,就是有些急躁衝動,所以淩雁現在給她安排了繡花寫字的功課,不為練出什麽絕世繡娘或者文豪,隻是磨磨她的魯莽,靜心而已。以後她若嫁了人,這樣急躁難免會吃虧,所以要讓她再學得沉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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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珞琳才修煉了幾天,一點也不見沉穩。這會被甘珠一嚇,雖說坐了回來,但還是不停得和甘珠說說這說說那。不一會,她看到芳兒來了,立刻又忘記這些,放下手裏的花樣衝芳兒招手:“芳兒,你今天是一個來的哦!快到姐姐這裏來。”


    芳兒雖然才8歲,卻似比珞琳還沉穩懂事,看到珞琳喚她,立刻甜甜一笑:“珞琳姐姐,姑姑在哪裏啊?”


    珞琳故作生氣:“就知道找姑姑嗎,來姐姐這裏玩。”


    芳兒微微搖搖頭,像小大人一樣揚著頭道:“姐姐你不好好繡花,我要去告訴姑姑。”


    珞琳一聽,杏眼圓睜,立刻指著小芳兒道:“好哇你個小丫頭,居然還想告姐姐的狀,看我不——”


    “珞琳!好好繡花。”


    這時,房內一直寫著字的淩雁開口了,雖然隻是溫婉輕柔的一句話,珞琳卻立刻收起玩鬧的姿勢,老老實實的去繡花了,看得芳兒和甘珠都偷偷得笑了起來。


    淩雁最近想到一個懲罰珞琳的方法,雖然簡單,卻對珞琳無比有用,所以把她製得服服帖帖。這個方法就是,如果珞琳犯了錯,淩雁就會給她講個故事。但是,當故事講到最重要最吸引人的地方時,戛然而止,不告訴她後續,叫她心癢難耐。除非她改正錯誤,努力進步,否則她永遠也別想知道結局。這辦法對珞琳這種急性子的人可是非常狠的,偏偏她又很想聽淩雁講的故事,於是便隻有努力一直表現良好,好讓自己每次聽到的都是完整的故事。


    淩雁說完這話,便放下筆抬起頭瞧了一眼書房外的珞琳,見她已經開始老實的繡花了,便會心一笑,衝芳兒道:“芳兒,進來吧。”


    芳兒進了房,淩雁從桌上拿起芳兒最近在讀的那本書,問道:“芳兒今日讀到哪兒了?”


    芳兒是個很好學的孩子,猶愛讀書,平日索尼幾人上朝的時候,芳兒若是遇到什麽問題便來問淩雁。雁姬自小也是跟從索尼讀了很多書的,淩雁雖然沒學過,但是有雁姬的記憶,偶爾教導下芳兒還是足夠的。


    芳兒聞言乖巧的走上前來,翻開書,開始匯報學習情況,並詢問著淩雁一些不懂的地方,認真聽著她的解釋。


    跟芳兒講完了書,她便獨自坐去一旁領悟理解了。淩雁也不再抄寫經書,而是走到門外坐在珞琳甘珠一旁,同樣曬著太陽。


    庭院內陽光明媚,幾株臘梅傲然綻放,清香四溢,偶有鳥雀漫步閑庭。珞琳、甘珠在安靜繡花,丫鬟們有當值的各司其職,皆安靜有序。


    看到這樣的畫麵,淩雁心裏頓時一片寧靜和諧。雁姬被背叛的傷痛,淩雁在母親去世後多年獨自生存的壓力,在這樣的一片祥和中,也被漸漸撫平了。


    和離的事情,到了這幾日,才仿佛終於風平浪靜了。淩雁穿越來了古代不過才兩個月,卻感覺有三兩年那麽久。


    和離那日之後,努達海和原配夫人由太後下旨準其和離之事幾乎瞬間傳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努達海奉旨撫孤,卻與年紀小小的和碩格格私定終身,逼得正室自請和離之事,幾乎遭到了所有正義之士的譴責,而新月格格也被官家貴族的嫡妻以及平民百姓的正妻的唾罵不止。即使有些側室和小妾私下佩服這位和碩格格手段高明,連與正室相濡以沫二十年的男人都能輕易勾引到,但也嘲笑她自甘墮落,放著好好的貴族嫡妻不做,卻去勾引別人的丈夫,甚至還自請做側室。


    不過這消息也隻在京城人茶餘飯後被談論了幾天,就徹底銷聲匿跡了。原因是太後動怒,皇上下旨從此不得談論此事,才算堵住了悠悠眾口。


    但是這事還是很快就傳到了新月被指婚的安親王長子費揚古耳中。費揚古是嫻語的大哥,而嫻語對於此事也知道的相當清楚,如此費揚古當然不再願意娶新月,嫻語也不願大哥娶一個這樣的嫂子。據嫻語說,安親王為此特地去找過太後,想要退婚,嫻語也在太後麵前多次為大哥請求,然而太後以君無戲言為由回絕了安親王,但卻委婉的表示若是將新月娶回了家,隻要不太過分,如何處置她就不再過問,這才安撫住了安親王一家。


    隻是如此一來,太後的怒火就更大了,所有牽連此事的人都被召見,包括淩雁、碩塞、索額圖。


    當日被買通的太監被太後杖責,碩塞和索額圖也都得了訓斥,淩雁因未主動,隻被太後罰抄經書一部。


    而受到處罰是最嚴厲的,自然是此事件的直接當事人努達海和新月。


    皇上得知太後生氣之後也為此事震怒了,但因朝廷正在用人之際,良將難求,便念努達海是功臣的份上,沒有過責,而是禁止任何人再提此事,對努達海也從輕發落,隻革去了他一等侯的世職,並打發他過年之後再上戰場,去巫山打夔東十三家軍。


    這處罰看似雖輕,其實不然。巫山那裏地勢奇險,十三家軍也驍勇善戰,清軍已屢戰屢敗。前一任的綿森將軍就戰到陣亡,以致全軍覆沒。所以這樣的戰場一上,即使從未打過敗仗的努達海也未必能活著回來。


    雖然這樣危險,但努達海得知任命後,卻似乎並沒有什麽反應。


    自從結發二十年的妻子雁姬與他和離,帶走了女兒,深愛的新月也被指了婚,之後又麵對著太後和皇上的訓斥,麵對著宗族的指責,麵對著同僚異樣的目光,回到家還要麵對額娘的數落和僅剩留在他身邊的驥遠的無視,他的心已經變得冰冷冰冷了,罪惡感和挫敗感把他整個人都快撕裂了。


    他從來沒認為自己和新月的這份愛是理直氣壯的,但是每當看到新月心碎的模樣,他自己也心碎了,於是便做出了許多回想起來自己也無法理解的事情。他的確深愛新月,並且現在也沒有停止,隻是,他卻不知為何總在傷害雁姬。如今,雁姬和新月都離他而去,他生亦何歡?


    所以在他心裏,皇上還能讓他再上戰場,這簡直是對他的恩賜。他寧願回到戰場上去,去麵對那個他熟悉的戰場。也許經過這一場戰爭,他就可以脫胎換骨,突破困境,獲得拯救。


    努達海視死如歸,老夫人等人卻擔心不已,就連恨透了努達海的驥遠和珞琳,心裏也都有些擔心。他們再恨他,他卻也是他們的阿瑪,不忍見他在戰場上粉身碎骨。隻是再擔心,在皇命麵前,也沒有其它辦法。


    至於老夫人,在擔心努達海之餘,竟然開始為努達海張羅著續娶,甚至想在努達海出征之前為他完婚。努達海雖然百般不願,卻也製止不了老夫人的行為。


    與此同時,當日便被太後接回宮裏的新月,究竟被太後怎樣訓斥了一番無人得知,隻知她從此被獨自關在了後宮的一處冷清之地,有宮女太監看管,成親之前不許任何宮外人士探望,包括小世子克善。


    至此,這件事才算是真正被壓了下去。


    至於淩雁和珞琳,其實也很樂見這件事情就此偃旗息鼓。自從離開將軍府後,她們母女二人,連同甘珠、烏蘇嬤嬤等一眾原本跟著她們二人的下人,都住回了索尼府裏。


    離開努達海府的時候,淩雁原本的嫁妝等物都隨身帶回,回來之後索尼又撥給了她幾個莊子叫她管著。淩雁本不想要,但索尼卻道她以後興許還用得著,讓她必須留下,淩雁便沒有拒絕。其實淩雁平日裏吃用都是府裏開支,哥哥噶布喇和弟弟索額圖都對她很照顧。總之,她現在過上了真正的米蟲生活,每日裏吃喝不愁,還一直有進項。


    雖然這樣的生活就像蛀蟲一樣,淩雁也想著自己作為現代人,就這樣混吃等死未免太沒用了。但是轉頭又一想,這個時代女人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她的和離已經為父兄引來了一定爭議,如果她再去開酒樓做事拋頭露麵,先不說她沒學過管理經營,即使成功了,也未免會使父兄麵臨更多非議。父兄並不是沒有能力養著她這個閑人,也非不願養她,所以,她便也安了心,老實待在家中教養女兒,偶爾也盡力教養一下芳兒。尤其是想到未來芳兒會因為難產而死,她便開始努力督促芳兒多鍛煉身體,平日裏常叫她出來和珞琳玩耍,避免她整日待在房中看書,身體太弱。


    這樣的生活雖然單調平淡,卻真的是很享受。


    驥遠已被封為禦前二等侍衛,雖初入朝堂,但有碩塞和索額圖的指引,未來的發展也不需淩雁擔心。等將來驥遠和塞雅成婚建府之後,她就可以搬到驥遠府裏,讓兒子養著,然後終日裏含飴弄孫、讀書種草,也會過得很好。


    當然,在這之前,還得托表哥幫忙,給珞琳找個好婆家。


    想到珞琳,珞琳的聲音就又響起來了:“額娘,哥哥他們終於回來了!”(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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