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張邯跑去暫四旅部開會,陳牧突然覺得好笑。


    在陳牧心中,還是忘不掉那個在酒泉西望樓上站得筆直的旗手張邯。


    時過境遷,看來應該重新認識一下這個開始學習寫字的精致男模了。


    聽說張邯夫人認識幾個字,經常在家與張邯一起學習,她買了許多注解詳盡的“四書五經”陪張邯秉燈夜讀。


    “以前那個不愛說話的張邯,如今竟然也主動召開會議。真是可喜可賀。”陳牧笑了笑道:“草擬一份文件,題目是《告安西軍總部之第八師第四旅之必要書》,內容是,建議正式成立第四工兵旅。”


    含香想了想:“會不會著急了些,我聽父親說,等戰時再上報或許更好些。”


    陳牧翹著二郎腿,眯笑不語。


    含香聳了聳肩,開始研墨,準備書寫文書。


    陳牧喜歡用眼神讓含香知道應該怎麽做。


    像這種“非急件”送出去,來回最少十天。沒急事的時候,總要讓驛站的馬歇一歇,否則成天那樣跑,遲早累垮了。


    陳牧閑來無事,開始琢磨安西軍的事。拿出小本子勾勾畫畫,繪製關係圖。


    ——


    如今安西軍是由兩部分組成,分別是安西大將孔孝先神策軍部,和安西大都督張雲龍玄甲軍部。互相之間沒有指揮權,但卻有聯合參將部統一調配。


    兩軍總參將反而成了最忙的人,各種破事兒都會集中在參將部裏,據說參將部每天都像下餃子一樣忙碌。


    神策軍由孔孝先的第三師、陳牧的第八師、唐雄的第十五師組成。


    為什麽把孔孝先和唐雄兩個冤家安排在一起,實在有些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此時唐雄還兼任安西軍總督糧官一職,可聽說唐雄這家夥一直駐兵張掖,根本就不來酒泉看孔孝先這位安西大將一眼。


    孔孝先也不至於發調令給唐雄,他明知道唐雄不能來,幹脆也不自討沒趣。


    此時唐雄可是唐家三老爺那一支的頂梁柱了,現在依附在二老爺唐寧手下,據說關係融洽。二老爺對這位唐侄兒也很是照顧,無論是錢糧的運送還是後代的安排。


    陳牧的第八師,在孔孝先看來算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他心裏也清楚,此時的陳牧其實是被架空的。不過陳牧這小子特別能折騰,據說此時把敦煌搞得很是美好。如果有機會,孔孝先還打算帶著秘書郎們,去敦煌視察一圈,學學生意經。他看到了敦煌上報的經濟報表,是他所建設的酒泉經濟的八倍還要多,而且這個數字還在逐月增加。對此,孔大將軍臉上有些發燒。


    以前還擔心陳牧拖累自己為軍糧和軍餉的事煩惱,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可當他看到陳牧上報的城裏第四工兵旅的文書時,還是眉頭緊鎖。


    作為孔孝先,他當然不想限製陳牧的發展,隻要陳牧能自給自足,他養多少兵與孔孝先沒關係。可問題是,安西軍是有監軍的。狗臉太監吳棟整日板著個死人臉,到處走來走去挑毛病,簡直是煩不勝煩,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肯定又是沒完沒了。


    三大門閥不允許皇室增兵,同樣皇室也不允許三大門閥增兵,吳棟作為皇室代表人,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於是孔孝先決定把這件事兒先放一放,書信壓在了案頭。


    ——


    安西大都督張雲龍,今年剛滿二十,正是意氣風發的好時候。


    皇後娘娘寫信給他,讓他攻打阿滋蔓,建立安西都護府,張雲龍說自己腰疾複發,不能帶兵。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遮過去,卻沒想到神策軍監軍吳棟,竟然狀告玄甲軍雲麾將軍,把這件事兒給捅了上去。


    吳棟書信中說:吾慈恩浩蕩之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張雲龍治軍有方,吾神兵安頓已久,軍容整齊,士氣高昂。張將軍大將之才,身負舉大事於一指之能,解繁複於一彈之間,委屈於此,隻能整日騎馬狩獵打發時間,將軍身形矯捷如虎,文武雙全,真我朝之棟梁也!


    這段話裏沒有直接抨擊張雲龍,但誰都看得明白,他這段話到底藏著什麽意思。


    太後一聲令下,命吳棟兼任玄甲安西軍總監軍。


    這樣一來,狗臉太監的權力可就太大了。一人擔任兩大軍總監軍,整個安西地區,就沒有他管不著的。


    可是前幾日,他跑到敦煌這邊碰了個軟釘子,雖然陳牧當時答應出兵,可當時的場麵並不好看。再後來,陳牧還寫信給他,說不同意推翻藩王的決策,可把狗臉太監給氣壞了。


    恰在此時,吳棟得到太後密令——幹掉陳牧,以絕後患。


    陳牧的身份暴露了,而天賜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又沒有子嗣,搞不好又要迎來一場皇位爭奪戰。


    ——


    四月中旬,豔陽高照。


    陳牧帶著一幹人等跑去湖邊(大井澤)釣魚,魚沒釣上來幾條,uu看書.ukanshu 可是身後動作可是不小。


    張邯帶領騎兵隊衛隊封鎖道路,一箭地之內,雜草一律割掉,土包石塊一律踏平,不給刺客留一寸容身之處。


    陳牧覺得張邯有些過於緊張,可張邯卻說必須如此。


    “如今皇子的身份已經全民皆知,臣張邯,倍感惶恐。”


    陳牧苦笑道:“我還以為是個秘密,沒想到整個大梁都知道了。這下好了,以後可就不自由了。”


    自己的身份是被誰給說出去的?


    陳牧和瘸子一致認為是唐瓊幹的。


    突然,身旁傳來小環氣急敗壞的聲音:“呀!我的魚怎麽又脫鉤了呢?煩死了,不釣了!”


    除了小環,鍾離香對釣魚也沒什麽興趣,她說自己的傷還沒好利索,就不出來見風了。


    含香雖然對釣魚很有熱情,可她作為中郎將大秘,總領中郎將秘書大廳事務,抽不開身。


    隻有小美、小環、張邯、瘸子陪著陳牧釣魚。


    瘸子戴著草帽,找了個僻靜地方靜靜垂釣,好似一蓑笠老翁。


    聽小環嚷嚷,瘸子抬起頭罵道:“你釣不上來,說明你這個人太臭了。那你快點滾開,別耽誤我釣魚。”


    “你才臭!臭老頭!”小環嚷嚷。


    瘸子撿起一塊小石,拋向小環。


    小環氣惱,撿起小石還擊。


    這時飛馬一匹快速靠近,斥候下馬單膝跪地:“報!安西大將孔孝先、安西大都督張雲龍距酒泉不足三十裏,孔將軍說了,無需出城迎接,隻在敦煌將軍府見麵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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