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特殊時期,城內的氣氛有些詭異,陳牧發現士兵們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城外有敵軍駐紮,可他們卻圍而不打。他們隻是切斷酒泉城的補給線,可並沒把所有道路都封死。如果梁軍想逃的話,隨時都可以撕開一道口子闖出去。


    麵對這種情況,陳牧說這是敵將阿蘭朵的一計。他建議唐洪,沒事兒的時候把大夥聚到一起,要麽搞些娛樂活動,要麽慷慨激昂的訓誡一番,可是唐洪卻不以為意,說那些都是虛的。


    見唐洪不采納,陳牧也不強求,背著手走出來,看到參將李秀正在忙活。城裏到處都是屍體,必須立刻處理,否則很容易引發瘟疫。李秀指揮手下人用木板搭建高台,把將士們的屍體堆放到上麵,準備澆油焚燒。


    焚燒屍體之前,李秀把城下的士兵聚集到一起,開了一個簡短的追悼會,在眾人的注視下,李秀手持火把來到了眾人麵前。


    李秀把火把交給旁人,從兜裏掏出硬夾冊子,雙手捧著,麵對積放屍體的高台喊道:“兄弟們,你們的戶籍薄我已經登記完畢,你們都是烈士,你們的父母妻兒都由朝廷撫養,你們就放心上路吧!”


    收回冊子,奪回火炬,高聲喊:“兄弟們,走好!”


    “澆油——!”東旗手搖旗。


    “放火——!”西旗手呐喊。


    “鳴鼓號——!送——兄弟!”李秀失聲吼道,手中火把拋出。


    戰鼓敲響,號角齊鳴,烈火熊熊而起。


    “忠魂西去!”


    眾人呐喊:“兄弟們走好!”


    火光下,眾人目光中流露出的情緒很複雜,有的人在追思,有的人在憤怒,有的人在低聲嗚咽,更有的人嚎啕大哭,可這時卻沒人說哭的人懦弱。


    人屍燒焦的味道其實與豬肉也差不多,可是陳牧卻感到好一陣惡心,他看了一會兒之後,便讓張邯留下來聽從參將指揮,而他帶著張瘸子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也不知道武威那邊打成什麽樣,我們就這樣等著,萬一武威那邊打輸了,我們可就完了。”張瘸子把門關好,坐到一塊木墩上。


    陳牧扭頭看了看張瘸子,沒說話。


    “你考慮過沒有,如果武威那邊遲遲沒個動靜,你打算怎麽辦?”張瘸子拍了拍自己的被褥:“我在這裏藏了一些糧食。如果情況不妙,咱們還是考慮開溜。”


    陳牧苦笑:“你當了三十六年兵,說實話,你跑過多少次?”


    張瘸子嘿嘿一笑:“多了不敢說,五六次總是有的。不過逃跑也是一門學問。逃不好,小命就沒了。要麽是被敵人發現,要麽是被咱們自己的監督隊發現。即便逃了,也要事先編好謊言,隻說自己是出來報信的,而絕不能說自己是逃兵。”


    陳牧苦笑搖頭:“你個老兵油子,已經成精了。”


    陳牧很慶幸身邊有這個老兵,從他身上,能學到很多實用的東西。


    升官、保命,到底哪個更重要,陳牧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


    日出日落不停輪轉,很快十天過去了。


    阿蘭朵的部隊依然圍而不打,酒泉城內依然保持高度警惕。四道城牆上的兵不斷輪換。今天輪到陳牧守南城,陳牧帶著人來到南門樓上,一邊品茶,一邊與張瘸子和張邯聊天。不知為何今天張邯的心情很好,他好像有話要說,卻一直忍而不發。


    此時在外麵值守的,是那個新被提拔的卅夫長魯漢。魯漢與以前的張邯一樣,見到長官就緊張,憋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整話。他甚至不敢融入到陳牧所在的圈子當中。當然陳牧也不會把任何人都納入到他的圈子裏。在他的圈子裏,每個人都要起到重要作用才行。


    張邯放下茶杯,鼓足勇氣似的說:“陳都,我練到四品了。”


    陳都,是陳牧都尉的簡稱,大家一般都是這樣叫。


    張邯眼睛裏興奮情緒難以掩飾,可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卻有些羞澀。畢竟此時坐在他麵前的陳牧才十七歲,內功卻遠遠高於他。他覺得自己頗有關公門前耍大刀的意味,因此而感到慚愧。


    陳牧還沒說話,張瘸子高聲道:“這麽快就四品了?哎呦,你小子也是一個天才啊。”


    張邯臉紅,笑意更濃。


    陳牧道:“你是如何判斷功力的?”


    張邯把背後的弩摘了下來:“我這是可調臂弩,調整弓弦含口,每增加一格,便增加一級戰力,今天早上我調整到四品下,已經能輕鬆拉開。”


    “你這弩最多能調到幾品?”陳牧問。


    張邯慚愧一笑:“五品下。”


    陳牧苦笑搖了搖頭。


    這個級別已經不被陳牧所關心了。


    陳牧站起身:“我如何才能知道自己的戰力呢?”


    張瘸子一笑:“可惜三旅沒有量功尺,否則唐洪一定會讓你去試試的。”


    “量功尺?”


    “是啊。級別高了以後,uu看書uuanhu.cm總不能也是拉手較量,那太不體麵。量功尺與張邯這弩機理相似,都是調整弓弦強度,看你能不能輕鬆拉開。也有固定力度的弓,通過拉弓測量功力。”


    “哦。”


    茶水並不好喝,陳牧喝了兩口,讓張邯留在城門樓裏,他與張瘸子來到外麵,在南城牆上散步。


    士兵們見陳牧出現,紛紛站得筆直。


    陳牧領著張瘸子來到最東邊的望樓附近,指著一條向東的路道:“這條路就是通往洛陽的路吧,如果徒步走,不知要走多少天。”


    張瘸子道:“酒泉到洛陽,三千裏路。急行軍一天一百裏,風雨無阻,三十天到洛陽。”


    “一百裏?”


    “是呀。怎麽,你覺得這是快了,還是慢了?”


    陳牧笑了笑,沒說話。


    心中盤算,如果算上輜重車,每天還能行進一百裏,這已經不慢了。


    這也符合《魏書》裏對夏侯淵的評價:淵為將,赴急疾,常出敵之不意,故軍中為之語曰:“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夏侯淵的速度如果算得上神速的話,白起在華陽之戰時,曾率軍八天行軍八百裏,平均每天也就是一百裏。


    這可是步兵的速度。


    由此可見,梁朝部隊製定的行進速度標準不低。


    陳牧看完城防,打算往回走,卻聽到遠處傳來女子的慘叫聲。


    陳牧一皺眉。


    張瘸子說:“那些西域女子都被唐洪收了。”


    陳牧眉頭皺得更緊了,心道:獨食難肥,此子難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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