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已去,葉蘇也被廢了氣海雪山,至於裁決神座葉紅魚,在君陌的手中也敗了,按理來說西陵聯軍應該直接退卻了才是!


    可原本混亂的西陵聯軍卻忽然安靜了下來,聯軍陣前的那座紅色俱攆布簾飄動,一身紅色神官袍的葉紅魚身形飄飛而出,落在出現在青峽前的那道青色人影旁,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躬身低頭喚了聲:“師傅!”


    一個青衣道人出現在青峽之前!


    青色的道袍,有些淩亂的道髻,背後背負著的桃木劍,下頜的那一縷短須,臉上深淺不一的皺紋,瘦削的身形!


    再加上葉紅魚的那一聲師傅!


    知守觀觀主陳某!


    “浩然劍?軻瘋子?”


    “不可能!”


    觀主並未看到衛允方才用出的那一劍,可卻能夠感受到青峽內外殘留的浩然劍氣!


    “軻瘋子早已受天誅而死!絕不可能複生!”


    所謂的受天誅而死,其實是被昊天吞噬,化作了昊天的一部分,融入了昊天的神國之中,化作天地元氣的一部分!


    對於這一點,知守觀自然要比世間任何宗派的修行者都要了解,更別說作為知守觀觀主的陳某!


    頃刻後,觀主陳某那古井無波的眼中也不禁多出了幾絲奇異的光芒!


    “你是何人?”


    衛允迎著觀主的目光,含笑道:“書院衛允,見過觀主!”


    “先生!”


    這時!


    衛允身側的虛空也泛起一道漣漪,一個身穿破舊棉襖的書生突然出現!


    隻是書生的模樣卻有些狼狽!手裏拿著一根短木棍,瞧那模樣,倒是和大周世界裏頭尋常私塾裏頭教習夫子們手裏的戒尺有些相似!


    原本書生身上的棉襖應該隻是久,可如今卻變得有些破了,甚至就連臉上也多出了兩道極細極淺的傷口!


    鮮血已經止住了,有些微紅的血肉外翻著,幾粒細小的血珠已經凝住,傷口表麵已經開始結痂!


    書生身上舊棉襖的豁口處,也隱隱有血跡滲出!


    書生見到衛允,如往常一般,衝著對位拱手一禮。


    衛允點頭道:“怎麽弄得這麽狼狽?”這一問,分明有些明知故問了!


    書生不是別人,正是書院的大先生,夫子的大徒弟李慢慢!


    “大師兄!”


    “大師兄!”


    ······


    ······


    衛允身後的幾人看到平日名為師兄,實則與師傅無異的李慢慢如此狼狽的模樣,紛紛擔心的湊了過來!


    “行了!你都成這幅模樣了,就不要逞強了!”


    看著李慢慢的目光隱隱還在對麵的觀主身上打量著,衛允不禁出聲道。


    李慢慢沒有繼續逞強,而是將手裏的木棍遞出:“這是老師留下的木棒,昔日老師便是用這根木棒將觀主驅逐至南海的!”


    夫子用過的東西,就算本身隻是最普通的物件,卻也能夠擁有難以想象的神異之力!


    更何況這是被夫子當作‘武器’使用過的木棒!


    夫子的境界,已然能與天比高!


    衛允卻搖了搖頭,推了回去!


    “這是夫子的道!而非我的道!”


    李慢慢看著衛允眼中的從容和淡定,默默的收回了木棒!


    “衛允?”觀主道:“你就是數年前夫子親自帶回書院的那個供奉?”


    衛允道:“觀主偏居南海,想不到對衛某的事情還能如此了解!”


    觀主道:“難怪在日字卷天書之上也找不到你的名字,原來是繼承了軻瘋子的衣缽,可若僅僅隻是如此的話,怕是還有些不夠!”


    觀主笑了!笑的從容!


    若是軻浩然還在的話,觀主絕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可世上隻有一個軻瘋子,也隻有一個夫子!


    衛允卻冷眼看著觀主,咧嘴一笑:“看來今日衛某注定要和觀主鬥上一場了!”


    陳某看了看衛允身邊的李慢慢,又看了看衛允!目光微沉!


    話音剛落,衛允已然持劍直指身前的觀主,健身之上,隱隱有白色湍流浮現!


    由內而發的浩然氣,附著於劍身之上,銀白的劍身之上有神華隱現!


    “道癡姑娘難道忘了衛某先前說的話?”


    衛允卻忽然話音一轉,對著陳某身後的葉紅魚道!


    衛允的話語之間威脅之意滿滿,葉紅魚聽的一愣,可衛允話裏的意思她卻聽的分明!


    ······


    ······


    觀主走了!葉紅魚也帶著數千修行者和數十萬聯軍離開了青峽!


    一個無距境界的李慢慢就已經足以拖住觀主了,饒是觀主也無法保證若是兩個無距不顧臉麵出手偷襲的話,西陵和知守觀中有幾人能夠幸免!


    他總不能一直把他們待在身邊吧!


    素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若是換了旁的修行者,或許會顧著麵子而有所顧慮,可書院!


    作為書院的老對手,陳某深知書院的行事作風,因此心底才有顧忌!


    觀主雖然修為精深高絕,可心中卻依舊有顧忌!


    知守觀和西陵就是觀主心中的顧忌!


    觀主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道門的寂滅之境,正所謂太上忘情,觀主的心裏已然沒有了情感這種東西存在!


    可除了情感之外,還有利害!


    觀主也無法忽視的利害!


    所以他走了!


    悄悄的來,悄悄地走,揮一揮衣袖,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連劍聖柳白都敗在了衛允的劍下,夫子不能不走!


    觀主走後,葉紅魚重新坐上了那駕紅色的巨攆,數千輛馬車掉頭,軍陣變化,朝著和唐國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原本擁堵的青峽口,頓時就變得開闊起來!


    就是可惜了青峽之南的那些稻田!


    幸好如今已經是冬天,田裏頭沒有種植稻穀,否則的話,數十萬大軍的踩踏,不知要損失多少!


    君陌和他的師弟師妹們卻沒有離開!


    李慢慢也沒有離開!


    和觀主追逐許久,李慢慢的身上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如今觀主雖然退去,但這隻是暫時的,因為西陵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一個攻打唐國的大好時機!


    凡俗的戰爭絕不會停止!


    衛允卻走了!


    帶著鐵匠老六打好的樸刀,飛身離去!


    大河國!莫幹山!


    上一次王書聖帶著弟子們響應西陵神殿的詔令,北上討伐荒人!


    這一次舉世伐唐,西陵高手盡出,各國精銳軍隊也紛紛出動,大河國也並不例外!


    偌大的莫幹山之上,和衛允第一次來的時候相比要冷清了許多!


    就連山上巡邏的弟子都要少了許多!


    感受著莫山山的氣息,衛允直接動用無距,出現在書齋之中!


    書桌前,一身白衣的莫山山端坐持筆,正專心致誌,一筆一劃的白紙上勾勒!


    衛允沒有打擾,也沒有泄露自身的氣息,而是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大張生宣之上布滿了墨跡!


    銀鉤鐵畫,頗為大氣!


    “先生!”


    擱筆的莫山山看到了身前的衛允,有些錯愕的喊道!


    衛允笑著道:“數年不見!山山也愈發成熟了!”


    莫山山驚喜的起身,“先生!當真是你嗎?”有些不確定的驚呼到。


    衛允笑著道:“不是我還能是何人?”


    莫山山揉了揉眼睛,“真是先生!”


    “先生是何時出關的?”


    衛允道:“也沒幾日!”


    莫山山先是大喜,隨即卻眉頭緊蹙:“先生方才出關?可知書院之事?可知唐國之事?”


    衛允笑著做到旁邊的椅子上,莫山山跟著走到身旁,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端給衛允!


    衛允接過茶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解決的也都解決了,不必擔心!”


    “聽說你被王書聖罰了?”


    這個消息還是從君陌等人口中知道的!


    莫山山點了點頭,道:“師傅也是無奈之舉,都是為了保護我!”


    當日在荒原之上,光明與黑暗對立,一北一南,最後神國之門打開,夫子揮劍斬龍,一劍破掉自天門之中走出的神將!


    所展現出來的強大修為雖然讓世人震撼,可也給西陵留了借口!伐唐的借口,討伐書院的借口!


    那一日莫山山選擇幫助寧缺,就相當於選擇站在了黑暗的一麵!


    若是落入西陵神殿手裏的話,隻怕此時早已被打入幽閣,看書 w.uuknshu或者上了火刑台,在熊熊烈火被化為灰燼!


    當日夫子帶走寧缺和桑桑的同時,也把莫山山送回了莫幹山,一揮衣袖便把莫山山送到了數千裏之外的莫幹山!


    王書聖自荒原歸來見到這個讓他又愛又惱的徒弟,隻能無奈下令封鎖消息,罰她在書齋之中麵壁思過十年,不準出書齋一步!


    和數年前相比莫山山的模樣倒是沒什麽改變,一身氣質也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唯有一身修為,倒是進步飛快,如今已經攀升至知命上品!


    二人簡單的說了些話,親眼確定莫山山確實安然無事之後,衛允也就放心了!


    如今既然已經到了莫幹山,衛允想著不如去見一見昔日故人,於是便向莫山山說起了此事,不想卻從莫山山口中得知昔日在秋葉長老門下學劍的白雲小道士早在一年前就離開莫幹山回首陽觀去了!


    衛允在莫幹山停留了三日,每日和莫山山討論符道,傳授自己的修行經驗,三日之後便離開了莫幹山,帶著莫山山一道往首陽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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