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申時末刻,小衛氏的生產便已結束,三個孩子盡皆生了出來,頭先出來的兩個是男孩,最後一個是個女孩兒。


    最後出來的女兒個頭也是最小的,隻有四斤三兩重,小小的一團,皺巴巴的,皮膚幹癟的好似曬幹了的橘子皮,讓人看著甚是心疼。


    兩個大的,分別有五斤七兩和五斤一兩,可憐的小丫頭,在娘胎之中就被兩個哥哥把營養都給搶了去,自己長得瘦瘦小小,可憐巴巴的。


    剛生下三個孩子的小衛氏整個人跟脫了一層肉似的,原先的豐腴身段完全換了個模樣,變得幹癟、瘦小。


    三個孩子洗三辦的簡單,隻衛家自己一家子人熱鬧了一下,在府裏擺了宴席,所有的下人們都得了一封厚厚的賞錢。


    當然了,明蘭和長桓這兩個表哥表姐自然也不會缺席,衛家和盛家都在積英巷,兩家的府門就隔了幾百步,來回方便的很,連馬車都不用坐。


    明蘭隻帶了個濰帽,帶著幾個丫鬟,便拉著長桓一路跑著出了門,去了衛家。


    那日剛剛進門,這丫頭就風風火火的一路朝著內院狂奔,府上的下人們對明蘭這位表小姐熟悉的不得了,也知道自家三爺是怎麽寵愛這個表小姐,自然無人阻攔。


    “阿娘,姨母,弟弟妹妹呢!”人還沒到,明蘭激動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身後一直被明蘭拽著的小長桓也頗為激動。


    “真是的,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每個姑娘家的模樣!”大衛氏埋怨著說道,隻是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她。


    明蘭和長桓對著屋內的幾個長輩都一一見禮之後,便一道走至搖床旁,蹲下身子,一人站著一邊,看著裏頭並排睡得香甜的三個小家夥,眼底臉上都寫滿了開心和好奇。


    “姨母,弟弟妹妹們取了名字沒?”長桓笑著問小衛氏。


    小衛氏搖搖頭:“還沒呢,原本是想讓你舅舅取的,可你舅舅卻說你旭表哥和子衿表姐的名字便是他取得,如今怎麽也得讓你姨夫這個孩子的父親來取名字了!”


    張氏也笑著道:“其實我倒覺得夫君說的有道理!”


    大衛氏也點頭附和道:“父親替自家孩子取名字,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說了,妹夫是個有福氣的,自從他和妹妹成了婚之後,咱們家這日子就過得一天好過一天了!”


    小衛氏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兒,“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大姐姐說的這樣耶!”


    張氏握著小衛氏的手,笑著說道:“所以說嘛,姐夫是個有福氣的,讓他來給幾個哥兒姐兒取名字,日後呀,一定能把姐夫的福氣和好運都傳給哥兒姐兒們!”


    小衛氏抿著嘴笑著說道:“大姐姐,你看弟妹這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和剛嫁到咱們家那會兒可謂是判若兩人!”


    “哦?”大衛氏好奇的問:“弟妹剛嫁到咱們家那會兒是個什麽模樣?”


    “姨母,明兒也想知道舅母剛嫁過來那會兒是個什麽模樣?”明蘭抬著腦袋,一臉期待的看著小衛氏。


    旁邊的長桓也好奇的抬起了頭,雖然沒有說話,可不論是表情還是神態,都說明了他此刻內心之中那旺盛的好奇心,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二姐姐!”張氏又羞又惱,拖著長長的音喊了一聲二姐姐,低著頭,臉頰之上,已然浮現了一團紅暈。


    見張氏一副羞澀的模樣,眾人紛紛抬手掩唇,遮住笑意。


    大衛氏趕忙說道:“好了好了,明知道弟妹麵皮薄,你還打趣她!”說著還橫了小衛氏一眼,然後目光挪到憋著笑的明蘭和長桓的身上,麵色一變,嚴肅的道:“還有你們兩個,讀書都讀到哪兒去了,舅母是長輩,也是你們能笑的嗎!”


    明蘭和長桓立馬扁扁嘴,齊聲道:“女兒(兒子)知錯了!”


    隻是這話聽起來,怎麽感覺怪怪的。


    張氏忙勸道:“好啦好啦,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二姐姐說說也無妨,孩子們又都是喜歡熱鬧的年紀,大姐姐就不要責怪他們了!”


    明蘭立時便笑嘻嘻的道:“還是舅母對我們好!”


    大衛氏定定的看著明蘭,沉聲說道:“知道舅母對你好,那你還敢打趣她!”


    明蘭卻道:“阿娘可不要汙蔑女兒,女兒哪有打趣舅母,女兒是真的好奇呢!”


    大衛氏扶額合目,微微搖頭,而後對著張氏說道:“弟妹,你瞧瞧,這丫頭已經被寵的無法無天了!”


    一旁的小衛氏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點頭說道:“我也覺得,三郎對家裏的幾個丫頭都太過寵溺了些,明丫頭是這樣,子衿也是這樣!”


    小衛氏的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女聲。


    “母親,女兒怎麽了?”


    隻見一身淺藍儒衫的旭哥兒和一身綠色襦裙的子衿走了進來。


    “子衿(旭兒)拜見母親,姨母,舅母,見過明蘭姐姐,長桓弟弟!”


    龍鳳胎齊齊朝著眾人打招呼,聲音動作都分外整齊,就連神情如出一轍。


    小衛氏道:“下學了,今日在書塾裏都跟夫子學了些什麽呀?”


    旭哥兒恭敬的說道:“今日夫子說《孟子》,梁惠王篇!”


    “子衿呢?”小衛氏繼續問道。


    子衿笑嘻嘻的說道:“今日女兒跟著夫子學琴呢!”


    學琴?


    一旁的明蘭忽然想起了往昔在家中和幾個姐姐學琴的血淚史。


    唯一一個學成了的就是四姐姐墨蘭,至於如蘭和明蘭,兩根朽木不知彈斷了多少根琴弦,把教授琴藝的師娘不知氣炸了多少回,嫋嫋魔音摧殘著盛家上下數月,最後師娘無奈的對二人說她們不適合學琴。


    不隻是琴,琴棋書畫這四藝之中,明蘭也就棋藝和畫意能夠拿的出手,其中以棋藝的造詣最高,明蘭原本就聰明,目光長遠,再加上衛允這個“變態”的舅舅,尤其是知道明蘭在琴藝和書法上那爛的嚇人的天賦,便著重培養了明蘭的數術和棋藝。


    這丫頭也爭氣,不論是數術還是棋藝都學的又快又好。


    子衿和旭哥兒來了,可算是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張氏終於鬆了口氣,捏著帕子的手輕撫胸膛,立馬加入考較旭哥兒和子衿的隊伍之中。


    幾天之後,慢慢吞吞的丁健總算是替幾個孩子取好了名字,老三取一個昂字,老四取一個暘字,至於老五就取了一個子袂,袂字取自《楚辭·九歌湘夫人》中的那句:捐餘袂兮江中,遺餘褋兮澧浦。


    聽丁健說那日他在書房之中翻書,看見這一句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這麽袂字。


    三個孩子的名字就這麽定了下來,老三昂哥兒,老四暘哥兒,老五就叫子袂。


    對於兩個男孩兒名字衛允倒是沒什麽意見,但是對於子袂這個名字,衛允卻翻了個白眼,但看到丁健那個開心的勁兒,想想也就沒說什麽。


    由於小衛氏這次生孩子身體虧損的有些嚴重了,丁健無論如何也要讓小衛氏坐雙月子,讓小衛氏好好補補,待到身體完全恢複了之後再出門,免得因為身子太過虛弱,被外頭頗涼的秋風一吹,再受個風寒什麽的。


    對於丁健的這個決定,衛允表示自己舉雙手支持,雙月子就雙月子,隻是不能出門,過了第一個月之後,小衛氏便是在屋裏舞刀弄槍都行,但有一點,不能岀屋吹風。


    八月中旬,西北傳來軍報,西夏二十萬大軍陳兵在榆林之外,與英國宮幾番糜戰,雙方都損失不少。


    西夏軍悍勇,戰力勝於西北軍,可西北軍卻占據了地利的優勢,有堅城可據,還有裝備之上的優勢,大周的弓弩之犀利,遠超西夏與遼國。


    再加上英國公老持穩重,經驗豐富,深知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便下令沿線所有邊軍皆不準出城與西夏軍野戰,沿線所有城池,皆進入最高的戰備狀態,據城而守,軍民一心,雖然打的艱難,但一時之間倒也不至於被攻破。


    而且英國公一早便下了堅壁清野的命令,在錦衣衛的配合之下,自榆林至慶州一帶的大周百姓已然悉數都被遷往慶州和延州往內安全的地方,不留給西夏半點可趁之機。


    英國公在邊疆駐守數十年,對於這些異族的手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若是不進行堅壁清野的話,隻怕到時候這些沿線的百姓,都會成為被西夏大軍驅趕的前軍。


    到時候把這些百姓往城牆下邊一放,後邊的西夏大軍緊緊跟著,隻要城門一開,到時西夏的騎兵便會長驅直入,到時候城破隻怕就在旦夕之間。


    而且到時候就算守城的將領下令不準開門,uu看書 w.uanshu城下的百姓會如何?


    也許會有那種舍生忘死,轉身撲向西夏大軍的烈士,但那種當即變臉,轉頭便站在他們所認為的道德製高點指責怒罵守城的軍士沒人性,不顧同胞生死,枉為軍士雲雲。


    人心,人性永遠都是世上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英國公活了大半輩子,深知此理。


    除此之外,英國公還命手下將領率領兩萬輕騎隨時待命,哪裏危急就去哪裏救援,也不用和西夏大軍纏鬥,以襲擾為上,隻要讓他們不能全心全意的攻城,有所估顧忌便可。


    據堅城而守,與西夏二十萬展開了一場持久戰。


    八月上旬,沈從興領著十萬大軍和無數糧草,趕至了榆林,同時,袁文紹亦領著留在汴京的兩萬四千黑甲軍,趕至了慶州。


    顧廷燁和伏老將軍帶著五萬大軍繞過陝西,走至陝西與四川交界之處,繞開了西夏的二十萬大軍,準備入岷州,直撲西夏位於南境興慶府的大城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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