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駕到!”一聲太監獨有的尖銳公鴨嗓驟然響起。


    永安帝笑著道:“你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衛允的臉上亦露出笑容,衝著禦書門口的方向,微微躬身行禮。


    隻見一宮裝麗人,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雍容華貴,淑美端莊,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的風韻,卻又給人一種不容冒犯的莊嚴,看上去竟無一絲一毫的矛盾感,好似渾然天成,本就該如此的一樣。


    沈皇後朝著元祐帝福身一禮,款款說道:“臣妾參見陛下!”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一股子溫柔得體的韻味。


    “皇後來了!”永安帝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不知陛下讓人這麽著急的喚臣妾過來,所為何事呀?”沈皇後看著元祐帝,微笑著問道。


    這對夫妻倆看起來倒是真有幾分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味道。


    永安帝伸手指著衛允,問道:“皇後可知這位愛卿是姓甚名誰?”


    皇後轉身看向衛允,目光流轉,將衛允從上到下,從前到後都給打量了一遍,然後搖了搖頭,回身看著永安帝,橫了一眼,頗有些埋怨的說道:


    “陛下又不是不知,臣妾剛至汴京數月,連皇宮都還不曾熟悉呢,又如何識得滿朝文武!”


    “哈哈哈哈!”永安帝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玩味的說道:“皇後竟然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認得?”


    “救命恩人?”沈皇後那明媚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看著衛允,驚呼道:“難不成卿家便是錦衣衛的衛指使?語氣雖然驚訝,但聲音著實不怎麽高。


    衛允恭敬的拱手躬身行禮道:“微臣衛允,參見皇後娘娘!”


    “當真是衛指使!”沈皇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頗為感慨的說道:“入京雖已有數月,但卻一直忙來忙去,未得空閑,本宮都還沒來得及當麵感謝指使的救命之恩呢!”


    “微臣隻是盡到了自己的本分,當時那種情況下,不論換了哪一位同僚坐在臣的位置上,隻怕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衛允一臉的正色道。


    “於指使而言,或許隻是盡了自己的本分,但對於本宮來說,若非指使令那百餘名錦衣衛的壯士守衛在潛邸四周,護衛本宮和諸位皇子皇女的安慰,時刻防備刺客來襲,隻怕本宮就要遭刺客的毒手了!”


    衛允卻道:“娘娘,那都是底下錦衣衛兄弟們的功勞,微臣不過是坐在汴京城裏發號施令罷了,真正用命去拚的,都是北鎮撫司底下的兄弟們!”


    “逆王總共派了三批刺客去禹州,頭一次是刺殺陛下,後兩次,卻都是針對本宮這個弱女子,還有本宮和陛下的兒女們!幸而有錦衣衛的義士們相助,接連兩次殺退了賊人,這才保住了本宮和兒女們的性命。”


    沈皇後卻看向了旁邊的永安帝:“陛下,您瞧,衛指使不肯居功呢,您可得替臣妾好好的報答衛指使的救命之恩!”


    永安帝笑著道:“衛卿,功是功,過是過,朕素來賞罰分明,怎麽,難道衛卿想讓別人說朕忘恩負義不成?”


    衛允趕忙拱手躬身:“陛下恕罪,臣知錯!”


    “衛指使言重了,你可是本宮和陛下的恩人,本宮聽陛下說,昔日英兒和顧二郎能夠從刺客的手底下救出陛下,可都是衛指使的功勞!”


    沈皇後的臉上始終掛著淺笑,施施然的說道。


    衛允躬身道:“臣不過是下了道命令而已,都是郭淅庭那廝報的信,還有顧指使和桓王勇武果決,當然了,最重要還是陛下洪福齊天,自有上天庇佑,這才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陛下,您瞧瞧,衛指使這張嘴可真甜!”沈皇後說道。


    永安帝也道:“朕看呐,把衛卿放在戶部是屈才了,應該讓衛卿去鴻臚寺,去都察院才是!”


    衛允卻道:“陛下抬愛了,陛下想讓臣去哪兒,臣就去哪兒,不過······”衛允卻忽然話音一轉。


    永安帝問道:“不過什麽?”


    衛允道:“不過若是去了都察院的話,陛下怎麽也得把臣的品階再往上挪一挪吧!”衛允賣著乖。


    永安帝頗為哭笑不得對著身側的沈皇後的道:“皇後,你看看,這才剛剛誇了他幾句,就和朕討價還價起來了!”


    沈皇後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陛下,臣妾倒是覺得衛指使說的有幾分道理,衛指使是功臣,對陛下和臣妾皆有大恩,陛下若是想把衛指使調去都察院,若是平調的話,未免顯得陛下太過小氣了些。”


    永安帝連連搖頭,先看了看沈皇後,沈皇後依舊是那副淺淺微笑的模樣,又看了看衛允,衛允確實不悲不喜,臉上看不出什麽東西。


    不由得啞然道:“衛卿現在已經是正三品的戶部右侍郎的,若是在往上升一升的話,那就是二品了,都察院裏頭二品的位置,那就隻有左右都禦史!”


    衛允忙道:“陛下說笑了,臣不過區區弱冠之年,便已經官至戶部侍郎,已然足夠花團錦簇的了,若是再往上升,無異於烈火烹油。


    況且,臣覺得臣現在安安穩穩做著戶部侍郎就挺好,替陛下管管錢糧,閑時在家陪陪嬌妻,臣便心滿意足了!”


    “哦?”永安帝略帶深意的看著衛允,說道:“衛卿倒是看得透徹!”


    沈皇後眼中也有異彩流轉,言道:“陛下,衛指使這是真正的大智慧呢!”


    永安帝聽得點了點頭,說道:“皇後說的不錯!”隨即話音一轉:“不過衛卿的功勞卻是實實在在,誰也無法抹去,若是不加以封賞的話,豈非顯得朕賞罰不明了!”


    連郭淅庭都直接從區區一個百戶升成了北鎮撫司鎮撫使,更別說衛允這個大功臣了。


    沈皇後深以為然的說道:“陛下說的是,衛指使於陛下和臣妾皆有救命之恩,確實應該要封賞!”


    永安帝想了想,說道:“衛卿雖身兼錦衣衛指揮使的職務,但終究還是文官出身,朕想想,這樣,就封衛卿為正治卿,加授銀青光祿大夫,再封衛卿的大娘子張氏為平章郡夫人,皇後以為如何?”


    沈皇後笑著點頭道:“陛下思慮的周到,臣妾也覺得很合適!”


    殿中的衛允有些楞,這對夫妻倆這就把給自己的賞賜給定下來了?正治卿,從二品的文勳,銀青光祿大夫,從二品的文官散階,雖無實權,但卻榮耀。


    最關鍵的還是要冊封張氏為平章郡夫人,二品的誥命夫人,這都快要追上張氏的母親英國公夫人。


    永安帝看向殿中的衛允,問道:“衛卿覺得如何?可還滿意?”


    衛允忙拱手躬身,禮道:“雷霆雨露皆為君恩,不論陛下封賞什麽,微臣心中都隻有感激,微臣謝陛下洪恩!”


    永安帝笑著道:“既如此,那此事便就這麽定下來吧,趙內官,命翰林院擬旨吧!”不過確實對著再一旁伺候的趙內官說的。


    趙內官忙躬身禮道:“奴才領命!”說罷,便匆匆快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沈皇後忽然說道:“聽說衛卿的大娘子張氏如今有了身孕?”


    衛允道:“回娘娘,張氏確實已經有了身孕,如今已然有七個多月的身子了!”


    “七個多月了呀!”沈皇後略帶一絲凝重的道:“那衛卿可得仔細照顧著了,這婦人懷胎,便是頭三月和後三月需要格外謹慎!尤其是越往後身子越重,便越要小心照料!”


    衛允道:“多謝娘娘提醒,如今嶽母已然搬到微臣府上小住,就是為了幫著照顧張氏,有嶽母親自照看,倒是不用臣太過擔心。”


    沈皇後點點頭,對著身側的永安帝道:“陛下,您說臣妾待會兒多賞賜張大娘子一些東西可好!”


    永安帝道:“這些事情皇後自己做主便可,無須再來問朕!況且衛卿對朕和皇後皆有救命之恩,多些賞賜也是應該的!”


    皇後衝著永安福身一禮:“那此事臣妾便自己做主了!”


    ·············


    衛家,正堂大廳之中,張氏一邊捧著聖旨細細研讀,挺著大肚子在廳中走來走去。


    衛允走至近前,從背後輕輕攬住了張氏的腰肢,雙手溫柔的搭在了張氏的肚子上,柔聲說道:“方才宣旨的內官已經念過一遍了,娘子幹嘛還捧著個聖旨不撒手!”


    張氏道:“妾身隻是有些不敢相信,妾身前些日子剛剛被封為淑人,如今官家又下聖旨,竟然將妾身冊封為平章郡夫人,那可是二品的誥命,夫君如今可還隻是個三品官呢!”


    衛允的臉一黑,對著張氏的耳朵吐了口氣,說道:“什麽叫為夫如今還隻是個三品官,難道娘子以為三品官是莊子上種的菘菜嗎?隨處都能見到!”


    張氏吐了吐舌頭,轉過身來,抬頭看著衛允,說道:“夫君莫要氣惱,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衛允卻道:“那娘子是什麽意思?”衛允的眼睛一轉,似是想起了什麽,話音突變:“不對,以後應該叫夫人了,不知夫人是什麽意思呢?”


    張氏柔聲說道:“妾身隻是覺得奇怪,夫君不是剛剛從大理寺少卿升成了戶部右侍郎嗎?這才過去了多久,便又被官家冊封為正治卿,還加授了銀青光祿大夫,那可是從二品!


    夫君如今不過加冠之年,u看書 wwuukansh 便已經官至正三品了,如今又被加封為二品的文勳散階!臣妾是怕·········”


    張氏臉色有些緊張,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頭,寫滿了柔情和擔憂。


    衛允笑著道:“夫人莫要擔心,為夫心中有數的,夫人不知,原本陛下還想升你家夫君去都察院做都禦史呢!為夫正是出於穩妥起見,才婉拒了陛下,陛下這才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雖說是從二品的文勳和散階,可手中畢竟沒有實權,頂多就是惹來幾聲唏噓,些許嘴舌罷了!”


    張氏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夫君心中有數便好!”


    衛允抬手抓著張氏的兩側臂膀,微微俯首看著張氏得意眼睛,說道:“如今衛府有了夫人這麽一個嬌俏的娘子,娘子的腹中又懷了為夫的孩子,再過兩月左右,孩子也要出身了,這個時候,為夫自然應當把精力都放到娘子和孩子的身上,至於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有滿朝諸公,文武百官去替官家操心!”


    張氏的眼睛亮著微光,灼灼的望著衛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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